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冰淇淋泡芙(下)
冰淇淋泡芙(下)
“你走吧。”
出乎程年年的意料,顧邈并沒有強行将程年年留下來,他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就好像突然被燙到了一般。
程年年忍不住一愣。
這就完了?
她面容略顯呆滞地看着顧邈将橫在自己腰上的手移開,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他疑惑地瞟她一眼:“怎麽?不想走?”
不,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程年年只是感到困惑,畢竟她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他如此“寬容大度”,記憶裏的那人總是變換着不同的面目,不擇手段地想要将她拴在自己身邊。
“不想走就永遠都別想走了,小姑娘。”
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像好不容易才被哄好的小孩一樣,朝着被迫讓出的心愛玩具多看了幾眼。
程年年被他目不直視地盯着,不知怎地突然生出一種心虛感,貌似最開始還是她不辭而別的……
她現在不應該想這些。
走吧,離開這裏,她也應該回到原本屬于自己的地方。
不是在星河街,她也不是那個單純的美食樓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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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在藥谷,一個鮮為人知卻又在這個世界占據極其重要地位的地方。
她是藥谷之主。
所謂藥谷,自然是指儲存藥草之地,無論是煉毒還是救人,都可以從中找到制藥的原材料。
這天下只要能入藥的東西,皆能在藥谷找到蹤影,藥谷之主從來都是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以擅長制藥而身名遠揚,卻無人知其是男是女。
程年年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個如此特殊的身份,但是仔細想想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腦海裏的關于各式各類藥草的知識,還有出現在那冊書上的藥草圖案,又覺得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是藥谷之主,定然不會再留在美食樓;如果早日找回失去的那段記憶,她極有可能避開顧邈,離他越遠越好。
哪怕他再無辜,她總歸不能毀了自己的道。
可顧邈藏得太深,甚至連帶着自己也墜入到他用情意編織的陷阱之中。
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的穿越與顧邈有關。
只是顧邈一個與她處在截然不同世界的人物,如何促使她穿越到這裏?又是怎麽安排他們的相遇呢?
程年年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這一切并非顧邈一人所為,其中含有她的手筆也不一定。
這次墜入秘境恐怕是天道的安排,她和顧邈,注定是無法走到一起的,這種分裂,無論是對于她還是對顧邈,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越是以這樣的話語安慰自己,心裏便越是疼痛呢?
腳步愈來愈沉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顧邈讓她離開時的神情依然深深印刻在腦海裏,程年年極少見過顧邈那樣蒼白脆弱的樣子,唇色淺淡得近乎透明,就連從前璀璨若星辰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只有無精打采的問話透出幾分活着的氣息。
他向來強大,這種樣子大概也很快便能恢複吧?說不定又是在裝可憐以博取自己的同情。
可是……
程年年皺着眉頭往回走,腦海裏混混沌沌地浮現出什麽,又很快消弭,直到腳步駐停在一處山洞前。
這山洞面積不大,可踏入其中才發現其空間不小,程年年一步一步地往裏走,心頭湧上十分複雜的感受。
她在山洞的牆壁上看到了自己的回憶,确切地說,是曾經的她和顧邈。
那些熟悉的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裏浮現着,她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在這些虛幻的畫面上停留的時間有多久。
此牆壁又名“現心牆”,如果心裏沒有回想着那些事情,又怎會在牆壁上看到呢?
程年年不知道,她只當是顧邈給自己下了蠱,在她心裏種了一棵不斷繁衍生息的毒草,而她卻如同吳剛伐桂一般,怎麽也砍不盡那些莫明奇妙越來越多的,令她怎麽也消除不盡的紛雜情緒。
最後一幀畫面出現複又消弭,程年年腳步停在了一道階梯上。
此處雲霧缭繞,向下鳥瞰是盤旋連綿的山脈,而她憑空踏在山巒之上,竟宛若踏在實地一般自如。
“你醒了。”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程年年微微颔首,應答道:“原來是故友。”
“你我同修無情道,倒不必如此為難同門。”
她一想到這厮也是合夥欺騙自己的一員,便感到深深的不滿,可一想到他已經得道成仙,暗中也為自己經營美食樓掃除了不少障礙,那股子氣悶又只能默默地縮回來。
程年年看着那道修長的身影,語氣稍頓,略有些不忍:“林墨淮,你想把他怎麽樣?”
