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念舊情

不念舊情

“我...”紀恒勉力開口。話還沒說完,他掙紮着掰開蔣歆手指,偏頭吐出來口血。

看見床單上的鮮紅血痕,蔣歆緩緩放開手。

“我...”紀恒扯了扯衣領,按着胸口再次發聲,“我哪個都不是,我是太生氣。”

話音剛落,紀恒蜷腿朝蔣歆狠狠踹過去。

蔣歆側身避開。

一擊未中,紀恒硬撐着坐直,揮手又打。

蔣歆再次避開。

可能是頭暈眼花沒能判斷好力度,眼見蔣歆避開,紀恒已然剎不住車。

他閉了閉眼,硬挺着從床邊滾落。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傳來。睜開眼,紀恒發覺自己被蔣歆圈在了懷裏。

“你...”咬了幾秒鐘牙,紀恒對着蔣歆胸口就是一肘,“放開。”

蔣歆沉默地忍了這一肘。把紀恒抱回床上,蔣歆才揉了揉自己胸口:“哥可真是不念舊情。”

“舊你他媽的情。”紀恒差點又咳出口血來。

蔣歆拍拍他後背,指腹擦過紀恒唇邊。盯着手指上的鮮紅血跡,蔣歆微勾嘴角,把手指放進嘴裏吸吮兩下。

“是甜的。”蔣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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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恒:“你tm...”

“帶着死亡的味道。”蔣歆又迅速道,“我很喜歡。”

“你tm有病?”紀恒擡腿就踹。

蔣歆擡手壓紀恒大腿,順帶着還掐了一把:“哥,不想死的話,就牢牢記住你剛說的話。”

蔣歆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卻仿佛帶着不可違抗的力量。

紀恒指尖不受控制般抖了抖。垂頭看了眼指尖,紀恒攥緊拳頭再次朝蔣歆揮過去。

“簡介裏沒寫過你性格暴躁啊。”蔣歆拽住紀恒手腕。

見紀恒還有掙紮的意思,蔣歆用另一只手掐住紀恒脖子:“老實點。”

“你想幹什麽?”紀恒剛開始還勉強能從嗓子裏擠出話來。随着蔣歆手上力度加重,紀恒臉色漸漸發紅,掙紮力度也開始減弱。

等紀恒徹底放棄掙紮,蔣歆才強迫他擡頭看向自己。看清紀恒眼底翻滾的怒意,蔣歆笑笑,俯身吻住紀恒雙唇。

嘴唇上傳來熟悉的溫暖觸感,空氣争先恐後般湧進肺部。紀恒猛吸了幾口氣,發覺某個滑溜溜的東西正企圖撬開齒間。

擰緊眉尖,紀恒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蔓延開,紀恒甚至清楚感覺到蔣歆抖了一下。

幾秒後,蔣歆挑眉放開紀恒脖子:“哥屬狗的?”

紀恒偏頭吐口唾沫:“找死。”

蔣歆看他一眼,伸出舌尖舔自己手背。盯着手背上的鮮紅,蔣歆勾了勾嘴角,擡起手。

紀恒暗自戒備。

蔣歆手越過紀恒,按下呼喚鈴:“一會兒見了鄧城和醫生,希望你能明白什麽該說、什麽能說。”

說完這話,蔣歆轉身走到門邊,唰一聲拉開門。

鄧城聽見聲音,趕緊從轉角走過來。他朝病房裏看看,對着病床努嘴:“怎麽樣?”

“不知道為什麽吐了血,我有點擔心。”蔣歆話音未落,醫生和護士就急匆匆趕來。

紀恒仰面躺在床上,目光死死盯着蔣歆。

蔣歆勾起嘴角:“哥放心,好好配合就沒事了。”

“配合個屁。”紀恒掙紮了兩下,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醫生做了緊急處理,又在大家注視下做完檢查:“目前看來病情穩定。不過病人情緒波動較大,我們建議使用鎮靜劑。”

一針鎮定劑打下去,紀恒緩緩合上眼睛。

蔣歆在床邊守了一會兒,對鄧城道:“我出去買點東西,城哥需要什麽?”

鄧城擺擺手:“也不知道這院要住多久。這兒有我看着,你先回家取點東西?”

“也好,他打了針應該能睡很久。”蔣歆點頭,帶着崔昱出了病房。

重新坐進駕駛位,崔昱滿臉疑惑:“老大?”

蔣歆擡眸看他。

“老大,你說紀恒為什麽還沒死?”崔昱撓撓腦袋,“就算是小業犬沒當場擊殺他,他按理也接觸到了地獄業火,怎麽還能挺這麽久?對了,他剛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蔣歆轉頭直視前方,“開車,回紀恒別墅。”

“行。”崔昱開了會兒車,“老大,我還是想不通。就算他運氣好沒接觸業火,總該見了三頭犬吧。”

說着說着,崔昱詭異停住。

片刻後,他聲音凝重起來:“說到三頭犬,它又失聯了。”

蔣歆嗯了一聲。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小黑不也沒找回來呢。”崔昱默默嘆口氣,又道,“言歸正傳啊,老大你說等會兒紀恒醒了,我們怎麽辦?”

蔣歆沒說話。

“就算是為了地府,他也必須死。”崔昱重申立場。

看蔣歆沒開口,崔昱繼續:“老大你看啊,他見到了業犬真身是吧?所以他就算沒死,魂魄也穩不了。等會兒我們只要...”

“他不記得了。”蔣歆冷冷出聲。

崔昱一愣。

“他不記得見過業犬,只記得暗室裏的海報。”蔣歆說。

“啊?”崔昱呆呆地眨巴兩下眼睛,聲音透着不可思議,“不記得?這還能忘?該不會是那什麽,電視裏常見的那個,失...對,失憶。他失憶了?”

