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煙火

煙火

孫郡望笑,許清璇也笑。

“原來你會笑啊?”

“原來你也會笑啊!”

從此,宣京城內,兩個女郎放下戒備,敞開了心扉。

上一世,郡望她怎麽沒出現呢?

上一世,清璇歸鄉心切,除了林玎和太子,她眼裏又看見了誰啊?

終将真心付錯了郎君。

*

女郎們看星星,三三兩兩。

小厮們忙着搬運花炮,來來往往。

蒼茫茫的夜,星辰閃爍,陸昭珩負手而立,眺望遠方,遠方有山川有霧霭,影影綽綽。

孫郡望卻望着陸昭珩身邊喋喋不休的蕭晏,喃喃低語,“晏哥兒。”

蕭晏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散去,撒腿便走。

月光照着他的背影,孫郡望心顫了一下,不遠處,篝火依舊,卻恍如隔世。

她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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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陸博淵見空曠之處,許清璇獨自坐着,便大步流星而來,緊挨着她坐下,手中不知何時舉了束野花,眯眼道:“嬌花配美人,美人許本王。”

他說話的時候,近乎阖了眼睛,眼角有紋,便是好色之徒相。

上一世,許清璇早早的被太子殿下收到了身邊,這些人竟也從未碰過面。陸博淵的輕浮讓她有些不敢恭維,但他是皇子,她也不敢開罪于他。

許清璇禮貌的笑了笑,接過了他手中的花束,笑道,“謝過殿下。”至于他後面那半句,她便選擇視而不見了。

“那不知美人可否進賬與本王一敘?”

許清璇心下咯噔一聲,顯然是沒能料到,他竟這般不遮掩,但她倒也反應不慢,指了指不遠處陸昭珩的背影,道:“可清璇應了那位王爺在先。”

既然太子殿下都對陸昭珩忌憚三分,許清璇料想這位陸博淵,自然也不會例外。至于陸昭珩是否真的叫了她,又有什麽緊要?

反正,她說的話,陸昭珩也沒能聽見。

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果然,陸博淵的臉色略變,卻還是想保住自己在美人面前的尊嚴,尴尬的笑着,“那自然是皇叔先。”

心下卻忍不住疑惑:皇叔不是不好美色嗎?怎的如此反常?

陸昭珩可什麽都不清楚。

不過,陸博淵不會蠢到要去質問陸昭珩,萬一皇叔果真對這美人起了興致,而他掃了皇叔的興,皇叔再去父皇面前參他一本,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但他真的很喜歡這位美人啊,她那纖細的腰肢,靈動的舞姿,一颦一笑之間,陸博淵吞了吞口水,咽進了肚子裏,卻還是打了退堂鼓,“本王下次再與美人促膝而談。”

許清璇微笑着目送他的離開。

可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它又起。

太子的近侍單玥踩着青草嗒嗒而來。許清璇對他倒是記憶深刻,上一世,可與這位單侍衛往來頗多。他來往于東宮和外城之間,替陸博文傳達了綿綿愛意,也替陸博文表達了冷冷的無情。許清璇對陸博文心思的揣摩,大多來源于這位單侍衛帶來的話語。

他就像是他二人之間的紐帶,許清璇曾經坐在院子裏那兩棵山茶下面,等上整整一日,就為了單玥的一句:殿下今晚過來。

亦或是,殿下今晚不來。

來,她便滿心雀躍;不來,她便繼續等着,等到夜深人靜,外城的巷子裏傳來醉漢粗鄙的喊罵,她才算是作罷。

那時,葵嘉總是陪着她一起等。

她總是說:“殿下一定會來的。”

*

“太子殿下請姑娘前去一敘。”單玥微微颔首。

果真,他這一世,仍扮演了同樣的角色。

可許清璇終究是不盼着了。

“勞煩單侍衛回禀太子殿下,清璇位卑,當不起殿下這般擡愛。今日殿下該是累了,明日清璇必定随着舍妹林氏嫡女曦若同去問安。”對于這位太子殿下今世的喜歡,她并無歡喜,只希望兩生安好。

“殿下說備了花炮,煙火綻放的時候,希望姑娘能在離美最近的位置。”

他果然,還如上一世恬言柔舌,盡說些好聽的話。可他信手拈來的蜜語甜言,又有幾分真心?

