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客棧會客
客棧會客
這兩天,唐如銀特意讓韓伯挑一個伶俐的丫頭陪在自己身邊,韓伯很是詫異,低聲問:“小姐,是不是玉荷做了什麽惹小姐不高興?”
她只是笑了笑:“記得挑一個伶俐話少的。”
韓伯辦事很快,不多久便找來一個低眉順眼的丫頭,神情是一臉的恭敬,唐如銀輕聲道:“擡起頭來。”
那丫頭慢慢擡起頭來,唐如銀一瞬間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平靜的眼眸深處隐含着一股不甘和倔強。
她問了她不少問題,将她的身世和大致經歷在心中順了一遍,然後又道:“從今日起,你就跟玉荷一起跟在我身邊。至于你的名字,該換一個了,就叫蓮葉吧!”
“多謝小姐!”盡管是感恩的樣子,卻做的很平常,臉上倒是沒多少情緒,只是眼眸深處滟滟的光芒出賣了她,她心想,假以時日,這丫頭一定不簡單。
玉荷知道這事之後,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好久,第二天,趁着沒人的時候終于鼓起勇氣問她:“小姐,玉荷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二月底的日子仍是帶着一股子寒意,因而唐如銀除了針灸和必要的事情,基本上都不出門。呆在家中的時光顯得特別漫長,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看書,這對她而言是難得的美好時光,靠在溫暖的壁爐邊,喝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再有心愛的人陪在身邊的話會更好。
一想到“心愛的人”,她的心中就一陣煩躁,因而她不悅道:“那你做錯什麽了呢?”
玉荷見她不悅,小心地道:“若是奴婢做錯了什麽,還望小姐告知,奴婢一定改。”
唐如銀聽言,将手中的書一合,“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自稱奴婢。”
玉荷一聽,淚水立刻上湧,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是,小姐。”
她用手摸了摸手中精湛的書封面,面無表情道:“不要多想,我另外有事情要你做。”
她讓玉荷做的事情就是看書,玉荷本身多少認識一兩個字,但并不多,唐如銀拿着一本去年最新出版的《弟子規》放到了她面前,讓她熟讀并理解其中深意。
玉荷搞不懂她要做什麽,只得乖乖在一邊看書,遇到不懂的字也不敢去打擾她,只是在一旁悄悄地翻着《康熙字典》,一個漫長的下午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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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日子的這天,韓伯一大早就起來了,他心中有幾許忐忑,不過好在他為人比較老成,其他人并未看出來。唐如銀心裏更緊張,但她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甚至早早地都把玉荷和蓮葉趕出房間,留下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內醞釀情緒,準備面對未知的“風暴”。
她本來想把玉荷和韓伯都帶上,但是又覺得太招搖,想了想,還是像往常一樣把玉荷一個人帶上了。唐如銀以前出門的時候,經常帶着玉荷,逛街,聽戲,會客,基本上是到處都把她帶着,因而今天兩人像是往常一樣出門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
她先去福林樓定了一個包廂,然後關照老板她們要去百貨商場逛街,一會回來。對此,蘇老板自是很高興,很多太太小姐到百貨公司逛街的時候都會在這或是附近的茶樓飯館訂一個包廂,逛累了,就在這裏歇歇腳,吃飯喝茶之類的,有的歇完直接打道回府,有的會接着繼續逛街。因而,唐如銀提出這種要求,他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反而很欣喜。
唐如銀在商場裏逛了一圈,只買了幾件初春要穿的外衫和毛衣,随後她看下了時間,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她對着玉荷道:“你把東西提到福林樓去,在那裏等我。你在那歇息睡一覺,我可能回去的……有點晚。”
玉荷聞言,看向她,關心道:“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她把手上的兩個個布袋子放到玉荷手中,輕笑道:“這兩件衣服是給你買的,聽話,去那裏等我。”
玉荷看着手中的兩個布袋子:“小姐,我的衣服不少,不需要衣服了。”
她這一次倒是沒說話,直接拉過她,推着她朝出口的方向走,玉荷被她推着,無奈地朝前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唐如銀才轉身朝着反方向走去,不過她并未急着離開百貨公司,而是在裏面七拐八繞,腳步極快,繞了一大圈之後,她才從西面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出去。
