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七夕節快樂

七夕節快樂

當天晚上，蕭思鸾就聽說自家父皇去了惠妃宮裏，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聽長春宮的小宮女說，惠妃娘娘可是摔了不少東西呢...”尋煙言語之中中也有幾分解氣，不過很快又被擔憂取代，“您這樣，惠妃娘娘定會心存記恨。”

蕭思鸾毫不在意地撥弄了下指甲：“我就算不這樣，惠妃又看得慣我嗎？背地裏的小動作也沒見得少使。”

尋煙聽她這麽說也閉上了嘴。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很平靜，這天蕭思鸾和葉銘正在書房練字看書，尋煙突然急沖沖地跑了進來。

“公主，不好了！”尋煙看見葉銘目光閃了閃，然後走到蕭思鸾身旁道：“五皇子突染喉疾，聽說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屋內兩人都聽個分明。

蕭思鸾下意識就往葉銘方向望去，見這人還是一副沉默無言的模樣，心裏第一個浮出的念頭就是這事和他脫不了幹系。

輕輕笑了一聲，掩下眸中複雜神色，蕭思鸾淡淡道：“他說不了話，與我有何幹系？”

尋煙是個喜歡操心的，因此有些猶豫：“那日在禦花園您放了那樣的話出來，這事也不是不透風的牆，難保五皇子不會懷疑您。”

蕭思鸾輕哼一聲，聲音懶懶的：“這就是笑話了，他若真懷疑我，那就讓他來吧，若他有這個膽子找上門來，我還敬他一分。”

“不過依我看啊，他多半是去找父皇告狀去了，那我就更不怕了。”

尋煙想到那日陪着自家公主去探望陛下的事，心裏知道公主肯定留有後手了，于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一旁聽完全程的葉銘一直沒說話，他在想着剛才蕭思鸾投過來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透着幾分了然。

葉銘斂眉低頭，他突然覺得自己看不透這位公主，同時又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麽。

與此同時，惠妃帶着蕭明翰急沖沖地來到了禦書房，那架勢看着仿佛要去殺人。

“陛下，惠妃娘娘帶着五皇子求見。”李總管微微彎着腰禀報。

隆慶帝一聽就知道她是為了什麽而來，手指揉了揉眉心，語氣充滿了疲憊：“叫他們進來吧。”

沒一會兒就聽到了腳步聲，還沒見到人，哭嚎聲就傳了過來：“陛下，您可得為臣妾和小五做主啊——”

一邊哭一邊行禮，一旁的蕭明翰此時也滿臉憤恨。

隆慶帝眉頭皺得更深了，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好好說話。”

惠妃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陛下，咱們小五被人害得說不了話了，您可得為他做主啊......”

話音剛落，蕭明翰就配合地啊了幾聲，卻沒有聲音出來，只聽到從喉嚨裏擠出的氣聲。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見他真說不出話了，隆慶帝還是有些關心的。

“怎麽回事？太醫怎麽說？”

惠妃一邊小聲啜泣一邊道：“今兒小五剛剛用了午膳，突然就說嗓子不舒服，臣妾立刻請了太醫來看，太醫說是吃了相克的食物才這樣，可小五從小到大從未這樣過，怎麽就突然吃了克物？定是有人要害他啊——”

她一邊說着，那李總管已經領了太醫前來。

王太醫行了個禮：“啓禀陛下，微臣檢查了五殿下食用的飯菜，皆無異樣，後來詢問了五殿下身旁的侍人，才知是吃了克物。”

惠妃聽到他這樣說一下子爆了：“王太醫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我兒從未這樣過，怎麽會突然就吃了克物？”

王太醫腦門上被吓得全是冷汗，顫顫巍巍道：“微臣不敢，只是這克物種類繁雜，有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曾遇見，微臣也只是如實禀報。”

“好了——”

惠妃還想說什麽，被隆慶帝打斷。

“你愛子心切朕知道，但既沒有證據，那便不可強加些罪名。”隆慶帝定了性質。

惠妃一下子就急了：“陛下，臣妾有證據！三公主曾經與翰兒發生過争執，還放言要讓翰兒說不了話，這事定是三公主心懷怨恨，才使我兒遭罪......”

“夠了！”隆慶帝眸色危險地盯着她，從他抿直的嘴唇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生氣。

惠妃一下就像被紮破的皮球洩了氣，嘴角還在喃喃“陛下...”

