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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夏國的援軍來得真是時候，幾路圍剿的隊伍将嚴洛他們層層包圍，看來攻城已是無法實現。

紫衣少年膽戰心驚得窩在嚴洛懷裏，顫抖到不敢發話。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身旁信任的兄弟們全都在詢問。

前方是嚴加防守的城樓，後方是夏國源源不斷增派的援兵，如今他們陷入了前後夾擊的兩難境地！

“撤退，你帶着人馬，我們分開行動！”嚴洛下令。

衆将士們得到了命令，開始往四處分散撤退，但那些夏國援兵可沒這麽容易就放過他們：

“閻羅王手裏抱着美人兒呢！肯定不好禦敵！沖上去殺了他們！”耳畔傳來陣陣嘶吼聲，那騎在馬上的奮勇的戰神如今手上是一抹顯眼的紫！

“皇上有令，懸賞十萬兩黃金！取嚴洛的項上人頭！”

夏國兵隊一聽，個個全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得朝着嚴洛的方向一湧而來！

“殺啊！殺了他們！”

殺紅了眼的夏國人上前纏殺住嚴洛，看他臂彎裏還抱着那名紫衣少年，刀劍更密集得朝着他們砍去！

嚴洛揮手一刀，将迎面而來的夏國騎兵人頭砍落在地，這慘狀讓少年尖叫一聲，更是吓得抱緊了男人。

這一仗打得太艱難，嚴洛從沒有想過他會落荒而逃，當他好不容易拼死夾緊馬腹逃出了夏國主城時，除去那些兵分幾路逃跑的士卒，身邊跟随的死士竟已所剩無幾…

他們在一條難走的水路中下游支起了幾個帳篷，這一路上逃難，所到之處都是屍體。

“大哥，我們這一仗…輸慘了。”幾個兄弟們哭喪着臉，現在的情況十分險峻，他們不但和大部分軍隊走散，而且身邊的糧草也所剩無幾。

馬兒們也都頹廢得卧倒在地上，再也不願起來。

嚴洛看着短短一天之內的變故，心中哀嘆，他撥開帳篷，那頭的雜草堆上，靜靜躺着一個正在熟睡的身影。

那人身着紫衣，衣衫有些褴褛，一張傾城的小臉此時慘淡蒼白，眉頭深鎖，雙眼緊閉，喉嚨處發出一聲輕輕的嗚咽，好似在噩夢中無法蘇醒。

“大哥，此人來路不明，你就這樣将他救了，實在有些不妥。”嚴洛的伍長兵衛惜也站在了營帳前，出聲警告。

“我知道。等他醒來，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了吧。”嚴洛說道。

少年睡得很沉，要不是外頭有馬蹄子摩擦地面發出的動靜聲，一時半會兒他還醒不過來。

他費力得睜了眼，瞧見一個精壯俊逸的男人，只穿了最簡單的亵衣，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正握着筆不知寫什麽東西。

男人的手臂受了傷，被布條包紮後也隐隐出現血痕。

“你醒了？”男人的聲音沙啞又沉穩，聽着讓人覺得無比心安。

“謝謝…你救了我。”少年眨了眨眼，眼前露出一絲迷茫，“這兒…是哪裏？”

“是我軍的露營地，你可以在此放心養息。”嚴洛連頭都沒擡說道。

少年站起了身，輕手輕腳走到男人身旁，聲音輕如細蚊，“你受傷了？”

男人這才擡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若無其事地說道，“小傷而已。”

“你救了我，我該怎麽答謝你？我…”少年的手帶着畏懼和試探，輕輕覆在了嚴洛的手上。

嚴洛蹙眉，放下筆，沉聲說道，“救你是舉手之勞，不必在意。”

紫衣少年嫣然一笑，媚态十足得搖頭道，“我現在可是你的人了，你想怎麽對我都行。”

嚴洛的目光終于落到了少年身上，他的頭發還有些散亂，臉上的髒污也沒洗幹淨，但這都不影響這副出塵絕豔的容顏半分。

“我的人？”他眯眼看着少年，眼神裏充斥着危險。

紫衣少年畏了畏，但仍是逢迎獻媚道，“夏國皇帝不是把我送給你了嗎？那…”

“我可沒接受這般禮物。”嚴洛打斷了少年的話語。

“你…”

“軍中條件艱苦，如今糧草本就緊缺，帶你上路更是麻煩，天亮後我會讓人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把你放在那裏…”

“不要！我要跟着你！我是你的人！”少年不依不撓，牢牢抓住了嚴洛的手臂。

卻不想這動作牽動了嚴洛的傷口，他吃痛得皺了眉，少年吓得立刻松了手。

“對…對不起。”少年有些委屈，但始終想不明白這俊朗強壯的年輕将軍為何會對他視若無睹？

“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便分開。”嚴洛将寫好的書信收起放好，然後站起了身。

“你真要把我送走？這兒荒郊野嶺的，你想看我被活活餓死麽？”少年不死心道。

嚴洛充耳不聞，拉開帳幕便走了出去。

少年坐在雜草堆上，瞪大了雙眼氣鼓鼓得，滿臉不敢置信。

天剛蒙亮，幾匹馬兒被喂了些草，恢複了精神，也可以繼續行路了。

嚴洛訓練的這幫兵卒們絲毫沒有懈怠，仍是起早摸黑就開始訓練，他們遠遠得就看見嚴将軍的那個帳篷，眼裏都充滿了鄙夷。

帳篷裏頭還是一片昏暗，少年只覺自己突然被人拉起了身子，他迷迷糊糊的，“唔..”

