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真狠心

真狠心

蔣歆眯着眼睛躲開。兩人在廟裏你追我趕兩圈，以蔣歆被踹告終。

抖着被踹出鞋印的小腿，蔣歆一瘸一拐進入正殿。看見他這樣子，崔昱和鄧城都吓了一跳。

“裝，你們讓他繼續裝。”紀恒氣哼哼跟在蔣歆背後。

不知道是臨近中午的關系，還是因為大殿裏沒什麽可看的，原本殿裏游客沒幾個。看見有人一瘸一拐進來，那幾個游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退了出去。

“你看你，把游客都吓跑了。”蔣歆對着紀恒撇嘴。

紀恒皺眉，擡腿又要踹。

“停、停、停。”鄧城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注意點行嗎？這要真爆出來，又要我去壓熱搜。”

“就是說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崔昱也跟着勸。

“對對對，動口不動手。”崔昱背後傳來個蒼老的聲音。

紀恒愣了愣，在崔昱背後看見了看門的老大爺。

“你不用在門口賣票了？”紀恒詫異。

“不賣了不賣了。”老大爺緊緊跟着崔昱，生怕一眨眼崔昱就消失不見，“今日一見，三生有幸，票算什麽。”

鄧城看了他們兩眼，對着紀恒招招手。等紀恒走近後，鄧城小聲道：“從剛才起，他就死死黏着崔昱，我懷疑...”

紀恒心裏咯噔一聲。

這門衛大爺的表現太明顯了，明顯到讓人想無視都不行。雖說鄧城不至于真發現崔昱身份，但至少會有所懷疑，特別是他現在都提了話頭。如果等會兒鄧城真說出點什麽猜測，自己要怎麽打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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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紀恒想完，鄧城就小聲道：“我懷疑，他是崔昱粉絲。”

紀恒：...

“你那是什麽表情。”鄧城不滿，“我這可是用排除法得出的結論。”

紀恒遲疑：“什麽排除法？”

“首先啊，你看他跟小崔長得一點也不像，就排除掉了親緣。”鄧城伸出一根手指晃晃，又伸第二根，“其次呢，他雖然看小崔的目光灼熱，但又帶着點敬畏，情緣也能排除了。”

“情緣？”紀恒看了看老大爺滿臉褶皺的臉，沒說出其他話來。

鄧城還沉浸在自己的推測裏：“情緣這個吧，我之前也不太确定。但回憶你第一眼看見蔣歆的樣子，我就确定了。”

紀恒：“...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當時看着蔣歆，眼睛突然就亮了。”鄧城對着自己眼睛比劃兩下，“就像這樣，嗖嗖嗖，就開始放光。”

“會突然放光的那是手電。”紀恒皺眉，拉開和鄧城的距離，“我絕對是腦子進了水，才會在這聽你胡言亂語。”

“你別不信。”鄧城伸長脖子喊，“你當時眼睛真放光了，嗖嗖嗖，跟餓狼似的。”

紀恒不想再繼續這一話題，只能裝模作樣研究起大殿裏的東西。

看他拿起竹筒，鄧城果然被帶偏思路：“對了，城隍廟裏能求簽，你求一根試試？”

“不了。”紀恒話音剛落，竹筒裏掉下來根簽。紀恒愣了愣，俯身把竹簽撿起來。

“我看看，我看看。”鄧城和崔昱都湊過來。

崔昱翻來覆去看完竹簽，對着身後的老大爺道：“你幫我們解解呗？”

老大爺漲紅了臉，抖抖索索接過去：“是是是，解解解，上上...”

“上上...上？”鄧城迷茫。

老大爺喘了口氣，繼續道：“簽。”

“上上簽？”紀恒又看了眼那只竹簽。簽子上寫的話确實很吉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竹筒裏的簽子都很吉利？紀恒偏頭打量竹筒。

竹筒裏其他簽子怎麽樣紀恒沒看到，但他意外看見竹筒上寫着兩個字：姻緣。

“別解了。”紀恒趕緊把簽往回抽。

“解解解。”老大爺拽緊竹簽，“上上簽，姻...”

“真別解了。”紀恒拼命往回拽。

鄧城莫名其妙看着他：“為什麽不解了？我還好奇呢。”

“有什麽好解的，封建迷信。”紀恒邊嘀咕，邊死死拽着簽子。

老大爺聞言，頓時不幹了：“怎麽就封建迷信了？我這城隍廟最靈了。我跟你說上上簽，這就絕對是個上上簽。”

“讓我看看啊。”憑借着對簽文的敏感，老大爺硬是通過紀恒指頭縫隙将簽認了出來，“這簽的意思是：有情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那還挺準。”鄧城樂了，“可不就是近在眼前呢？恒恒，來，往旁邊挪挪眼睛。”

邊說他邊拍拍紀恒臉頰，引着紀恒轉向大殿側面。

蔣歆正坐在殿側長條木椅上，見紀恒看過來，他揮手笑眯眯打招呼：“我在這兒。”

“準什麽準。”紀恒皺眉，“信口開河。”

“你這是誣陷。”老大爺頓時更氣了。他回頭看看崔昱，一咬牙一跺腳：“還敢說不準？行，今天城隍顯靈給你們看看。”

