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身份
身份
“大哥,他這是在藐視我們嗎?”顯然黑衣男子對陸昭珩此舉頗為不滿。
“看來,這女人在他心目中也無關緊要嘛?”黑衣男子想起什麽又道,“大哥,我們不會賭錯了吧?”
灰衫男子沉默着,他大動幹戈的暴露自己的行蹤,自然也是考慮過這個後果的。如果不救三弟,可能他和二弟能夠逃過此劫,但他們不能這麽做。
三人結拜時,可是對天發過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此番見死不救,他這餘生不會安心。
“先觀望着。”灰衫男子給予建議。
許清璇被他們塞了布團,一直無法出聲。此刻,她也在思考着,自己在陸昭珩的心目中究竟是什麽樣的地位?
或許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那他為何又單刀赴會呢?
想到這裏,突然看見前面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熟悉的沈珞,一個背着藥箱。雖許清璇不識得那人,卻也能猜到那是位大夫。
她抿了抿嘴,不知何時,她竟患得患失起來。
沈珞一看到王爺仍一個人站着,瞧不見那群刺客,頗為不滿,“刺客呢?不會不敢來了吧?”這群刺客心也真是夠大。
陸昭珩擡眼望了望面前的一片密林,心中在想,許清璇會在哪個方位。
沈珞見他看着這片林子,心下了然,大聲道:“都出來吧。咳咳,想不想救人了?”
黑衣男子挪了挪腳,準備起身。卻被灰衫男子拖住,“等等。”
黑衣男子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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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衫男子道:“你留在這看住這個女人,若是他們耍花樣,就……”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絲毫沒有憐惜無辜。
畢竟是莫得感情的刺客。
黑衣男子道:“好,大哥你小心些。”
灰衫男子很是警惕,小心翼翼的挪到一邊,從另外一個方向蒙上臉,将三弟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出現在陸昭珩的面前。
陸昭珩眼皮略擡,薄唇輕啓,“人呢?”
灰衫男子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許清璇,他并不打算浪費時間,于是,随便指着某處,道:“在那邊。只要你們如約給我三弟醫治,我自然保證她的安全。但若是你們耍花樣,那只能同歸于盡。像我們這樣的亡命之徒,沒什麽好怕的。”
陸昭珩看着他,“你怎麽證明她活着?”
雙方僵持住。
密林中。
黑衣男子看他們遲遲不展開救人,有些不安,自言自語道:“他們在說些什麽?怎麽還不開始救人?”
許清璇松了口氣,“你很想知道?”
“廢話,難道你不想知道?”
“只見匪徒不見人質,他怎麽相信你們?”
“你怎麽知道?”
“人之常情罷了。”許清璇笑了笑,陸昭珩若是直接就展開醫治,她倒要懷疑他腦子進水了。不過,他能親自來,并且按照匪徒的要求,帶來了大夫,說明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吧。
許清璇正想的出神,突然聽得黑衣人問:“那怎麽辦?”
“不如,你把我帶過去?”許清璇眨了眨眼,“你就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如果他們不按照你們的要求救人,你就動手殺了我。”
黑衣人男子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但就是不知道哪裏怪怪的。
許清璇又補充道:“畢竟,你三弟能耽擱的時間不多了。”
黑衣男子不再猶豫。
河邊。
二人仍在僵持。
灰衫男子手握長劍道:“我們兄弟二人就在你們面前,你如約救治,若是治療結束,我定會将人平安送出來。反之,你們大可以取我們性命?之所以将她藏起來,不過是為了王爺能夠真心救人。”
陸昭珩一字一頓道:“不見人,不救。”
話剛說完,就發現許清璇和黑衣男子迎面走來。
灰衫男子當下心中一萬個問號,二弟是腦子壞掉了嗎?不過,他一想,二弟腦子向來不好用,那個女人太聰明,随便的三言兩語便可以诓騙他,這樣的局面倒也情理之中。
既來之則安之,索性,不多想了。灰衫男子揉了揉眉心,“人來了,王爺現在可以救人了。”
許清璇對陸昭珩笑了笑,陸昭珩卻只是匆匆掃了她一眼,又看向沈珞,“救人。”
大夫開始查看傷勢。
沈珞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還把刀架在我們夫人脖子上呢?要是夫人傷着了,你賠得起嗎?”
黑衣男子狐疑的看了看許清璇,“不是說只是個外室嗎?什麽時候變成了夫人了?”
許清璇搖了搖頭,意思是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陸昭珩終于有了些微波動,正眼瞧了他一眼,“外室?”
