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撒嬌

撒嬌

電話撥通了好一會兒，沒有人接聽。自動挂斷後，紀恒看眼手機，按下重播。依舊無人接聽。

“他排練節目，肯定沒拿手機。”鄧城道。

紀恒嗯了一聲，改成發微信：我醒了。

等了幾分鐘沒得到回複，紀恒又補了句：晚飯想喝雞絲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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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崔昱小心翼翼指着再次振起來的手機，“好像是紀恒的，不回嗎？”

“查出來了麽？”蔣歆不答反問。

崔昱晃晃腦袋，埋頭繼續對筆記本電腦輸出。噼裏啪啦打了好半天字，又等着筆記本運行了十幾分鐘，崔昱嘆口氣：“不行啊老大，還是查不出來。”

蔣歆冰冷目光掃過筆記本：“要它何用？”

筆記本抖了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崔昱懷裏縮。崔昱抱緊筆記本，小聲辯駁：“這真不怪簿簿。”

“那怪誰？”蔣歆挑眉，“怪我？”

是啊，肯定怪你啊，要不是你倆攪在一起，簿簿怎麽可能查不到？然而觀察蔣歆臉色，崔昱硬是咬着牙沒吭聲。

蔣歆也沒指望他回答。

沉默片刻，蔣歆再次問：“一點也查不到？”

“人書生死簿，載人間人畜名。”崔昱摟着瑟瑟發抖的筆記本，“人書啊，老大。紀恒跟你滾完床單就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他現在信息一片混沌，簿簿哪怕算死機了，那也查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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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歆斜了他一眼。

“老大，我不是說怪你啊。”崔昱趕緊解釋，“你為了地府而獻身，大恩大德我們都銘記在心。只是你獻身對象的命格，是真查不出來。”

看蔣歆沒說什麽，崔昱想了想，試探着問：“老大，你怎麽突然想查紀恒？”

“這次的事情，我總覺得有蹊跷。”蔣歆垂眸，片刻後換了話題，“那人的事有線索了嗎？”

崔昱無奈地搖頭：“三界五行、生輪死回。我們窮盡地府之力找了足足六百年，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哪怕他已經塵埃入海、飛絮遁天，都必須找出來。”蔣歆沉聲道，“長明燈快撐不住了。”

崔昱和筆記本一起抖了抖。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崔昱小心提醒：“老大，咱回醫院吧？”

蔣歆點點頭。回醫院的路上，他吩咐崔昱繞路去了趟粥店。下車前，崔昱看着蔣歆欲言又止。

“判官想說什麽？”蔣歆問。

崔昱撓撓頭，深吸口氣：“老大。”

“說話。”蔣歆目光落在雞絲粥上，“粥放久了不好喝。”

“老大。”崔昱仿佛下定什麽決心，他咬着牙逼自己跟蔣歆對視，“同事幾千年了，老大你跟我說句實話，那天到底發什麽了什麽？”

蔣歆沒說話。

崔昱壓低聲音：“那天...你是不是私改生死了？”

蔣歆微眯了下眼睛，突兀地勾起嘴角：“如果我說是呢？”

“老、老大？”崔昱愣了。

“我身為金仙私下凡塵、手握輪回擅篡生死。怎麽？判官打算入天庭參我一本？”蔣歆把粥放回座椅上，似笑非笑打量崔昱。

崔昱沉默許久，皺眉罵了句我艹：“老大你明知道我不會。”

“我是知道。”蔣歆嘆口氣，“但倘若有一天事情敗露，你就在仙折上這麽寫。”

“老大。”崔昱眉頭越鎖越緊，“單說入凡塵這事，你這麽做明明是迫于無奈。我怎麽可能把天罰推到你一個人頭上？”

看着崔昱急切的模樣，蔣歆反而笑起來：“情況還不至于這麽糟。”

“只要紀恒肯官宣，地府和我就能收到足夠的願力。以願力填補足神力，長明燈長燃，上界就不會發現問題。”

崔昱聽得連連點頭。

換句話說，只要能官宣，鋪條蓋地的頭條就将全是蔣歆的名字。言靈出口，願力大成，到時候幾千人幾萬人幾億人都念着蔣歆兩個字，地府這個劫難也就能度過去了。

這麽想了一會兒，崔昱臉色終于好起來：“能哄得紀恒官宣，冒險偷改生死也值了。”

“還有其他事？”蔣歆問。

崔昱搖頭。

蔣歆拎着粥下了車。

直到蔣歆背影消失在醫院入口，崔昱才撓着腦袋反應過來：“不對啊，我想問不是這個啊。”

筆記本從手提袋裏探出半個身子。

崔昱目光落在筆記本上：“簿簿，你說...老大除了求熱度收願力外，有沒有...有沒有可能...真對紀恒動了心？”

筆記本抖了抖，重新鑽回了手提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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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微信，紀恒又眯了一會兒。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他随便吃了點東西，先跟石骅溝通真人秀後續，又給譚星虞、吳思思和沈力信分別發了微信。

“真是不夠你忙活的。”鄧城邊吃水果邊吐槽，“知道的說你是卧病在床的大明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日理萬機的皇帝。”

“你果然跟譚星虞是一對。”打字間隙，紀恒擡頭翻個白眼，“就你倆這嘴要湊到一起，互啄三天三夜都是小意思。”

鄧城不知道想到什麽，耳根微微紅了：“你少胡說八道。”

紀恒挑眉看他：“你也少胡思亂想。”

鄧城：...

