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書信
書信
一大早芹釵便跑了兩趟集市,一趟是去取信。經常來往大桑城和青州送信的那位信使無故摔了一跤,送信任務延遲,他父親是街邊開涼茶鋪的,現在手裏的所有信件都擱置在涼茶鋪等人去取。另一趟是去問楊善堂取藥。得知了青絲沒來上工的消息,說是昨日陳父突然亡故,陳眷年徹夜未歸。
芹釵先将青絲的事與莫夭說了一遍,莫夭只是淡淡回應,說不是大事,晚些再去陳家看看。她看過潮州祖母來信後,提筆寫了回信,吹幹了信紙交給芹釵,交代她下次空了再投。
“對了,奴婢方才去取潮州的信件時,信使說了件奇怪的事。”
芹釵拿着書信想起來,剛才在涼茶鋪裏信使的吐槽,“他說最近幾次的信件總是被莫名其妙地刮走,他明明系得很結實,還是被刮走了。前幾次他尋思,多跑兩趟撿一撿也就算了,這次真是倒了黴,撿的時候被一顆大石頭生生絆了一跤。”
莫夭聽着也覺其中頗有古怪,“有丢東西嗎?”
“丢倒是沒丢,就是感覺怪怪的。而且每次都是在路過城外的那片枯樹林的時候,信使說那地方有條小道,來往青州最快,所以他總喜歡往那裏走,往常都沒什麽事,最近不知道怎麽了。”
莫夭先前因為蒲邑的事去過一趟那裏的枯樹林,短暫逗留也沒有細查。這麽一想,的确頗有可疑之處,林中常年雲霧缭繞,看着像仙境實際卻似乎還帶着一股詭異的妖氣,而且那股妖氣應該是她熟悉并不以為意的才對。
“這種情況發生多久了?”
“也沒多久,就這陣子吧。”
莫夭心緒一轉,伸手要拿回才遞出去的信,“将那封信給我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未同祖母提起。我再寫一封,你快些找個別的信使替我送出去,多給五兩銀子,讓他務必走枯樹林那條路。”
“奴婢明白了。”
芹釵沒有看見莫夭的落筆只是靜靜等着,蒲邑因為正停留在書桌旁的筆架上,一字一句給看了個清清楚楚,芹釵走後它頗為不解。
“姐姐,你這寫的期期艾艾的,要是老太太真看了,可不得急壞了。”
莫夭的祖母齊氏出身大家,膝下只有沈叔梁一個兒子,早年因為傳宗接代的理念處處為難柳熒,強行要求納妾,後來柳熒生下第一個嫡子瓶瓶,妾室生下莫夭,才稍微緩和一點關系。
未曾想到沒過多久便發生了變故,瓶瓶失蹤後沈府一片狼藉,無數壓抑和撕扯下,她倒突然想開了,帶着當時還在襁褓的莫夭遠走潮州。
所以嚴格來說,莫夭是由她帶大的,情感上自然也更深厚。可她如今這封信裏寫的卻是在控訴在沈府遭受的打壓和委屈,似乎與事實頗有出入。
“放心,這封信她收不到。”莫夭篤定。
枯樹林,有妖。而且是她要抓的那一只。
将信件遞出後,莫夭吩咐芹釵一同去一趟陳家,這次沒有安排馬車接送,是特意步行去的,一路上得了不少消息。
“也是怪哉,旁的衙差都回來了,卻唯獨陳捕頭不見了蹤影。”
“說是往山上去了,可是這山頭都快翻遍了也沒找着人。”
“真是突如其來的變故,青絲那丫頭向來不愛麻煩別人,一個人白日裏操持公爹的喪事,晚間還要跟着府裏的衙差去尋人,瞧着真是一夜就蒼老了呢。”
芹釵是越聽越心急,青絲姐姐那麽好的人,怎麽會出這種事呢。好不容易跟着小姐到了陳家,卻是大門緊閉,透過院落張望也是安安靜靜,連雞叫聲都聽不見了。
青絲應該是又出去找人了,莫夭讓她耐心等。
青絲拖着身軀從小路走回來,帶着厚重的疲憊和失落,擡頭瞧見莫夭和芹釵在門外等她,她們看向她的時候,所有強忍的淚水瞬間堆疊開來,決堤而出。
芹釵立即上前去抱住她,輕拍肩膀安慰,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
兩人抱了一會兒,拉着手走到莫夭跟前,莫夭見她孤身一人皺了皺眉頭,“不是說有衙門的同僚陪你一起去找嗎?”