林墨淮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仿佛惡作劇終于得逞似的小孩,“果真有趣,你看看,而今舍不得殺他的人倒成了你自己,小程師妹,你還記得自己當初信誓旦旦的模樣嗎?”
“繞了一大圈,如果不是師父派我即時點醒你,恐怕你早就深陷其中了吧。”
“什麽情不情,愛不愛的,想必不需我解釋你便懂了;可情愛在大道面前又算得了什麽?天地之間,你我皆為浮游,山一程水一程,想要及時行樂便要及時赴命。道和他你只能擇一個。”
“那麽,程師妹,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麽呢?”
林墨淮語氣意味深長,眸光裏是毫不掩飾的戲谑,宛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的決定?
原本想要同林墨淮理論一番,可他一段話接着一段話地說下來,程年年卻又答不出一個字來。
事情最初要從無情道這一派別說起。
無情道生于世界的混沌之初,最開始只是一個小派門,後來卻因偶得天機,得了許多法器和特殊能力。
而穿越于不同的世界,游走在各種各樣的故事情節之中,填補世界中的空白,修正劇情缺漏,是天道委托于無情道的責任,亦是他們的秘密。
修無情道之人,并非普通之人,而是天生有缺陷的,正因此,天道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天機洩露在無情道之人手裏。
每年想要修無情道的弟子數不勝數,而真正被選拔上的卻是屈指可數,絕大部分都是因為無法滿足無情道要求。
但是,修無情道之人後來全部都飛升成仙,林墨淮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而程年年晚他數十年進入師門,卻也天賦異禀,在修道的路上順風順水,成仙的道路已走了大半。
更确切地說,她只差臨門一腳了。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接到門派的任務的話。
程年年揉着略有酸痛的太陽穴,心想這一次是真的翻車了。
本來極其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讓她搞出了兩生兩世的情緣糾葛。
前一世,她還可以裝作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任由顧邈在她身邊暗自窺伺,最終沒狠下心下手,離開時也只不過是責怪自己辦事不力罷了。
可這一次,她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仙人,您終于回來了!”
剛剛推開門,程年年便被一群矮小的侏儒圍住,那是她曾經救下來的妖靈,卻只因自己當時手藝不精,沒能将他們恢複成原本的模樣,而是變成了與小孩一般身高的體型。
就像是環境裏焦僥國的小矮人一樣。
妖靈本性良善,在程年年制作的特殊藥物的影響下,性子愈發活潑可愛,程年年本來并未對他們産生深刻的感情,只把他們當成門徒看待,卻不想也在一朝一夕的相處間習慣了侏儒們的陪伴。
再次回歸,心裏溢出滿滿的眷戀。
她伸出手來一一撫過他們毛茸茸的頭頂,笑意溫婉:“是啊,我回來了。”
她本應該繼續眼下的生活,在毫無顧忌地殺死顧邈以後,繼續種植着那些珍貴的藥草,繼承先輩留下的遺産,偶爾研究幾道菜譜,逗一逗身邊的妖靈解悶,然後在某個天氣不太好的日子接下一道霹靂雷劫,等待軀體中的靈氣彙聚成實體,血肉被草木吸收,随即飛升成仙。
是顧邈打亂了她的生活,卻也是他既給予又獨占,讓她困在那些缱绻的溫柔裏無路可走。
即便那些溫柔背後可能是極端的占有、晦暗偏執的情意,她還是如同認定宿命般地接受了。
無論程年年再怎麽否認,在見到石壁上那些被自己珍藏着、愛惜着的一幕幕回憶時,她在自己的真情實感之下無處遁形。
林墨淮問她,她的選擇是什麽。