鄧城：“我說不過你。”

鄧城：“我就祈禱蔣歆早點回來治你，也不知道他們節目還要排多久。”

提到節目，紀恒放下手機：“跟你說個事，關于曾博易的。”

聽完紀恒描述，鄧城皺眉：“原以為曾博易是個老實孩子，居然還偷拍？也不知道他圖什麽？”

“管他圖什麽呢。”紀恒冷哼，“第一次我還念在初犯想放過他，沒想到他還敢來第二次。剛好兩罪并罰。等過兩天真人秀開播，你就找個機會踢了他。”

“你是說？”鄧城微微瞪圓眼睛。

紀恒笑着點頭：“物盡其用，人也一樣。”

“你可真行。”鄧城緩緩豎起拇指，“哪怕把人開了，你都不忘再借最後一波熱度。行，這事包在我身上，到時候絕對把熱度給你們搞起來。”

“本來就是你的責任。”紀恒再次把注意力挪回手機上，“gg、真人秀、電影都我自己去談了，炒熱度你再不管，我要你這麽個經紀人何用？”

鄧城：...

鄧城：“蔣歆啊，你可快回來吧。”

蔣歆推門進入病房時，剛好晚上7點。

看見他，鄧城就仿佛看見救星：“你可算是回來了，陪護這活明天我說什麽也不幹了。”

“城哥？怎麽了？”蔣歆迷茫地看着他，又看看斜依在病床上的紀恒，“哥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活蹦亂跳的，今晚就能出院。”紀恒笑着招招手，“我的粥呢？快拿來，餓死了。”

蔣歆幫他支好桌板，又把打包盒從塑料袋裏端出來：“應該不燙了，你試試。”

伺候着紀恒開始喝粥，蔣歆才再次問鄧城：“城哥，怎麽了？”

“怎麽了？”鄧城沒好氣道，“就你家紀恒氣人的功力，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

蔣歆看了眼埋頭喝粥的紀恒，沒吭聲。

“行了行了，你來了我就回酒店了。”鄧城拍拍屁股往外走。

“城哥不一起吃點？”蔣歆指着塑料袋裏的其他東西，“我還買了點心和炒菜。”

“什麽炒菜？有辣的嗎？”紀恒擡頭問。

“哥剛醒還想吃辣的？”蔣歆挑眉，“我很辣，你吃嗎？”

紀恒：...

鄧城噗呲一聲笑起來：“乖乖，你也有今天。”

“乖乖個屁，你趕緊回酒店。”紀恒拿蔣歆沒辦法，只能對着鄧城翻白眼，“回去啄，別讓另一張嘴等久了。”

鄧城：...

把鄧城送出病房，蔣歆關好門轉身看紀恒。

“看我幹什麽。”紀恒眯着眼睛喝了口粥，“不是還有點心炒菜的？擺出來一起吃呗。”

蔣歆默默擺好食物。看着紀恒優哉游哉夾菜，蔣歆緩緩嘆了口氣：“哥，你吓着我了。”

紀恒筷子頓了頓，笑眯眯擡起頭：“我這不是沒事麽。”

“反倒是你。那麽高跳下來，你當自己是貓有九條命呢？”紀恒放了筷子，對蔣歆招手，“讓我看看，真沒受傷？”

蔣歆擠到床邊，任由紀恒檢查。等紀恒檢查夠了，蔣歆才又道：“怎麽回事？馬騎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驚了？”

提到這個，紀恒眼底也浮現疑惑。

灰子是好馬，紀恒拍過的所有馬戲算下來，灰子都是數一數二穩重的。可這麽匹穩重的馬，突然就瘋了一樣往樹林裏竄，并且還拼盡全力把紀恒甩下山崖？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而更蹊跷的是：紀恒清楚記得自己吐了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也歷歷在目。然而診斷和片子卻都顯示他完全正常。

“我當時...”紀恒打量蔣歆神色，試探着問，“你找到我的時候，我是什麽情況？”

“哥不記得了？”蔣歆錯愕地摸了摸紀恒後腦，“不應該啊，醫生說沒摔到腦袋，哥怎麽還失憶了？”

“沒失憶。”紀恒抓住蔣歆的手。手掌所覆之下溫暖如昔，紀恒不自覺勾起嘴角：“我就随口問問。”

蔣歆打量了紀恒一會兒，把筷子塞回紀恒手裏：“先吃吧，等會兒涼了。”

紀恒點點頭，沒再糾結。又夾了幾筷子青菜，紀恒放下筷子改喝粥。兩口粥下肚，他正試圖咽第三口時，蔣歆悠悠開了口。

“我懂了。”蔣歆說，“哥是想提醒我你撒過嬌吧？畢竟當時哥又是喊冷，又是往我懷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