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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郁寧與元頌文自幼相識，元頌文一直都是個溫和的知心大哥哥，心思細膩，他總能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在她迷茫時開導她，她遇到難題，他經常幫她出謀劃策，以前郁寧有些心事不願意讓郁琛和郁嘉知道，有時也會向元頌文傾訴。

小時候兩小無嫌猜，但郁寧現在感覺兩人之間有一種生疏感，即便他關切的眼神一如既往，可終究他們都不是小時候的模樣了。

又或者是因為大家都長大了，有了分寸感，相處便不像小時候那樣随性。

郁寧對元頌文笑了一下，而後視線投過玻璃看向外面，目光鎖定在那道模糊的身影上。

此情此景，她覺得似曾相識。

郁寧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這是于策遠第二次在郁家大門外淋雨，而她也是第二次看着于策遠在雨中離開。

似乎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于策遠，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她不該喜歡于策遠，就連于策遠也希望她放棄。

她原本并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可是于策遠的态度讓她沒了勇氣。

現在，她想給自己留點體面。

“不喜歡。”她在回答元頌文的疑問，但似乎答非所問。

她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于策遠了。

也許放棄很難，但真下定決心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雨越下越大，元頌文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雨幕之中已經沒有了于策遠的身影。

這傻丫頭嘴上說這不喜歡，卻還傻傻的看着那個男生離開的方向，傻子都能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她說不喜歡，多半是在說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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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他家境不太好，這些年他和他媽媽相依為命，前段時間他媽媽也因病去世了，失去唯一的親人，對他打擊肯定很大，他可能需要時間調整自己。”

元頌文是男人，作為旁觀者，他多少能理解于策遠的感受。

于策遠與郁寧在家世背景上懸殊太大了，郁寧是郁家最寶貝的小公主，在萬千寵愛中長大，是真正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而于策遠就是個窮小子，一窮二白，什麽都給不了她，這就是現實。這對他們來說更是一道很難跨越的鴻溝。

郁寧并不知元頌文此刻的心緒，她收回視線，眉眼低垂，“他幫我補習過一段時間，僅此而已，我和他連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這話她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有點賭氣的意味。

元頌文正想安慰她一下，她又笑了起來，這次是釋然。

郁寧朝他燦爛一笑，看上去渾然不在意，“年少輕狂鬧了笑話，讓頌文哥見笑了。”

前一秒還憂傷失落，後一秒就豁然開朗活力滿滿的樣子，當真是像小孩子一樣。

元頌文原本打算說的那些安慰話也覺得沒有必要了，他微笑看着眼前的女孩。

記憶中喜歡追在他身後奶聲奶氣叫哥哥的小丫頭現在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聰明漂亮，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遇事只會哭鼻子的小丫頭了。

“過幾天我帶你去A市散散心，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會發現有趣的人和事多了去了，現在你所困惑的這些也不過如此。”

“嗯。”

郁寧微笑點頭。

“郁寧，你知不知道郁琛哥哥今晚什麽時候回來？”

這時候煞風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郁寧與元頌文同時回頭看了眼元菱，随即兩人相視一笑。

“我哥他晚上一般不回來。”

郁寧對着元頌文狡黠一笑，和小時候一樣古靈精怪，她知道元菱的心思，更清楚郁琛對元菱無感，正好她也不喜歡元菱，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幫郁琛擺脫元菱的糾纏。

“像我哥這個年紀，夜不歸宿是常态，除了工作，他還得抽空陪女朋友，你說是不是啊頌文哥？”

與郁琛同齡的元頌文看着對他眨眼笑的郁寧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撫了撫額，無奈失笑。

“我覺得三十歲也還好吧，不是很老……還說說你覺得我顯老？”

郁寧微笑糾正道：“問題不在于三十歲算不算老，而是在于我哥已經脫單了，有望在三十歲之前結婚生子，所以對他來說，陪女朋友才是最要緊的事，別人見不到他很正常。”

元頌文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你說的對。”

兩人一唱一和的，元菱的表情有一瞬扭曲，勉強擠出笑容，心有不甘地問，“郁琛哥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

郁寧故作驚訝地看向元菱，“你沒看最近的娛樂新聞嗎？”

元菱徹底笑不出來了。

“我以為那些都是無良媒體為博眼球胡編亂造的，郁琛哥他怎麽可能……”

郁寧嘆了聲氣，又擺了擺手，打斷元菱的話，“算了算了，不聊我哥了，還是去樓下喝咖啡吧。”

話落，郁寧率先下了樓，元菱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十分不甘心。

元頌文淡淡瞥了眼元菱，向來溫潤的目光中劃過厭煩，懶得搭理，他拔腿也要下樓，卻被元菱抓住胳膊。

“明明我才是你妹妹，你為什麽要偏袒郁寧，她有什麽好的，你們一個個都把她當寶貝！”元菱面容扭曲地質問：“我哪裏比不上她？”

元頌文不耐煩地甩開手，輕嗤道：“你扪心自問，你有哪一點比得上她。”

