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Day2.4

Day 2.4

007

濃密茂盛的大樹下,身後被打暈的瘦弱男人痛苦地嗚咽着,阿火則恰在此時翻轉樹枝上的菌子,仿佛剛剛的停頓與她說的話無關。

聽到池淼這麽說,他波瀾不驚地開口問道,“或許是別的什麽人在山裏走丢了吧。”

但池淼卻覺得他的回答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沉默了片刻,而後一邊盯着他臉注意着他的神情,一邊試探性地問道,“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在經過的時候,你身上的對講機響起了滋滋的電流聲,我怕被發現,所以把它關掉了……”

她微微停頓,繼續問道,“不要緊吧?”

阿火依舊看向劈啪作響的篝火,紅色的火光映照在他英俊的臉上,看不出神情的變化,“我知道你關掉了,不要緊。”

說着,阿火自嘲地笑了笑,“更何況,這裏的信號糟糕透了,對講機根本就沒有辦法使用……”

池淼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一時間氣氛便徹底沉默了下來。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問,或許還是想要迫切地搞清楚被牽扯到這些糟糕事的阿火會不會是一個壞人。

夜間趨光的昆蟲盡其所能地撲來,她覺得自己突然也有些像這些蟲子,明知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們身上的食物烤得差不多,阿火突然起身,他一腳将篝火踢散,而後利落地将四散的星火踩滅,緩緩轉過身,将手中一半的食物分給了池淼。

她遲疑地接過,而後待溫度涼下來之後,沉默地再度咬了一口。

或許是感受到池淼的心不在焉,阿火适時開口,“我現在不困,等會兒我守夜,你吃完後就去休息吧。”

但她卻并非是因為這件事而感到煩躁,聽到他的聲音,池淼擡起映襯着月光的雙眸,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昨晚……究竟出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

阿火此時還沒來得及坐下,聽到她的問題,目光流轉,居高臨下地看向坐在地上的池淼。

微弱的暗淡光線下,高大的輪廓因為視角的偏移而顯得他格外冷漠,隐隐流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與危險之感。

“只是不小心摔的而已。”

他顯然并不想和池淼多談,而是用一種根本無法辦法糊弄人的說辭漫不經心地敷衍。

她當然能意識到這一點,因火焰而暖起來的身體稍稍冷卻下來,立刻幹巴巴地道歉,“抱歉……是我問得太多了。”

只是話語中多少帶着幾分生澀和低落。

阿火的身體微微偏轉,看向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個小球的池淼,斂下好看的眉眼。

重新恢複血色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但最後還是硬下心腸,什麽都沒說,任由時間緩緩地流淌。

沉默。

不過池淼天生就是樂觀且堅定的女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沒有确定阿火是個壞人之前,她仍有滿腔的熱情可以浪費。

“那你昨天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只有擦傷和發燒以外,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呀?”

她刻意忽視了剛才阿火無聲的拒絕和疏遠,一邊哧呼哧呼地啃着鮮美的菌子,一邊好奇且佩服地追問。

池淼實在是難以想象,阿火不僅這麽快地恢複了,還及時出現救了她。

阿火一時有些遲疑,但還是實話實說,“那處山坡看着陡峭但有很多的植被,我只是盡可能快地做出反應,所以我的身上只是有幾處拉傷。”

池淼不敢去想,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能被他用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陳述出來,就好像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但回想起之前看到他在山洞裏擦拭傷口時不經意瞥到的畫面,池淼不由得紅了臉,對于這樣體格的男人來說,說不定……萬事皆有可能。

“快去睡吧,明天一天會很難熬,他們大概率還會繼續搜查。”

聽到他這麽說,原本放松下來的池淼又不由得繃起了弦,“那他們看到這裏留下來的火堆痕跡,豈不是很容易就能發現我們的蹤跡?”

“放心。”

阿火沙啞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冷笑,而後他漫不經心地陳述,“還有他呢。”

……他?

