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Qs5
第5章 Qs5
◎靳硯北垂下眼睑,哂笑。◎
江南不是實打實的臨海市。
但是一出校門,左拐進巷子最深處的那家海鮮大排檔卻是極為正宗的。
屠杳本就鐘愛于各式海鮮,但礙于家裏人的偏心,以及她剛回江南那時并不認路,便遲遲沒有吃到過一次合她心意的海鮮。
直到初二被秦決以相同的借口诓騙來一次,就瞬間愛上了這裏。
“叔,還是老樣子,再加兩份麻小,”
秦決作為這四個人裏頭話最多的,自覺擔任起招攬的重任,十分熟撚的走到店門口從自取櫃中拎出四瓶雪碧道,“……欸,不對,改成一份麻辣一份鹹蛋黃吧。”
老板連聲應好。
折袖子擦擦額間被悶出的汗水,執筆唰唰往手中的厚疊小本兒上記着。
“天仙妹妹,你想喝什麽?”秦決将四瓶因感受到外界溫差瞬間凝起霧氣的雪碧罐擱在桌上,和聲細語的說,“我去幫你拿。”
屠杳正想吐槽:
你都先入為主的給人拿來雪碧了,幹嘛還問。
卻看到。
大大咧咧卻心細如毛的秦決傾身于桌角的紙抽盒內“擦擦擦”抽出三張紙巾,将它們整體疊放在一起,仔細的圍繞在冰冷的綠色雪碧罐周圍。
才遞給沈菡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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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臉都熱紅了,用這個貼貼會舒服些。”
是,看你臉都熱紅了。
而不是,看你臉都腫了。
不得不說,秦決作為萬花叢中過的一把好手,在關心照顧女孩子這方面是真的沒得挑。
比中央空調還會自己調節溫度。
難怪那麽多女生明知道他花心還争着搶着想跟他在一起。
“——咯噔。”
不知道什麽東西磕到桌面的細小輕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屠杳收回擱在沈菡初緋紅臉頰處的目光,發現面前原本沒拆一次性塑料包裝的消毒餐具已經被換成沾染水漬的碗碟。
凝結成一個個圓點的水珠要落不落的挂在碗壁上,随着桌面傳來的輕微晃動,瞬間滑過光滑的碗壁,跌落進下方的骨碟中。
略一偏頭。
餘光中是靳硯北正折頸給那套剛拆的餐具燙水。
“喲呵,”秦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揶揄的小眼神止不住的在他倆之間梭巡,“啧啧啧”幾下後開腔打趣道:
“你倆什麽時候背着我勾搭上的啊?啊?這都還沒介紹呢就給燙餐具了。”
屠杳懶得搭理他,自顧自摳雪碧罐上的易拉環。
靳硯北漫不經心的眼簾未撩,有條理的忙活着手中的事情,混不羁道,“不知道吧,我們連家長都見過了。”
渾然一副輕世肆志的二世祖模樣。
秦決被他這句屬實不在意料之內的混蛋話搞的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屠杳順手将剛拉下來的、還染着霧氣的易拉環往他臉上擲。
他反應十分迅捷。
上半身微微向後倒,令快速劃破空氣而來的易拉環擦着他鼻尖而過,在半空中行進一段弧度,最終掉落到腳下。
之後面不改色的恢複原先的身體弧度,繼續手邊不緊不慢的動作。
“你媽又開始‘積極向上社交’了?”
秦決簡單思索一會兒,反應過來。
屠杳咽下口中在舌尖跳舞的碳酸飲料,挑起蘊藏嘲諷之意的唇角,笑不達眼底,“到底是積極向上社交,還是着急為我謀下家,誰又說的清楚呢?”
“既然他們這麽重男輕女,那幹嘛都已經有你哥了還非要生你啊?”秦決百思不得其解,“這不純屬有病嗎?”