随後給了沈珞一個眼神。
沈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劈過黑衣人的肩,黑衣男子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将許清璇解救出來。
灰衫男子這才有些後怕,再怎麽說,二弟身形魁梧,武功也是上乘,竟然被人一掌劈暈了。這……這安定親王果真名不虛傳,是個狠角色。
只是當下,他也只能佯裝鎮定,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正為三弟醫治的大夫醫治的過程。
好在那大夫專注把脈、查驗傷勢,倒也不曾拒絕醫治。
良久,那大夫包紮過後,開了方子才合上藥箱。只是,他的藥方給了沈珞。
這……這是何意?
“這方子。”灰衫男子忍不住問,“還請交于我。”
沈珞不予理會,将方子疊起,輕輕勾了勾唇,帶了幾分輕視。
陸昭珩雙臂交疊于後背,看了眼許清璇,眼神柔和了許多,後松開右手,指尖輕曲,勾了勾。
許清璇眨了眨眼,王爺那是?在同她招手?還像喚小動物般?
她狐疑的移過去。
灰衫男子不敢輕舉妄動,與先前的局勢完全颠覆,此刻,他已然成了弱勢方。
見許清璇已完全站到他的身邊,脫離險境,陸昭珩才道:“你以為送上門來,還能脫身麽?”
灰衫男子看向倒地的二弟和重傷的三弟,放棄了一閃而過的逃跑計劃。他……不能抛下他們。
而此刻,原本被敲暈的黑衣男子總算緩過來,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又看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發生了什麽?”
沈珞覺得他這模樣有些呆,好意告之,“你三弟得到了救治,而你們将會被送進天牢。”
黑衣男子聽得前半句,眼前一亮,“真的嗎?三弟得救了?大哥,你聽到了嗎?三弟有救了。”
灰衫男子不吱聲。
黑衣男子猛的又想起,後半句話。
“送進天牢?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真當我們王爺這麽好心嗎?”
陸昭珩對他這評價不太滿意,咳了咳。
沈珞撓了撓頭,“你們兄弟三人還是到天牢裏團聚吧。”
“你們可別亂來,我……我告訴你們啊,我們的兄弟可都藏在暗處。”黑衣男子有些底氣不足。
“若你們真有這麽多人,何不從坊間綁個大夫?何必冒這麽大風險呢?”沈珞環着胸,覺得有些好笑。
死到臨頭,還在逞強。
原來,原來陸昭珩一早就懷疑他們此舉的目的,他一到此處,已然查看過周邊,除了風動,并無人動,心下直接便了然了。只是許清璇在他們手裏,不宜草率。
“當然,若是你們可供出幕後主使,或許本王可放你們一條生路。”陸昭珩道。
灰衫男子沉默,黑衣男子嘴唇動了動,似有些動搖,而重傷的男人嗫嚅,“大哥、二哥,不……不要。”
幾十名府兵匆匆趕來,局勢一目了然。
灰衫男子沉聲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王爺沒打算放過我們,為何要醫治我三弟?”
陸昭珩本已轉身,聽及此定住,“交易。”既然他答應了這個交易,自然言而有信。随後,他準備帶許清璇離開。
許清璇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回過來看着她,有些不解。許清璇這才笑了笑,走到灰衫男子面前,伸出手來,“我的手铳。”
灰衫男子沒理由不給她。
沈珞将人押送至宣京府尹,因為太子也受了傷,所以此案不得不由陸昭珩親自操辦。
許清璇和陸昭珩齊肩步行,向外城去。
河水清澈,陽光明媚,風吹來,乍見寒涼。殘陽挂在枝頭,搖曳着波紋三兩折。
二人歸去的背影,猶如塵埃落定,勞作共息。
陸昭珩冷不丁的問,“會用手铳?”
許清璇頓了頓,望着那岸,答:“還是更習慣拿刀。”
“是嗎?”陸昭珩眉尾上揚,卻沒覺意外。“為何不拿刀?”
許清璇伸出手來,袖籠往上貼了貼,露出一小截光滑的玉臂,“這雙手啊,沒力氣呀。”
陸昭珩突然停下腳步,認真的看着許清璇:“你可願信任本王?把你身上的故事告訴本王?”他對她有太多的好奇,從西南回來時,已然十分困惑。可他也不願讓她回憶起她不想回憶的。他在等,在等她主動提及,提及她真正的身份,提及她同戰死的張澤岳的關系。雖然對于她的身份,他心中已有了隐約的猜測,但僅僅是猜測。
而她,終于要向他敞開心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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