“他們姐弟二人的口角也值得你拿出來這樣說？當日朕就告訴你好好教導孩子，別成天想這算那的，你倒好！”

“虧得鸾兒還讓朕別訓斥這個不肖子，鸾兒有仁愛之心，我看你卻沒有容人之德！”

這話說得重極了，惠妃一下子臉上血色褪去，白得吓人。

“陛下......”這下是真哭了。

“行了，你出去吧。”隆慶帝擺了擺袖口，表示不想再聽，又對着一旁瑟瑟發抖的蕭明翰道：“既然病了，就回去好生休養，一個皇子，別整天瞎混，好生讀書才是正道。”

蕭明翰說不了話，只忙不疊地點頭。

母子兩出去後，隆慶帝又叫住了王太醫：“五皇子這嗓子可有大礙？”

王太醫恭敬道：“五殿下的嗓子只需休養些日子便可恢複。”

聞言隆慶帝眼底的厭惡更甚，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王太醫退下後李總管倒了杯茶，笑着遞了過去：“陛下消消氣，惠妃娘娘也是愛子心切。”

隆慶帝接過茶杯淺淺飲了幾口：“她是愛子心切，也是心思不純。”

又想到蕭思鸾，嘆了口氣：“不怪鸾兒脾氣不好，瞧瞧她們個個都容不下她。”

李總管笑而不語。

隆慶帝也沒想他回答什麽，又道：“待會兒去庫房挑些東西送到栖鸾宮，今日就歇去明月宮。”

李總管對前面的命令表示沒問題，但後面那個有些為難：“貴妃娘娘早早就撤了牌子，說是身子不舒服......”

他敏感地察覺到頭頂的氣息一凝，心裏叫苦不疊。

“她病了這麽長時間，太醫怎麽說？”隆慶帝的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太醫說了，叫娘娘放寬心，好生休養。”

放寬心？隆慶帝眼微微眯起，這有什麽不能放寬心的事？

“擺駕明月宮。”

正值酷暑，明月宮裏卻十分清涼，突然一個太監跑了進去：“佩蘭姑姑，陛下往這邊過來了！”

“我知道了。”佩蘭眉頭微蹙，轉身進了裏屋。

“娘娘，陛下駕臨明月宮，您可得打起精神來。”

斜倚在榻上的女子毫無波瀾：“我不想見他，就說我病了，不便見人。”

佩蘭頓時急了：“娘娘，陛下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可不是耍性子的時候！”

女子輕笑了聲，語氣裏帶着淡淡的嘲諷：“我怎麽知道他的脾氣。”

佩蘭記得汗都出來了，女子看了她一眼，幽幽嘆了口氣：“罷了。”

外邊傳報聲響起，女子才緩緩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娘娘，衣服！”佩蘭又急了，穿着這樣的衣服怎麽好見陛下。

“不換了。”空氣中淡淡飄來幾個字，門口已不見女子身影。

隆慶帝一眼就看到了清清閑閑站着的慕青鸾，她瘦了許多，臉色也有些蒼白，倒更顯得眉目如畫。

“青鸾。”隆慶帝語氣親昵。

慕青鸾扯了扯嘴角：“陛下。”

她向來這樣，隆慶帝早已習慣，知道她的清高性子，有時生氣了便不理人，所以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怎麽瘦成這樣。”隆慶帝上前自然地攔着她的肩，卻被她微微側身躲了開。

隆慶帝擡在半空的書一下子就僵了。

“這是怪朕這段時間沒來見你？”隆慶帝輕笑出聲，“朕也是公務纏身，忙不開。”

慕青鸾淡淡道：“陛下日理萬機，就是不來也正常。”

隆慶帝眉頭倏地皺起又放松，又笑道：“可是誰惹了你生氣？”

“陛下多慮了，沒人惹臣妾生氣。”

隆慶帝此時心裏已經有了一絲不耐煩，但看着她的臉還是忍了下去。

“今日咱們鸾兒又惹了禍了。”說這話時隆慶帝語氣帶着幾分寵溺，顯然不是真的認為她惹禍。

簡略将今日的事說了一遍，見面前的女子雖然表情不在意，但還是豎起耳朵聽，心裏就一柔。

“鸾兒前段時間還與朕說，你身體不好，整日不出去，別人都欺負她呢。”隆慶帝故意這麽說，想讓面前的女子別生氣了。

誰知她道:“她有陛下護着，誰敢欺負她？”竟是一副不管不問的模樣。

隆慶帝突然就發了怒：“你是鸾兒和睿兒的母親，惠妃即便跋扈有失德行，但愛子之心卻無可挑剔，你即便是身體不适，也不至于遞個話都吝啬。”

慕青鸾臉色更冷了，眼擡都不擡：“陛下覺得我不近人情，毫無慈母之心直說便是，何必這樣拐彎抹角，臣妾向來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你——！”

隆慶帝被氣得臉色鐵青，一下子甩手走了。

“娘娘！”佩蘭在外面聽得清楚，隆慶帝一走就立馬進來，又是心疼又是責備地看着她：“您這是何苦，惹惱了陛下又有什麽好處不成？”

慕青鸾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到窗邊看向外面。

見她這樣，佩蘭只好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