“我讓他們都回去了,他們白日裏也沒的休息,晚上還要幫忙,我實在過意不去。”
其實是劉主簿不讓其他的衙差相助,覺得找人是不幹正事,那麽大的人還能丢了不成。所以每天給他們安排一大堆的活兒,可大家不幫忙又覺得過意不去,只能晚上偷偷摸摸,也是累壞了這些衙役。
“如今這院子空空蕩蕩的,離集市又遠,附近民屋稀少,你一個人待着實在不安全,不如随我去吧,也可以與芹釵做個伴。”
莫夭的提議讓芹釵眼前一亮,忙拉着青絲的手鼓動她同意。
青絲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她還是想再等等。“多謝小姐美意。只是我怕眷年哥什麽時候回來,我若不在,他又要擔心了。我還是在這裏等他。”
“在哪兒都能等的,我不給你安排活計,你白日裏是尋人也好出工也行,只晚上去我那裏歇息。”
“是啊青絲姐姐,你就同我們一道走吧。”
莫夭的話各方面都是在替青絲考慮,她沒有反駁的餘地,青絲盛情難卻,抹幹眼淚狠狠點頭。其實她一直都默默地羨慕着芹釵,有這樣一位七竅玲珑的小姐可以護着她。
如今,三小姐居然也願意為了自己出手相助。
她屈膝又要再跪,被莫夭眼疾手快地拉了起來,“我說的你也不記得了?以後莫要再跪。”
再跪,她受不起。
青絲調整心情走進裏屋去收拾行李,莫夭讓芹釵一同去幫忙。
自己則站在院外,她雖是真心替青絲惋惜,卻同時也利用了她對自己的信任,暗自長噓口氣喟嘆,這活兒真是難幹,終要做一回兒那虛情假意之輩了。
莫夭眸光注視一旁的水缸,多年未曾挪動過半步,底座的青苔厚實陳舊,她毫無預料地撿起一塊磚頭狠狠砸去,随着一聲脆響,水流傾瀉而出。
青絲和芹釵聽見動靜慌忙跑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可傷着了?”
兩人的關心溢于言表,莫夭搖搖頭解釋是邊上的牆角不嚴實,磚塊掉下來一塊,無意間砸到了水缸沒有大礙,她們不放心地讓莫夭去屋裏歇息,莫夭以屋裏不透氣為由不想去裏面等。
于是青絲搬來一把木凳讓莫夭遠離牆角在門口坐着,芹釵再三囑咐她一定好好待着不要動,有事就高喊一聲,莫夭溫順地答應下來,兩人才放心地繼續回屋。
流水順着地面紋路流過莫夭的腳邊,順着它的原始方向而去,有一樣東西浮出表面,用油紙包着,麻繩繞了好幾圈,嚴絲合縫,表皮嚴重褪色,應該是在水底呆了很久。
莫夭指尖一翹,油紙包自行貼緊其中一塊碎片,嚴絲合縫,掌風向右扇動,一溜煙跑進了碎缸底,用灼日引火再加一道符咒,于月光下将格外醒目。
而這,就是莫夭要留給陳眷年的。
等陳眷年好不容易躲過山匪的追蹤回來,已經過去了三日,家中的紅布已經換成了白布,夜色低垂,他冒着被罵的風險,硬着頭皮敲開了一家人的門,得知了父親去世的噩耗。
回神再問青絲,說被沈家小姐接去了,他原本想要直接去沈府,可又怕大戶人家規矩多,打擾了他們休息不合适,便打算明日再去。
回到院子裏,其餘一切都沒有變化,唯有常年供水的水缸破了,他格外納悶,以為是雷雨天被不幸擊打到了,彎腰将大點的碎片一一撿起先簡單地堆在角落。
過程中有一片碎片鋒利,劃破了他的指尖,他吃痛撒手,碎片清脆落地。
月色下那個位置出現了一樣東西,如燭光閃爍,他疑惑地拾起,豆腐塊大小的樣子包裹的十分緊實,接着解開麻繩,裏面藏着一張信紙。
這個字跡,是他塵封的那段記憶,是阿娘……
“我兒如今是否已至而立,是否娶妻生子,是否自在逍遙。若于現狀知足,餘下的話便不必再讀,可自行焚淨,以免徒增煩惱。若心有困惑生亦艱難,便許為娘自私,予兒一次重生,只為爹娘而生。”
信紙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一道道晴天霹靂,将王朝的數十年根基連莖拔起。
陳眷年不停地吞咽口水,踉跄着走進了父親的屋子,陳父的靈位牌也放在這裏一塵不染,水果也是新鮮的,青絲應該每日都來換過。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山匪頭子的話,他說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他父親生的,他跟他講了一個可怕的故事,故事和他母親的信多有重疊。
那個山匪還說他的父親也曾經是他們的一員,只是安于一隅,慫了。陳眷年開始翻箱倒櫃,不知是想看見還是不想看見,他終究從床底下挖出了一枚黑色令牌,和山匪給他看的一模一樣。那是,十幾年前消逝的鐵甲軍的令牌。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山匪最後的話開始不斷在陳眷年的耳邊回響,“我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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