他都懶得正眼看元菱，轉身準備下樓，元菱突然笑了一聲。

“你喜歡她。”

見元頌文頓住，元菱更加得意起來。

“你比她大那麽多歲，所以一直以來你都不敢表達自己的心意，我說你在國外待得好好的，怎麽忽然就回國了，三天兩頭就往郁家跑，現在看來是因為我告訴你說郁寧喜歡上了一個窮大學生，你着急了對不對？”

元頌文回頭，眼神泛着寒意，冷聲警告道：“元菱，管好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和你那個小三上位的媽明天就滾出元家。”

“你！”

元菱氣得臉都綠了，可元頌文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曾經她敢在元頌文面前頤指氣使，因為以前在元家沒人待見他，但現在她不敢了，甚至有時元頌文的一個眼神就吓得她噩夢連連。

這個人總以微笑示人，可他的笑容卻讓她和她媽媽膽戰心驚。

她媽媽說，他是回來複仇的，以前她覺得她媽媽杞人憂天，現在她信了。

元菱沒有在郁家多待，從樓上下來以後連聲招呼也沒打就匆忙離開了，郁寧雖覺得莫名其妙，倒也沒有想挽留的意思。

讨厭的人不在眼前晃悠，連空氣都變得更加清新了。

元頌文比元菱多在郁家多待了兩個小時，郁寧陪着他聊天，聽他說在國外這幾年發生的事，又聊到她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倒是找回了曾經的那種親切感。

只不過郁寧因為生病剛有好轉，精神不太好，說着說着話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元頌文看她已經打瞌睡了還時不時應他一聲，頭點一下又強打起精神看他一眼，那模樣可愛又可憐，他伸手想幫她弄一下遮住她臉的頭發，剛觸碰到她的頭發，她一下子睜開眼，下意識避了一下。

防備意識還挺強。

郁寧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尴尬地笑了一下，元頌文若無其事收回手，微笑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看你頭發亂了，想幫你弄一下。”

郁寧讪笑着随便抓了抓頭發，将遮了半張臉的頭發撥弄開。

“我這頭發不太聽話，過幾天就去把頭發剪短一些。”

元頌文含笑點頭，“換個發型換個心情，挺好的。”

剛才聊了很多，現在兩人好像又找不到話題聊了，沒話說就顯得很尴尬，好在元頌文沒讓無話題可聊的尴尬持續太久，他說還有事要忙，起身離開。

郁寧将元頌文送走後就回了房間躺下，輾轉反側許久也沒能睡着，她拿過手機，翻出她和于策遠的聊天記錄。

她将于策遠拉黑後又把他放出黑名單，于策遠每天都有給她發消息，幾乎都是在向她道歉，就算她一句也沒回，他還是堅持每天發。

聊天界面的最後一條內容，于策遠約她見面，她依舊沒理他，之後他就出現在了她家門外。

弄成現在這種局面，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最得體的。

不回複、不搭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還是出于報複心理，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因為之前于策遠就是這麽對她的。

她承認自己心眼小，斤斤計較，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你情我願呢。

她現在大概能體會到當初于策遠的那種迷茫了。

也許他對她并不是沒有感覺，可他依然拒絕了她。也許他現在後悔了，但她不想回頭了。

晚上郁琛回來得比較早，到家也就八點左右，郁寧在房間聽到郁琛與阿姨說話，開心地下了樓。

郁琛看她氣色還不錯，也就放心了。

“我要去A市幾天，你在家要乖乖的，好好休息，不要亂跑，知道嗎？”

郁寧嘿嘿笑了起來，湊近到郁琛跟前，“哥，你又要去見你女朋友啊？”

郁琛笑容愈深，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門，“你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

沒有否認就說明她猜對了。

郁寧對郁琛的那位神秘女友倒也并非一無所知，在她印象中郁琛也就只交過這麽一個女朋友，而且還是分手很長一段時間後又複合了。

“哥，你什麽時候把未來嫂子帶回來見家長啊？”

大伯父大伯母現在人在國外，但對他的終身大事還是十分上心的，郁寧最喜歡的就是跟着起哄。

郁琛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她。

正當郁寧還想再問時，郁琛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兩張卡遞給她。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的妹妹這麽大方，竟然把全部家當都給了別人。”

郁琛的笑容裏帶了幾分詢問的意味。

“真這麽喜歡他？”

郁寧的笑容僵在臉上，接過卡捏在手裏，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麽。

這兩張卡是她上次去酒吧見于策遠時給他的，原來于策遠今天約她見面是打算把卡還給她，沒見到她，于策遠就去見了郁琛。

她接過卡後就沒說話，郁琛不禁嘆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小寧，換個人喜歡吧，你馬上就上大學了，可以談戀愛了。”

郁寧沉默了一會兒，郁琛無奈搖了搖頭，轉身往樓上走，準備回房收拾行李。

這時候郁寧追了上去叫住他。

“哥！”

郁琛回頭，面帶疑惑。

郁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你能不能幫幫他……”

怕郁琛沒聽明白，她有些着急地說：“我說的是于策遠，他最近遇到很大的困難，你能不能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