話音落下，紀恒瞬間察覺到殿內傳來嗡嗡聲。緊接着，淡白色煙霧繞着城隍像緩緩升起。

紀恒和鄧城都愣了。

“這？還真顯靈了？”鄧城震驚，“我倒是看過報道，說是這座城隍廟很靈驗。每次顯靈都有白煙冒出來。”

紀恒盯着白煙看了幾眼，沒說話。

“真是，居然還真給我們碰上了？”鄧城還在嘟囔。嘟囔完，他仿佛記起什麽，拉着紀恒就要王下跪：“來來來，快跪下拜拜去黴運。”

“停停停。”紀恒扯住鄧城，指了指城隍像四周，“這麽明顯的噴霧裝置，你看不見？”

鄧城一愣。

他定睛細看，果然發現城隍像四周地面上布置着兩圈不起眼的管子，每根管子上都密密麻麻排着小孔。這會兒，小孔裏正緩緩吐着煙霧，那些煙霧環繞着城隍像升起，好似缭繞着的雲霧。

“...這？顯靈還能造假？”鄧城眼睛越瞪越圓。霧氣噴了沒一會兒，逐漸減弱，最終又恢複成正常模樣。

紀恒走到老大爺附近，對着地面左敲敲右敲敲：“我猜猜啊，開關埋在哪塊地磚下面？”

敲了沒兩下，他真發現某處回聲有異樣。紀恒對着那塊地磚狠狠拍了一把，城隍像四周再次籠起煙霧。

這下連崔昱都用奇怪地目光打量老大爺。

“這...這個...”老大爺面露窘迫。

紀恒捏着手裏的簽子，偷偷松了口氣。

“這個我可以解釋。”老大爺不知道想通了什麽，聲音再次洪亮起來。他當着崔昱的面，一把搶過紀恒簽子：“雖然剛才顯靈是假的，但這真是張上上簽。這張簽子幾十年都出不來一次，能抽到的都是姻緣天注定。”

說完話，老大爺把簽子恭恭敬敬放在案臺上，又從另一側小桌上取了三炷香。把香點燃，認真插進香爐，老大爺雙手合十念叨了幾句什麽。

不一會兒，便有淡白色煙霧從香上方飄出來。

三縷青煙在空中纏繞凝聚，徐徐上升，又在紀恒注視下環繞住城隍像。

環繞了一圈後，煙霧好似受到什麽指令般斷開，繼而又繞第二圈。就這麽繞了整整三圈，香爐裏的香也燃到尾聲。

“這香燒的挺快啊？”鄧城驚訝地盯着香爐。待看見環繞在城隍像周圍的三圈煙霧，鄧城再次瞪圓眼睛：“不能吧？這又是其他機關？在哪兒呢，我找找。”

紀恒看着四處尋覓機關的鄧城，沒說話。

剛剛老大爺燃香的時候，紀恒明顯感受到了氣場變化。甚至在煙霧升起時，紀恒也隐約感受到某種能量流動。換句話說，這不是道具或者演戲，而是真正的顯靈。

“看見了吧，看見了吧？”老大爺洋洋得意指着那三圈白煙，眼睛周圍堆滿褶皺，“城隍顯靈了，城隍顯靈了。”

“...你自己顯個靈，有什麽好激動的。”紀恒小聲嘀咕完，從桌上撿回簽子，“不想費事我能理解，但你下次作弊也小心點，就不知道拿幾盆花遮一遮？”

老大爺愣住。

打量了紀恒片刻，大爺并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神力：“敢問尊駕是？”

紀恒擺擺手，明顯不欲多說。

老大爺摸不清他來歷，更加小心翼翼：“尊駕有所不知，小老這麽做也是為了游客好。他們在這跪着抽簽嘛，都要磕一磕頭。磕頭這事您也知道，心誠的用力自然大，用力大了就能把煙霧磕出來。”

紀恒看了眼藏機關的那塊地磚，又看看老大爺。

老大爺撓了撓下巴上細細的胡子：“甭管真的假的，能看見白煙，心裏上好歹是個安慰。畢竟如今靈力淡薄，世人所求之事又過于刁鑽，十有八九是顯不了靈的。”

“...那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了。”紀恒搖搖頭，把簽子揣回兜裏。

眼見紀恒聊完了，一直沒怎麽做聲的蔣歆對他招招手。

“幹什麽？”紀恒沒好氣道。

“受傷了，起不來。”蔣歆指着褲腿上的腳印，“古人雲敢作敢當，你踹了我，扶我一把也是應該的。”

“說這話的人還沒你大呢。”紀恒翻個白眼。

“今人雲敢作敢當，你踹了我，扶我一把也是應該的。”蔣歆迅速改口。

紀恒無語：“起不來就坐着，多坐幾天全當賺了票錢。”

“真是狠心。”蔣歆嘆口氣，拍拍屁股站起來。

“不是起不來麽？”紀恒斜眼看他。

“起不來也得起啊。畢竟我在追的人心太狠，軟硬通通都不吃。”蔣歆邊嘀咕邊湊近紀恒。在紀恒皺眉的同時，蔣歆快速捏了把紀恒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