西疆是從來沒有花炮的。這兩年戰事吃緊,也沒有商販敢将花炮引到西疆去。

故而,她早就聽說宣京花炮,引了火線,如花在空中綻放,如雨紛紛墜落,人們以為觸手可及,卻是望而不即。

她似乎也有些心動,月光盈照着她光潔的肌膚,步步蓮花。可在觸及不遠處那冰冷深遂的眸光時,她止住了步子,“清璇位卑,當不起殿下這般擡愛,這最美的位置,清璇怕是不太合适。”

單玥只負責傳話,太子殿下沒讓他說的,他自然不會說。既然已得到了姑娘的回複,他聽了回去交差便是。

皓月下的單玥一身正氣,在初春的星夜中漸漸遠去。

見得單玥走了,那位安定親王果然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仿佛從沒有注意過這營地的一舉一動。

但許清璇有種錯覺,似乎這聯排的大帳中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一般。

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微風吹來,青草沾了露水,濕了靴面,許清璇覺得雖已是陽春三月,仍是有些寒涼。

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她身後竟是一人都沒有了,原先散在各處三三兩兩的人,都一窩蜂擠到觀賞臺去了。

原來,陸博文并非邀她獨處,倒是她狹隘了,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

許清璇提起裙擺,步步生蓮,往前去了去。

經過陸昭珩身旁,她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

“見過王爺。”

陸昭珩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淡如水,視她如空氣。

周遭更涼了一些,許清璇嘶了嘶,抱了抱雙臂。這位安定親王果然是不近人情、面冷心更冷。

與他站在一處,倒不如她也去了觀賞臺,瞧瞧熱鬧。

只是她剛邁開步子,足未着地,他便開了口。

嗓音低沉慵懶,“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登了觀賞臺,與衆人在一處。賞月、賞星、賞人間煙火......

“回禀王爺,方才太子殿下身邊的近侍來傳話,說是給清璇留了位置。”

許清璇本只是打算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知怎的,見他對自己如此漠視,臨時改了主意。這位安定親王不是說,太子殿下并非她可以肖想之人嗎?

她倒看看,這回他會怎麽警告她?

誰知陸昭珩劍眉一挑,嘴角似有似無上揚,道:“哦?在何處?”

他修長卻勻稱的手,指向那看臺處,許清璇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幾位皇子站在看臺的最前端,女眷們緊緊挨着他們。哪裏還有什麽預留的位置?

林曦若離太子殿下最近,不知殿下說了什麽,她露出嬌羞之态。這便是極好的,許清璇心裏想着。

因太子身邊早就沒了位置,許清璇露了窘态,便不吭聲了。

頃刻之間,一道尖銳聲劃破蒼穹寂靜的黑。

随後一道道火線卷曲飛升,在夜空中炸出漩渦,如無數顆星星墜落,開成火樹銀花。

燦爛炳煥、流光溢彩。

比道聽途說的,絢爛多了。許清璇仰着頭,一雙睛亮的眸子,明靜清澈,一時竟沉浸其中,看得呆了。

這裏地域廣闊,視線分毫不受阻。

比起沙漠和戈壁,确實另有一番震撼。

美和美不同,原來,宣京這般好。

上一世,許清璇被太子豢養在宣京外城,并不敢随意外出,沒什麽自由可言,也錯過了很多。比如這花炮,她就從未見過。

如今,既然有了這将人世繁華看盡的新生,她便要好好的感受一番。

“真美啊。”許清璇由衷而道。

真美啊。陸昭珩想。

煙花雖美,稍縱即逝,抓不住的永遠抓不住。

可她,卻是可以抓住的。

蕭晏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看到陸昭珩一瞬失神的模樣。順着他的目光,他看到了将來是要成為太子外室的女人。

可他似乎又有些不确定,究竟是成為誰的外室呢?

外室,又只能是外室嗎?

蕭晏剛從孫郡望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不想費這個腦子去想了這些,但也不代表,他會棄了揶揄陸昭珩的機會。

千載難逢的機會!

“煙花雖美,卻不及許氏半分。”蕭晏毫不吝啬溢美之詞,卻也是由衷之言。

誇出了陸昭珩心底深處的聲音。

是啊,他想。

但是,他沒有出聲。他只是瞥了蕭晏一眼,淡淡說道:“孫郡望。”

孫郡望三個字,聽的蕭晏頭皮一陣發麻,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好不容易才甩開她,怎的陸昭珩又提起了?

于是,他乖乖的閉上了嘴,選擇了沉默,選擇了欣賞一陣一陣的煙火絢爛,綻放當頭,他們在煙火中,看到了各自的精彩。

他好似看到了孫郡望,穿着藕荷色褙子,他又有些恍惚,她向來喜愛兵服,這樣打扮,雖不常見,倒也別有風味。

歲月安好。

孫郡望學着大家閨秀的模樣,穿過長長的回廊,同他回眸一笑,“夫君。”

一聲夫君,吓得他回過神來,煙火依舊綻放,而孫郡望在煙火那頭,怒氣沖沖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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