池淼微微怔愣,而後才意識到阿火說的‘他’究竟是誰,之前那個掐着池淼失去理智、試圖翻找着什麽的瘾君子正靜靜地躺在他們的身後,陷入深深的昏迷。

或許是因為坐在阿火的身旁,池淼滿心滿眼都是他,差點就将這件事情抛之腦後了。

但她很聰明,很快便聯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計劃,到時讓他躺在邊上,然後再模拟出離開的腳印,便能将那些追蹤者引開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甚至一整天都不會被發現。

想到這裏,她徹底放下心來,三兩口便将樹枝上剩下的菌子吞下。

只是吃了東西之後多少有一些口幹舌燥,她本想喝水緩解一下,可是想到此時他們僅剩下唯一一瓶礦泉水,便又猶豫了起來。

他燒了這麽久,應該很想喝水吧?

池淼看向他的嘴唇,夜色下其實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口渴,但是她記得剛剛在火光下看到的時候仍有些幹燥起皮。

他醒來後竟然一直沒有叫渴。

她估算着兩天時間所用到的飲水量,在緊急情況下,兩個人一天共喝一瓶水,再吃點漿果,應該還是勉強夠用的。

以前的人靠山吃山,摘山貨累了喝了便捧起一汪泉水喝下解渴,之所以現在的她不考慮流動且看似清澈的山泉水,是因為這兩年聽很多進山的人警告這裏的水不再能直接喝了,拉肚子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是因為有寄生蟲卵還是別的什麽細菌。

所以她選擇買水而不是買個可以加熱的輕便小鋁鍋。

雖然決定共飲一瓶水,但總不能真的嘴對嘴喝,池淼起身到山洞裏将一瓶空的和一瓶全新的礦泉水拿了出來,打算将水倒進另一個空瓶裏。

“你應該渴了吧,我們一人一半。”

“——不用了。”

卻聽見阿火立刻開口打斷了她,“我不渴,你自己喝吧,這樣倒容易浪費。”

說罷,便再也不理睬池淼,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山洞的邊緣,真的守夜來了。

池淼白天也睡了幾個小時,即便突然經歷了這麽一遭,卻也不覺得困,只是順從地躺在山洞內的毛毯發呆。

但山裏的夜晚還是冷,原本烤過火、填飽了肚子的池淼,身體本已經暖和起來的她卻感覺到身體裏的熱量正在逐漸消散。

而更糟糕的是,這本就是一個多雨的邊陲小鎮,而水汽充沛的大山裏更是說下就下,沒一會兒躺在山洞裏的池淼便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氣溫一下子陰冷了下來,少了一件衣服的她很快便感到難以接受,連呼出的氣息都隐隐泛着白霧。

突然變得好冷。

原本阿火還在洞口百無聊賴地摘着漿果掩飾着口腔的焦渴,一場夜間的驟雨也令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細雨穿過灌木叢傾撒進來,阿火為了避開洞口積蓄起來的雨水,身體稍稍後退,退到了池淼毛茸茸的腦袋邊上。

他低下頭查看起池淼的情況,便注意到她不知何時,整個人像一個小動物一樣蜷縮着,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

“阿火……”

女孩微微擡起頭,仰起發白的小臉可憐兮兮地看向他,聲音輕如蚊吶,微微發顫,“你冷嗎?”

阿火移開視線,并沒有和她說實話,“我不冷。”

“可是我覺得好冷……我能坐你邊上,和你一起……守夜嗎?”