“不知道,”
這個問題她這麽多年來也沒能想通,只能為此按上一個聽起來還算比較合理的理由,“估計以為我也是個男孩吧。”
不知道是因為大排檔的位置太偏,學生們都不樂意大晚上的穿過黑巷往這邊走,還是已經過了南方的慣常飯點兒,別人都已經吃完撤攤了,她們才這麽晚過來吃。
寬敞明亮的店裏稀稀拉拉的坐了兩三桌,席地蓋天的店外的顧客雖然比店內多,也不過只有五六桌。
一點兒都沒有夏末傍晚本該有的熱哄勁兒。
菜自然上的快。
還沒感覺時間怎麽過,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兩盆不同口味的現炒小龍蝦就被端上了桌。
“我就無語,這都什麽年代——”
“噔噔——”
眼瞅秦決又有要開始為她義憤填膺的架勢,靳硯北用指間還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點了點桌子。
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
“吃飯了。”
秦決的嘴巴張了又張,還想繼續。
但後知後覺當着靳硯北和沈菡初的面兒談論這些并不合适,最終還是選擇閉嘴息聲,起身進去店門口給沈菡初拿果汁。
沈菡初察覺到氣氛不對,撤下一直敷在臉頰上的冰罐,輕聲細語卻帶急促的說要跟他一起去。
很快。
桌上就只剩她和他兩個人。
雖然靳硯北早已親耳聽聞過她父母對于駱霄的偏愛,而且他父母知道她家重男輕女的情況自然不可能不讓他知曉,屠杳仍然覺得在他面前被這樣毫不留情的撕開不體面的家庭秘事有些挂不住面子。
但又不能去指責本身出發點也是為了她好的秦決,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假笑着撇開話題:
“見笑了。”
“不好笑。”靳硯北拆開手中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裝,一手執一根交叉磨娑木筷子頭的細小毛刺,神色格外認真的注視着她道,“性別不該是遭受偏見的理由,更不該成為被愛的前提。”
“這是他們在封建迷信下犯的錯,就應該由他們去追悔,去彌補,而不是需要你用自我綁架、自我否定去償還的罪。”
綠色易拉罐中的液體止不住的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屠杳的心髒也被他這般堅定而铿锵的言語狠狠敲了一下。
霎那間漾開別樣的情緒。
這麽多年以來,從來沒有人如此鄭重的告訴過她,這不是她的錯,她不需要為此承擔罪責,導致她沒有接受過這種訊息的情緒系統在遭受到這般猛烈的撞擊後罷了工。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難過的哭,還是該欣喜的笑。
亦或者,是該委屈的訴說。
僅有風情迤逦的狐貍眼中迅速彌漫的一絲絲霧氣為她提前做好決定。
雖然這個決定并不被接受。
“不準emo,”靳硯北将磨好倒刺的一次性筷子遞給她,半開玩笑道,“你一emo我就沒食欲,所以行行好,先讓我把飯吃完,行嗎?今晚是真的餓了。”
“所以,那兩個晚上你沒胃口就是因為看我emo吃不下去嗎?”
“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另外的呢?”
她偏開視線問。
靳硯北神情平淡的撂她一眼,實話實說,“你家的飯太難吃了。”
“噗呲——”屠杳沒忍住笑了出來。
妩媚的眉眼彎成好看的月牙,擡手将被晚風吹散的發絲勾回耳後,露出圓潤白皙的耳廓,“你這話讓屠琴聽到非得氣吐血不可。”
據說為了好好招待他們一家,屠琴特意托人提前打聽好他們的口味與喜好,讓阿姨練習了好幾天。
甚至晚上還親自下廚做了兩道硬菜。
就連她回家的時候,她都難得沒有歇着,反而忙着往餐具裏擺放她用心折疊好的花式餐巾。
這些一切一切明明可以讓阿姨代勞但她選擇親力親為的行為都在無聲證明屠琴到底有多看重這次邀請他們而來的家宴。
不說面子,他是連裏子都不給啊。
靳硯北散漫随性的輕聳肩頭,無言朝桌上兩盆色香味俱全的小龍蝦挑眼色,意思明了:
你要覺得好吃還天天在外面下館子啊?
屠杳難得沒否認,搓開一次性手套往手上套。
秦決和沈菡初回來的很慢。
大排檔的冰櫃裏只有酸奶飲品,沒有酸奶,他看出沈菡初對裏面的飲料都不感興趣又不敢說,特意帶她繞回到巷子裏,進便利店裏買到了酸奶。
待他倆拎着四瓶酸奶回來,屠杳漲紅發麻的唇邊早已染上麻辣湯的豔紅色。
伺機而動的智齒又開始隐隐作痛。
為了感謝靳硯北方才的開解,她特意将盆中一個個頭最肥大的、湯汁最飽滿的小龍蝦掐掉頭,露出極為好嗦的肉頭後才放進他碗中。
卻沒料到。
正對面上一秒還嬉皮笑臉的秦決下一秒擺出一臉“萬萬不可這麽做”的嚴肅表情,伸筷子要把靳硯北碗中的那只麻小夾走。
義正嚴辭道,“他才割闌尾沒多久,不能吃太生冷的和太重口的。”
靳硯北仿佛根本沒有聽到。
在他筷子即将觸碰到蝦尾前先截走,神色自若的放進自己口中。
一口嗦出裏面完整的肉,邊咀嚼邊夾着蝦殼往秦決僵在半空中的筷子上碰。
挑單眉,無言詢問他:
你還要嗎?
