42 小蔥拌豆腐（上）

小蔥拌豆腐（上）

如果一切全部順風順水的話，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焦僥國皇帝畢竟是過了百來歲的老狐貍，顧邈暗地裏算計的心思，雖不至于全然暴露，卻也被他察覺到端倪，暗自提防起來。

顧邈計謀精妙，将事情發展脈絡牢牢掌控在手中，原本是天衣無縫的。

卻不想那老皇帝咽氣之前還在掙紮，以程年年的命威脅他，他所言與現實八九不離十，竟讓顧邈一下子慌了神。

皇帝已然瀕臨死亡，生命消逝的最後時刻，憤懑與不甘瘋狂地席卷着他的情緒，他也算堂堂一介枭雄，最後卻死于文弱的醫師之手。

不，他絕對不是簡單的醫師。

皇帝又悔又恨，他既無力殺死顧邈，不若與顧邈同歸于盡，死也要拉他來墊背！

矮人族有至陰之術，易反噬，皇帝當時便爆發了這術法，粗糙覆滿青筋的手仿佛被傾注了千鈞之力，顧邈微微愣神的片刻，心髒處便被劃開一道深刻的口子。

他神色一凜，下意識地将那失去神智的老瘋子推遠，卻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皇帝仰頭陰測測地笑着，語調癫狂：“你是魔族，你竟然是魔族，哈哈哈哈，真乃天助孤也。”

“來，過來，讓孤飲一口你的心頭血，孤還能再活——”

話語未斷，濃厚的黑氣便覆蓋在他的身上，尖銳刺耳的垂死掙紮聲不絕于耳，而站在黑霧外冷眼旁觀的男子神色卻愈發冷峻，周身散發着肅殺之氣。

他按住胸口上的傷，一時間忘了痛苦，神思有些許恍惚。

刀刃恰好劃破心尖上的皮肉，他眼睜睜地看着它們在自己的視線之下慢慢痊愈。

他……難道不是龍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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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被刺入心尖，是致命的傷。

顧邈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帶走攻擊性的黑氣從自己的手掌中冒出，将皇帝的屍體腐蝕成一具森森白骨。

再聯想到皇帝口中的“魔族”……

他腦海中的記憶逐漸重組，某些模糊的碎片化片段清晰起來。

原來如此。

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動用了禁術。

這不是他第一次動用禁術，他想要的東西太多，現實能夠十全十美實現的太少，或許終有一天要遭受天譴，不過他并不甚在意。

那天他找到她時，她安詳地躺在床上，嘴角泛着恬靜的笑意，好像只是剛剛陷入酣睡而已，仿佛下一秒便會從美夢中蘇醒。

可是顧邈知道，她并不是“睡着了”。

顧邈在幻境中創造了一個新的幻境。

兩重幻境疊加在一起，難免會有不穩定的結界存在，而他們生活的那座山則是環境中最為安全穩固的地方。

倘若不小心打破了結界，那麽他在環境中所設置的一切“過往”便會重啓，不斷循環。

某種意義上，第十三次循環同前十二次的情況并沒有多大區別，對顧邈而言卻有很大的不同。

能夠和她多在一起一年，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是上天贈與他的奢飾品。

程年年大概冥冥之中也有感應，軟磨硬泡地央求他帶她下山，可這恰恰是他們開啓十多次循環的主要症結所在。

顧邈不讓她下山，原因便在于，這座山下瀕臨幻境間的結界。

當他們來到山底，看到的景象很可能并不是程年年想象中的人來人往的集市，更沒有巍峨典雅的皇城。

他們可能像上一次一樣踏入虛空，也可能像之前某次一樣被野獸襲擊，或者突如而來的山崩地裂奪去生命。

在山下，幻境與幻境的交界之處，顧邈的能力被徹底束縛住，他能夠保護自己，卻沒法保護程年年不受傷害。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目睹程年年死去，來不及悲痛，兩人便被卷入到下一次循環之中。

除非他願意終止循環，否則兩人會一如既往地困在幻境中。

顧邈當然不願意，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能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除了接受程年年的死亡令他痛苦，但好在那些“死亡”是假的，她總是會在下一次循環中安然醒來，呼吸鮮活而溫熱，清澈的眼睛裏一如既往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情景。

他永遠都不能讓她離開幻境。

如果她離開……

如果她離開這裏，回到她原本的歸屬之地藥谷，不僅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功虧一篑，更重要的是，他害怕自己會做出更肆無忌憚的事情。

他将那只被自己當成眼線的白貓抱過來，修長手指指尖泛白，捏着貓的一縷毛發。

白貓怕痛似的往他手心裏蹭了蹭，發出委屈的呼嚕聲。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貓妖該有多好。

我知道這一章很短小……

雖然但是，總覺得寫得好尬_(:з」∠)_

就，下一章多更點吧（捂臉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