池淼本想問他能不能和他抱在一起取暖的,但話到嘴邊,還是變得矜持克制了起來。

面對這個可憐卻堅強的女孩,阿火最終還是沒能徹底地冷硬起來,陰雨連綿的深夜,這座人跡罕至的偏僻山腳下只有彼此兩人,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發起高燒。

“……可以。”

聽到阿火的回答,池淼立刻高興了起來,她對着手掌哈着熱氣,而後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阿火的身邊,緊張而又竊喜着,将身體靠在清醒着的他的身邊。

男人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燙,即便只有手臂和腿隔着布料與阿火觸及,但那種快樂和溫暖從那塊肌膚開始逐漸彌漫開來,擴散在整個五髒六腑。

人暖和起來了,困意便也逐漸濃稠。

她昏昏欲睡地側過身體,有一下沒一下的,就像是啄米的小雞,最後緩慢地落在了他結實的肩頸肌肉上。

只是腦袋剛一觸及到那塊正适合靠着腦袋的地方,池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用着沙啞困倦的嗓音輕呼出聲,“等等,那男的……”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或許是這個和阿火僅剩彼此的二人世界實在是太過美好,池淼差點把那個該死的瘾君子給忘了!

可即便他該死,池淼卻不想真的見到他死。

準确的說,她只是不希望那人的死和他們有關。

“這麽冷的天,他會死的!”

阿火沒有想到都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記着那個混蛋,但他的語氣冷靜到令人感到可怖,“沒有我,一個犯瘾的人也很難熬過這麽陰冷的一晚。”

但阿火雖然嘴上這麽說,他卻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動了。

他克制着厭惡不甘地起身,冒雨快步走了出去,阿火的身體輪廓因為下雨而變得更加朦胧和柔和,而僅僅只是片刻,這道輪廓便深了一些,他輕而易舉地扛着對方朝着山洞的方向走了回來。

将男人扔到洞內,阿火重新坐在了毛毯上,神情疲倦且悲恸地阖上雙眸,一字一句地說,“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但如果他僥幸活了下來,法律也會制裁他,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幫他拍了拍外套上還未來得及浸入布料的水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認同地點了點頭,“當然,除了法律,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

這麽說着,池淼想的确實另一件事情,她不由得感到很高興,即便阿火真的是一個壞人,那他應該也是一個沒有那麽無藥可救的壞人。

一定是可以被感化的那種。

而另一邊,聽到池淼這麽說,阿火的身體微微僵硬,他艱難地垂下眼眸,複雜的情緒在心中不斷翻湧,啞然道,“是……你說的對。”

池淼彎起好看如同閃爍着耀眼星光的眼睛,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最終卻還是被阿火不容置疑地打斷了。

“快休息吧。”

說着,男人朝池淼的反方向側過頭,靜靜地靠在山洞的岩石內壁上,狀似不再想要交談。

而本想入睡的池淼看着不遠處的那個瘾君子要死不活的模樣,莫名地又感到有些後悔。

萬一他真的死在山洞裏了怎麽辦……池淼總覺得有點滲人。

想到這裏,她小心翼翼地朝阿火所在的位置又靠近了一些,或許是感覺到對方并沒有太過強烈的抗拒,池淼的手微微勾住了他強壯有力的手臂,忍不住感到一絲難以形容的雀躍。

稍稍從對方身上獲取到一些安全感的池淼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很快,困意重新積累、逐漸升騰起來。

睡吧,睡吧。

等醒過來後,只需要再熬過一天的時間,她就可以徹底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是,坐在她身旁的阿火卻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在明顯感覺到對方沉沉地睡着以後,勾起嘴角的池淼像是做了一個美夢,愈加得寸進尺地靠近自己,幾乎用整個身體都環抱住了他的手臂,而後還不知不覺得地将沉沉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是相互依偎的戀人。

即便是在夜色下,頂着阿火這個假名的霍焱非常明顯地皺了皺眉頭,似乎并不喜歡她如此靠近,并不是因為讨厭她,而是因為他本能地不想要将無辜的人過多地牽涉其中。

像她這麽聰明正直勇敢的女孩,不該遭遇這樣糟糕的一切。

但突然……他回想起昨夜反複糾纏着他的一場可怖且暗無天日的夢魇,猶豫過後,終究還是沒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來。

或許是因為,霍焱羨慕她能有一場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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