蔣歆輕輕點了點頭:“也許。”

“這,這還真是出人意料。”糾結了一會兒,崔昱記起重點:“可就算失憶,他魂魄也受了重創,還是會死。”

蔣歆:“他魂魄也還穩固。”

崔昱:“怎麽可能?!見了業火魂魄還能穩固?他又不是大羅神仙。”

沉默幾秒鐘,崔昱記起什麽:“難不成他身上有固魂法器?不應該啊。我們跟他接觸快半年,怎麽一點跡象都沒發現?”

蔣歆輕輕咳了一聲。

“哦,對了,還有另一種可能。”崔昱臉色逐漸詭異起來。他盯着蔣歆左看看右看看,試探着開口:“老大,你們...你和紀恒,不會玩的這麽開吧?”

蔣歆沒否認。

“真、真的?”崔昱愣住,“你們、你們不但睡了,還、還喜歡上嘴咬?他真嘗過你的血?!”

蔣歆依舊沒否認。在崔昱注視下,他偏頭望向窗外滾滾車流,輕輕嗯了一聲。

崔昱徹底傻眼:“金仙血啊,老大,那可比什麽固魂法器都厲害。”

“我知道。”蔣歆聲音不急不緩,仿佛在讨論的事跟自己毫無關系,“寄人籬下,他喜好見血我有什麽辦法。”

“這...也是,想出名還真難。”崔昱嘆口氣,看蔣歆的目光裏包含着同情與唏噓,“老大,難為你了。”

蔣歆擺擺手,目光裏透着堅毅。

——————————————

紀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微眯着眼睛,擡手擋了好一會兒。等徹底适應這個亮度,紀恒扭頭看向沙發。

一個“我”字剛出口,紀恒捂着嘴咳了好幾聲。

“你醒了?”鄧城從沙發上站起來,“蔣歆剛下去買東西,馬上回來。”

“他...”記起先前種種,紀恒猶豫幾秒鐘,疲憊地擺擺手,“讓他回去,我不想見他。”

鄧城詫異:“怎麽了?”

紀恒搖頭,用被子蒙住頭。

“到底怎麽了?”鄧城小心翼翼追問,“你昨天還樂呵呵要官宣,怎麽今天突然就連人都不想見了?”

“不想見誰?”崔昱從病房外探進來個頭。

“咦?恒哥醒了?”看見紀恒睜着眼睛,崔昱側着身子擠進病房,“老大還在等,讓我先把飲料帶回來。”

鄧城接過飲料,隔着被子拍拍紀恒:“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吵架了?”

“吵架?誰和誰吵架?”崔昱也跟着朝病床望。

隔着被子,紀恒能清楚地感知到寒意。他皺了皺眉,掀開被子。

這寒意是來自崔昱的注視。

随即,紀恒想到:早在SOUL組合出道前,崔昱和蔣歆就已經認識了。後來組合建成,這兩人也一直關系很好。如果蔣歆有問題,那崔昱呢?電光火石之間,紀恒仿佛想清楚了什麽。

他冷冷回視崔昱,試圖從對方眼底看出些什麽。

“恒哥怎麽這麽看着我?”崔昱笑眯眯湊近病床,“老大說你昨天失憶了,難道今天恒哥記起了什麽?”

鄧城驚訝的看看崔昱,又看紀恒:“失、失憶?”

紀恒沒吭聲。

鄧城慌了:“你別吓我啊。這怎麽還莫名其妙失憶了?等等,那你還記得些什麽?現在是哪一年?你是誰?多大了?”

沒等紀恒回答,鄧城又絮絮叨叨:“你讓蔣歆回去,那說明你不記得你倆好上了,但你明顯還知道蔣歆是誰。我想想、我想想,你這是一跤把自己摔回了五個月前?”

“五個月前?”崔昱算算日子,“那不是恒哥跟老大剛認識?”

“可不是,當時紀恒一眼看上蔣歆,又死要面子不承認。”回想那段時間,鄧城笑起來,“誰能想到才幾個月,倆人就如膠似漆了。”

崔昱跟着笑了一會兒,再次用冰冷目光打量紀恒:“恒哥真失憶回五個月前了?”

對上崔昱眼睛,紀恒下意識皺眉。

從某種角度看,崔昱和蔣歆眼睛十分類似,都是一樣的漆黑冰冷。只不過蔣歆眼睛更加深邃,哪怕是初次見面,蔣歆那雙眼睛也仿佛含着情。

哦,也不算初次見面,紀恒恨恨地想:自己是初次見他,他卻不知道對着自己海報研究過多久。

“恒哥真不記得最近的事了?”見紀恒盯着自己,崔昱撓撓腦袋追問,“也不記得老大家的事了?”

紀恒回神,指甲緊緊扣在手心裏:“不記得了。”

“啊,怎麽會這樣?”崔昱拉長聲調,又半真半假打量了紀恒幾眼,“那可麻煩了,也不知道恒哥暈倒前經歷了什麽。”

“是啊。醫生說你現在這情況,多半是精神受到什麽刺激。”鄧城嘆口氣,“你現在又不記得了?這真是,想治都無從下手。”

“可不是。”崔昱還想說什麽,傳來開門聲。他一愣,趕緊回頭:“老、老大?你這麽快啊。”

蔣歆點點頭,走進病房。

他把吃的交給鄧城,拉住崔昱朝外走。走到門邊時,蔣歆狀若不經意般回過頭,目光落在紀恒身上:“哥,好好休息,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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