秦決被他不當回事兒的态度氣笑,沒好氣的用落空的筷子指指他,一屁股坐回座位。
“你行,你小子就等着疼吧啊。”
屠杳咽下口中的蝦肉,又夾來一個剝。
本想順着他的話打趣靳硯北怎麽沒了闌尾,結果聽他這麽一說,問出口的話就拐了個彎兒變成:“你們倆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發小。”
靳硯北勾着輕淺的笑答。
“去去去,去一邊兒去,誰跟沒闌尾的人是發小,反正不是我。”
秦決還在跟他賭氣。
悄悄瞄了眼靳硯北穩若泰山的神色,見他并沒有一絲一毫要來哄他的意思,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除非你也給我剝個蝦,要最大的。”
“你幼不幼稚啊?”屠杳咧唇恥笑他,朝他左側扔去那個剛嗦完肉的蝦尾殼,“幼稚鬼秦決。”
他想躲,沒躲開。
手腦不協調的想往右面躲,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朝左面歪。
導致分明可以輕松避開的蝦殼不偏不倚的打在他胸膛上,留下一小塊不太明顯的紅油印跡。
靳硯北垂下眼睑,哂笑。
“哇擦,”秦決蹭掉手套,低頭拽着胸口那塊的白襯衫哇哇亂叫,表情格外誇張,“昨天那套洗了還沒幹,明天小爺得光屁股了。”
卻忘記。
他自己手上也有。
胡亂蹭開一片,搞得到處都是紅油。
沈菡初不會吃小龍蝦。
有些拘謹的依照她的動作照貓畫虎的把龍蝦頭掐掉,僅剩一個與殼等齊的并不容易往出嗦的肉芯。
內心猶豫要不要給屠杳。
一旁把自己襯衫抓的滿是油漬的秦決十分自覺的從她手中夾走,邊咬脆殼邊炫耀道,“看吧,還是我們天仙妹妹好,小爺以後不跟你們兩個好了。”
給他面子的,只有默默剝蝦的沈菡初。
以及。
前來上菜的老板。
整份的海鮮拼盤的分量不小,種類不少,七八種時令海鮮擺了滿滿一整大筐。
以清蒸和蒜蓉為主的做法極大的保留了海鮮的本味,也給足了他們按照自己的喜好發揮蘸料的餘地。
靳硯北終于再次動了筷子,夾了只梭子蟹開剝。
屠杳沒空欣賞幼稚鬼秦決正搖着看不見的尾巴給沈菡初剝小龍蝦,還一定要沈菡初誇他厲害後才給她。
精準的将筷子下到辣炒田螺裏,邊抽氣壓下智齒的疼痛,邊繼續過嘴瘾。
“昨晚就想吃辣螺的,可惜老地方的賣完了,想的我一宿做夢都是吃辣螺。”
“昨晚?”秦決馬不停蹄的剝出一塊完整的蝦肉放進沈菡初碗中,又徒手抓去只鮮紅色的肥大梭子蟹剝,“那你早說啊,昨晚我倆就打算去老地方來着。”
“打算?”
她揚起二聲調。
突然就理解為什麽昨晚只有靳硯北一個人在老地方打游戲,還同意讓她拼桌蹭飯了。
原來是被不靠譜的秦決放了鴿子,自己沒闌尾還不能吃那些。
想想也是蠻慘的。
“那不是走半路忽然被分手了嗎,”秦決不以為意的解釋道,“就沒去成。”
完全不見一丁半點兒失戀的難受勁兒。
吃的比誰都香。
“這次又因為什麽?”
她習以為常的走流程詢問。
“她說既然我那麽愛打籃球,就去跟籃球過一輩子好了咯。”
“然後你就同意了?”
“不然呢?”他折頸剝蟹腿,理所應當的反問,“她讓我跟籃球過一輩子欸,有這種好事兒我為什麽不同意?”
靳硯北漫不經心的咬着蟹鉗,從胸腔中悶出第二聲哂笑。
沈菡初終于掐出一個方便嗦的蝦尾,滿心歡喜的遞給她。
屠杳接過,徹底無語。
人家姑娘是口不對心的想小作一把讓他哄哄,然後倆人和好繼續恩恩愛愛,沒想到秦決這不走心的王八蛋連哄都不樂意哄一下,直接借此為他的不在乎打掩飾,順勢掰掉了。
之後再說起來也是女孩先鬧的。
怎麽都怪不到他頭上。
“風水輪流轉,”
靳硯北是不是渣男她不知道,但秦決是正兒八經的渣男沒得跑。
她唆着沈菡初遞來的鹹蛋黃味的蝦尾,半開玩笑半提醒道,“小心以後孤獨終老。”
卻未曾想。
這句玩笑話真的會在日後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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