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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芷柔,你快看她,要臉蛋沒臉蛋,要胸沒胸,還好意思捂着衣服。”
“瘦得和個嫩豆芽似的,男人都倒胃口。”
“小賤人,捂什麽捂,能被柔姐拍是你的榮幸。你也不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麽我們欺負你不欺負別人!”
田倩倩全然不顧曾紫茗的哭喊,粗暴地拉開曾紫茗捂在胸前的手,梅萍拿着蘇芷柔的手機錄着視頻。
“賤蹄子,還敢掙紮,不扇死你!”
“田姐,她還踹我!”
“滾開,放開我,你們會遭報應的!”
“媽的,小賤人!”
曾紫茗死命掙紮,雙手胡亂地打在某個人身上,田倩倩指揮着小姐妹按住曾紫茗,沖着曾紫茗連扇十幾個巴掌。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再亂喊亂叫,只會讓你自己越來越難堪。”
曾紫茗被扇到耳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強忍着不掉下來,卻還擺脫不了蘇芷柔她們的嘲笑聲。棍棒打在後背和腿上,震得心髒一抽一抽地疼。腰間軟肉被人死死掐着,曾紫茗已無力去推開那個人的手了。
曾紫茗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充滿整個口腔,嗓子火辣辣地幹,曾紫茗都分不清血腥味是從何而來的了。
意識在渙散,嘲笑聲也愈發輕,曾紫茗拼盡全力撐起眼睛,只看到了站在巷口的蘇芷柔,正對着她說:
“廢物。”
……
“滴答,滴答……”
雨,叫醒了蜷縮在地上的曾紫茗。意識回籠,痛感襲來,曾紫茗保持蜷縮動作,過了很久很久。
強撐着坐起來,曾紫茗像一只斷了後腿的狗爬向幾米遠的布錢包,蘇芷柔每次讓人欺辱完她,都會在她的布錢包裏塞一百塊錢。
補償費?
不,蘇芷柔給錢,只是變着法地折辱她,每一次欺辱,都只值一百塊錢。蘇芷柔就是明晃晃地諷刺:你看,你挨一次揍,就值一百。
曾紫茗撿起錢包,塞進最靠裏的口袋,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向家。
她的家,那個破碎的家。
曾紫茗的母親曾招娣女士,是一個單親母親。一個單親母親,一個獨自拉扯女兒長大的母親,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可曾紫茗,在白眼和閑言碎語中長大。一個拖油瓶,成績還不好,不能孝敬母親,有什麽用?
鄰居看到渾身髒兮兮的曾紫茗,躲得遠遠的,生怕沾染上了晦氣。曾紫茗麻木地敲開門,徑直走進房間。
曾招娣繼續忙碌着家裏衛生,仿佛沒看到曾紫茗。只在關門的一瞬間,曾紫茗聽見母親的深沉的嘆息聲。
抽屜裏多了紅花油,估計是曾招娣給曾紫茗準備的。
曾紫茗沉默地抹着紅花油,背上和腿上的青紫,新傷舊傷的重疊,曾招娣不可能看不見。但為什麽,母親一句話也不問。
床頭的相冊,裝訂着曾紫茗兩年前的模樣,那時的她稚嫩開朗,是這場長達兩年的校園霸淩改變了她,讓她變得敏感懦弱。
霸淩的原因……
校園霸淩哪有什麽原因,只不過是曾紫茗家條條件不好,曾招娣是蘇芷柔父親公司的員工,蘇芷柔看準了曾紫敢反抗罷了。
“再忍忍,高職三年已經上完了,單招成績很快就要出來了。上了大學,就能遠離蘇芷她們了。”
曾紫茗不停地自我安慰,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混着紅花油抹在了腿上,最後忍不住低聲哭泣。曾招娣對曾紫茗壓抑的哭聲充耳不聞,打開抽油煙機,轟轟的機器聲蓋過了嗚咽聲。
時間的齒輪從未停止運行,命運之神也未曾顧及曾紫茗的感受。在曾紫茗報到之日,就在十幾步遠的宿舍裏,看到了田倩倩和梅萍。
還有擁有惡魔心的蘇芷柔。
曾紫茗吓得腿軟,肩上的蛇皮袋子壓得她喘不過氣,最終跌倒在樓梯口,蛇皮袋裏東西散落,不鏽鋼飯缸叮叮哐哐滾落到下一層樓梯,引得同學竊竊私語。
“什麽年代了,還用蛇皮袋子。”
“你看那個飯缸子,都要趕上我年紀大了。”
“不會是哪個山裏出來的吧。”
“哪呀,那是山下的曾紫茗,有名的貧困戶。”
“走吧走吧。”
曾紫茗低下頭,慌亂地蹲在地上撿着東西,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和曾經蘇芷柔一幫人的聲音重疊起來,讓曾紫茗腦子昏昏沉沉,分不清在哪。
“芷柔,你看她那窮酸樣。”
“身上都臭了吧。”
“那飯缸子都比我年紀大了。”
“山下有名的貧困生。”
“賤蹄子,還敢掙紮,不扇死你!”
兩種場景在曾紫茗腦子裏輪流演繹,不變的是嫌棄。曾紫茗腦子裏亂成一鍋,手裏的動作越來越急躁。
“同學,我來幫你吧。”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手裏的蛇皮袋子也被人扯開更大的口子。曾紫茗下意識擡起頭,一個長發女生正幫她裝東西,身邊還有其他同學幫她撿。
“謝,謝謝。”
曾紫茗拽着蛇皮袋子緊張道謝,不敢看幫助她的女生,只瞄到了那女生胸牌上的名字。
郝白。
“不用謝,哪個宿舍的呀,我幫你拿過去。”
“3,411。”
郝白把蛇皮袋子系好口,輕輕松松抱在懷裏,放在了411宿舍內。曾紫茗唯唯諾諾跟在郝白身後,與蘇芷柔擦肩而過。
“好了,你選一個空鋪收拾收拾吧。校門口不是有迎新學長嗎,怎麽沒讓他們給你提行李?”
曾紫茗小聲地說:“不好意思麻煩學長。”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郝白以為曾紫茗口中的不好意思,只是小女孩的扭扭捏捏,“不用不好意思,學長迎新都有加分的。還有辦校園卡什麽的,學長帶着去方便。”
看着曾紫茗一直低着頭,郝白自知多言。幸好來人叫她了,要不她也尴尬了。
“郝白,學生會開會。”
同系學姐在走廊嗷嗷大喊郝白名字。
“來啦來啦。”
郝白出了門,曾紫茗才松了一口氣,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校門口的學長很熱情,想要幫曾紫茗搬行李,但是被曾紫茗搖頭拒絕了。兩年的校園霸淩,讓她很難相信別人的善意。
曾紫茗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便減少和別人接觸。
宿舍陸陸續續來了兩個人,原本的四人寝成了三人寝。曾紫茗謹慎地站在角落裏,防止她們是蘇芷柔的朋友,是來折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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