程年年知道,她沒有選擇。
無情道不容情,男女之情乃是大忌,對于修無情道之人,倘若真的動情,那便是覆水難收了。
就像當初誤打誤撞入了無情道一樣,現在的程年年也誤打誤撞地動了心。
一切好似回歸到了原點,按部就班地按照從前的軌跡前進着,而有些東西,卻已經潛移默化地發生了變化。
她在藥谷裏待了數日,便收拾行李回到星河街。
程年年走後,将美食樓交給商蕪管理,此時的美食樓已是門庭若市,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了。
當然,這也與程年年離開時留下的經營方案密切相關。
商蕪只不過是充當着執行者的身份。
程年年推開門,與昔日的友人相見,沒忍住揉了揉濕潤的眼角。
還好,只有微末的水漬。
商蕪已經換回了男裝,身影清隽而挺拔,依稀可見當初女裝的秀麗,爾爾站在他的身旁,一副依賴的親昵,看見她時面頰發燙,想要松開兩人緊緊相握的手,卻被商蕪握得更緊。
商蕪只是笑,仿佛早已預料到她會回來一樣,語氣篤定,暗含打趣:“你看起來同以前不太一樣。”
“彼此彼此。”
“這次有什麽打算?”
“大概會定下來,不走了。”
“真的不走了?不怕他來找你尋仇?”
對話進行至此,情況已經不言而喻了,兩人對互相的底細早已摸得心知肚明。
程年年深知這樣的人不可多留,但她并不在意,只是害怕……
只是害怕,商蕪會把顧邈的事情傳出去。
程年年思來想去,并不打算和商蕪硬抗,他也算是這個世界天命之子,将來能夠做成的事情不可估量,她不想給自己使絆子。
“幻境一日,外界便是一月,仔細算來我離開了竟有三年之久。”
“這段時間,商蕪最為辛苦,我願意送你一份禮物。”
“——我把珥爾交給你。”
程年年答應得如此爽快,以至于商蕪帶着珥爾離開美食樓時還有些不可置信。
她就不害怕自己把她的秘密抖出來嗎?早知道,趨利避害是任何三界之人具備的天性。
商蕪自是不會,他只是覺得程年年所作所為頗為果斷,像是早就看穿了自己會為了珥爾退後一步一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嬌妻在側,商蕪揉着手心裏軟乎乎的纖細小手,心頭被溫柔的滿足感充實着,如同漂浮在雲端。
送走了商蕪,林墨淮也被程年年用幾份好肉好菜給打發走,就連美食樓雇傭的夥計們,都被程年年差遣去度長假。
在古色古香的棕紅色大門上挂好美食樓暫時休假,關閉數月的通知,程年年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她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将疲憊的身體埋入柔軟而溫暖的床鋪裏。
師父已經升仙,早已不問世事,神龍不見首尾的,讓她苦苦尋不到,能夠為她創造幻境,促使她覺醒記憶已是仁義至盡。
林墨淮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若是與他商議,恐怕只會火上澆油,更別提達到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這一次,還是要她自己出馬。
程年年抱着被子,兀自在床上翻滾着,她的房間還保留着她離開時的樣子,而經歷種種變故後,發生的最大的變化恐怕只剩一處。
幾縷細軟的白色貓毛散落在床單的各個角落,她将它們一一整理出來,感受着如同棉絮般細膩的觸感,才恍惚那個故意扮成貓妖的魔君如今已經不再陪伴在自己身邊了。
沒想到啊,再次與他相見,居然是以奪去他的性命為目的。
可是這一次,她想為自己活一世。
就算是折壽百年,銷毀道心也沒關系。
俺肥來了。
還有兩章,晚上發
但是可能寫不到完結了QAQ
寫着寫着就寫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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