快步走到旁邊一個不起眼但內部裝飾極佳的小茶館,她一進門就有一個人迎上來,熱情道:“是唐小姐吧?少爺已經在裏面等着了。”說着,就對她伸出左臂,走在左前方,那是邀請的姿勢。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是又說不出什麽來,因而只好點點頭,在後面跟着他。那人把她帶到二樓一個房間門口就停住了,笑着道:“少爺就在裏面,然後便快速退下了。”
唐如銀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有種錯覺,她怎麽覺得他不像是普通的侍從,倒像是個訓練有素的軍人?怎麽可能?她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比較好笑。
但一想到裏面的人,她就笑不出來了,她調整好情緒,推門進去,又回身把門悄悄關上。跟她想象中差別較大的是,在外廳她并未看到人,她看到裏面有個內室,擡腳準備走進去,但一看到煙灰缸旁邊的打火機,立刻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門從外面被鎖起來了,雖然這個結果已經在意料之中,不過她還是打心裏開始害怕,因為他的手段她還是知道的。
“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瞬間白了臉,盡管她一再的後退,可兩步也抵不上他一步,這時候閻成巡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面前。
她聲音有細微的顫抖:“你怎麽在這裏?”
閻成巡右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臉頰,他的手冰涼毫無溫度,帶着一股子透入心扉的涼意傳到了她身上,她本能地偏過頭,不料,下颚卻是一痛,耳邊傳來他輕柔的聲音:“我若是不來,只怕你此刻正在會奸夫吧?!”
這下子,她的心一下子從微涼跌到寒冰谷底,整個人徹底的呆住了。閻成巡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時而發痛的右手還在提醒着她那不堪的過往。他若是把脾氣發出來,這事情就此過去了,以後他也很少會翻舊賬,但是他如果像只笑面虎一樣笑眯眯的對你,那就可得小心了,他心裏應該在盤算着怎麽折騰你。
唐如銀朝着旁邊走了幾步:“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但閻成巡也跟着過去,并将她控制在自己的範圍內,毫不留情面:“唐如銀,我人都在這兒,你覺得裝傻就能就此揭過此事嗎?”聲音仍是那般的輕柔。
說實話,她如果是第一次見到他,絕對會被這樣的他給迷住了,可是她認識他已經三年了,并深知他本性,這樣的他只是讓她更加心生戒備、更加警惕。
事已至此,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隐瞞此事了,索性大膽地問:“你是怎麽知道此事的?你在我身邊……插了眼線?”最後四個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出來的。
閻成巡卻是不答反問:“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嗎?”
她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只能小心的試探:“是誰告訴你我要來這裏的?”
閻成巡注視她一會,突然笑了:“你變聰明了,不過,別院裏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她一想到自己每日的起居都有人跟着,就不寒而栗,但是細細品味他的話,“別院裏的事情他都知道”也就是說,他知道劉心蘭陷害她的事情,但是他為什麽還……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更冷,她突然用力的推開他,閻成巡沒想到她會突然有動作,沒有防備,竟然被她推到一邊了,趁這個功夫,她跑的離他遠遠的。
“這麽說,你也知道……”她看向自己時而還會發痛的右手。
對這個,閻成巡倒是不以為意,人也恢複了之前的冷漠:“她樂意在你身上花功夫,是你的榮幸!”
如果說她心底之前對他還有什麽期望的話,這下連最後一絲一縷也不存在了。
心中猛地湧上一層恨意,她看着他笑着道:“你說對了,我今天就是來見他的,他人呢?”
這話果然讓他臉色一變,他上前幾步,用力拉住她的左手,講她朝着內室拽去:“你永遠也等不到他了。”他狠狠地用腳關上了內室的門,再狠狠地看着她,意識到他想做什麽的時候,她心中突然一陣害怕。
人總是這個樣子,盡管在做一件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之前已經考慮到後果,也為此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才發現想和做真的是相距甚遠的兩碼事。
唐如銀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再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她心中就一陣惡心,她連忙大聲道:“你不怕劉心蘭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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