“起來，我們該上路了。”一個威嚴的聲音落在少年頭頂上方，他這才睜開眼…

面前年輕的将軍容顏冷峻，劍眉星目，頗具威嚴。

那精壯高大的身材，肌肉緊實又硬朗，器宇軒昂，如今換上了一身幹淨卻帶着肅殺的黑色戎裝，顯得更加威武有力。

紫衣少年偷偷吞咽着口水，剛要說什麽，卻被那将軍一把握住了纖細手腕。

“還愣着做什麽？”

“我…我說了我不走！我要跟着你！”紫衣少年掙紮着不肯離開。

嚴洛幹脆将他抱起，大步走出了帳篷。

衆人早已整理好一切行囊，就等出發了，如今卻是看見他們一向威嚴的将軍抱着那少年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那少年在将軍懷裏不停掙紮，想從他身上下來，可卻不為所動。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走！我要跟着你！”聲音裏還帶了哭腔。

嚴洛手臂上的傷口再次被牽動起，他忍着劇痛，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向馬匹走去。

随行的士卒們見此情形，大多沉默不語，但不說話，不代表大家心裏不清楚。

尤其是衛惜，目光寒氣四射得掃視着嚴将軍懷裏的紫衣少年，強壓着一股怒氣。

這支精良的部隊選擇走了一條水路，只要越過前面這座山頭，便可與其他隊伍相互集合。

“大哥，前面就是一片荒野，要不就在那兒把他放下吧？”衛惜問道。

嚴洛扶緊了馬上的少年，防止他掉落，淡淡說道，“嗯。”

少年早已停止哭泣，似是放棄了打算，他紅着眼問道，“晚上會有豺狼虎豹，你是想給他們送大餐？”

“天意如此，你就是這個命！”衛惜一臉嘲諷，将一小包幹糧扔在了少年身上，“大哥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

他真是想不明白，大家都不夠吃不夠喝了，大哥居然還要把幹糧勻出來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紫衣少年把幹糧捧在懷裏，抽泣不已。

荒涼的土地，連根雜草都沒有，這附近一片寂寥，不知要走多少路才能走出去。

“到了，就是這裏。”衛惜将馬匹安頓好在一旁休息。

嚴洛把少年從馬上扶了下來，“這亂世，我也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紫衣少年眼眶一紅，撇過了臉去。

再見了。

嚴洛轉過身，跟着衛惜一塊兒上了馬，轉眼間，一路随行隊伍浩浩蕩蕩，消失在了這片荒野裏…

“大哥，我已經命人将你的信件傳給京城了，要是有了糧草，我們便可養精蓄銳，再作打算了。”衛惜臉上滿是信心。

可嚴洛心情卻很沉重，“皇帝生性多疑，而且我們這次打了敗仗。”這是他第一次打仗打輸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而且要不是大哥你讓兵隊兵分幾路逃走，咱們損耗的人馬不是更多麽？”

“我倒覺得大哥擔心的不無道理，衛惜，你送信進京最多要幾天？”

“最多不過五日，咱們在此地盤旋半月之餘，等待情報，時間應該綽綽有餘。”

“不能停下腳步，雖然夏國兵力不強，但這次我們中了埋伏，如果他們選擇乘勝追擊，即使走水路也不安全。”嚴洛蹙眉商議着。

“夏國人真狡猾，這次不知是誰指點了他們，竟然知道埋伏了！”幾個兄弟齊齊恨道。

“是啊，這次攻城實在詭異，半路還扔下個美人兒拖延時間，還好大哥潔身自好，品行端正，絲毫沒受了那人的蠱惑！”

“是啊！咱們大哥自制力強！我看那人指不定就是夏國安插在咱們身邊的眼線，一舉一動都被監視呢！”

“扔了好，這回大家都放心了吧。”衛惜和幾個兄弟高興起來。

嚴洛面無表情得聽着衆人的對話，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夜深了，晚風陰冷無比，陣陣呼嘯不已，還伴随着野狼的嚎叫聲！

凄凄慘慘！

嚴洛突然睜開眼，起身走出帳篷，夜色撩人，明月蕩起在空中，猶是一片美景，可心裏頭卻隐隐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