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Qs37

第37章 Qs37

◎今晚留下陪陪我們吧?嗯?◎

不斷翻湧白霧的熱水被細白的手關掉。

磨砂玻璃與浴室門上附着的霧氣一點點凝聚成水珠, 蜿蜒出消退痕跡。

屠杳擦幹身體,套上靳硯北的衛衣衛褲出去。

一開門,就看到。

守在浴室門口等着黏她的貼貼和咕咕。

彎腰撈起咕咕放懷裏, 嘴裏挑逗着貼貼, 穿過靳硯北懸挂着黃庭堅《砥柱銘手卷》的書房,徑直下樓。

客廳裏早已彌漫着紅糖撞姜的味道。

“這麽快?”靳硯北聽到拖鞋拍打在地面的聲響,捏着湯勺回頭, “怎麽不多泡一會?”

屠杳不斷撫摸着咕咕毛絨絨的後背,走到他身後前傾瞧他在熬什麽,“沒泡,就沖了沖。”

砂鍋中的紅黑色液體咕嚕翻湧,時不時有幾片紅棗冒頭。

神似女巫精心煉熬的湯藥。

“浴缸每天都有阿姨刷,很幹淨。”

“我又不是嫌髒, ”她熟門熟路的從頂櫃裏拿出一盒狗罐頭喂貓, 笑着解釋, “是我一泡澡就容易犯困,我怕泡完就賴在你家不想走了。”

靳硯北靠坐在砂鍋旁的島臺,看兩個女孩子“欺負”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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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留下,家裏有地方。”

咕咕埋頭吃狗罐頭。

貼貼圍着她倆繞了幾圈,癱趴在地上瞅她們。

屠杳環膝蹲在咕咕旁邊, 歪頭注視她優雅而不急躁的吃相,偷偷上手摸她的小腦袋。

她被打擾, 不叫不咬, 只是回頭瞄她一眼, 用濕漉漉的小粉舌頭輕輕舔舐她的手, 然後掉轉腦袋回去繼續乖乖吃飯。

從裏到外都是一副被高門大戶寵養出來的娴雅公主模樣。

“這貓随你, 一看就有教養, ”她沒搭茬兒,拉開話題,“叔叔阿姨今晚不回來嗎?”

靳硯北與可憐巴巴的貼貼對上視線,斂眸壓笑,動身為他準備晚飯。

“他們剛上手術臺沒一會兒,要回來最早也得兩三點了。”

“這麽晚?”

“嗯,”靳硯北将新鮮鹌鹑切塊與幾塊整切澳牛排用亞麻籽油和蔓越莓粉攪和起來,擱在貼貼面前,“他們回來吃完飯又被叫走了,說是雨天路滑高速上出了連環車禍,醫院人手不夠。”

貼貼四肢着地聞了聞,兩只圓溜溜的眼睛迸射亮光。

短尾屁股搖的起勁,“哈哈哈”的吐着長舌頭呼吸,時不時吞咽一口口水。

見靳硯北沒有任何表示,又後腿一折,蹲坐了下去。

“好辛苦啊。”

她由衷感嘆道。

“性命面前無推诿,醫生的使命,”靳硯北想了想,又從頂櫃裏拿出一盒狗罐頭,給他倒進食盆裏,才說,“吃吧,貼。”

貼貼聽到開飯的命令,才重新站起身來。

一口一口不急不躁的嚼肉。

屠杳壓颚瞥了眼他的食盆,抿唇道,“你家狗吃的都比我吃的好。”

一擡頭,才發現靳硯北神不知鬼不覺的蹲在她身前。

他與她之間分明隔着壯碩的貼貼與富貴的咕咕,但他一開口,就好像他們之間親密到一點距離都沒有。

他低誘道,“今晚留下陪陪我們吧?嗯?”

她被他如炬的目光灼燙,不自覺的偏開眼。

輕而弱的擦出一句傲嬌話,“再說。”

令靳硯北勾起心滿意足的笑,起身為她盛紅糖姜棗茶。

兩人手捧一杯暖燙燙的紅糖姜棗茶,她側折腿蜷在沙發上,他微敞雙腿弓身支在膝蓋上,心不在焉的盯着投影屏幕中不斷變化的畫面。

一刻鐘不到。

屠杳最先熬不住。

“你知道小菡萏和幼稚鬼秦決怎麽了嗎?”

“大概知道點兒,”靳硯北腰部繃緊,上半身向後靠,“秦決說沈菡初問他借了五千塊錢,說是她弟弟住院了要交治療費,秦決給她轉過去,問她要不要幫忙聯系醫生,她說不用麻煩了。秦決以為是她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他,結果隔天就看見她媽帶他弟弟在恒隆買switch,根本就沒住院。”

屠杳聞言蹙眉,盤算明天去學校問問沈菡初。

“她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兒不敢告訴秦決?”

“這就是秦決最在意的點,”他拇指摩挲着磨砂杯壁,意有所指道,“他讨厭被欺騙,更讨厭不被信任,如果沈菡初能實話實說,就算天大的事兒他都能想辦法解決,再不濟也肯定能幫的上忙。”

“但她從一開始就選擇騙他,他自然接受不了。”

既是在說沈菡初與秦決,也是在點她。

她聽出來了。

背脊略微僵硬,有些刻意的将水杯置于唇邊,卻忘記姜茶很燙。

不小心被燙眯了眼。

“咝,”屠杳用手掌不斷扇風,試圖冷卻唇面的滾燙,但按耐不住心底的翻湧,“可能,可能是她有什麽不願意讓秦決知道的苦衷吧。”

“那你呢?”靳硯北目光炯炯的凝注着她,“也有不願意讓我知道的嗎?”

“沒有。”

他直勾勾的凝她。

“欸呀,真沒有,”屠杳撐住不他矍铄的視線,有板有眼的強調,“我那些爛事兒你都知道,還有什麽好不願意讓你知道的?”

“最好是。”

他似有若無的哼笑。

時間過的飛快,一眨眼已經十一點過一刻。

屠杳不想在下面呆着,怕他再打她個措手不及,提出要上樓睡覺。

靳硯北好脾氣的洗了杯子,關掉投影,帶她們上樓。

讓她睡他的床。

“我睡你的床你睡哪兒啊?”

“書房,裏面有床,”靳硯北掀開被子,幫她換上嶄新的安全單,示意她進被子,“咕咕今天剛洗澡,可以抱上床,貼貼不可以,等下我把它的床拿過來放床邊,讓他們陪你睡。”

屠杳蹬掉拖鞋,抱着溫暖的咕咕進被窩,蓋好被子。

看他從寵物房拎來貼貼的毛絨窩,又從另一個櫃子裏拿出床單被套和枕頭,獨自往書房走。

臨關門前,他說:

“晚安,早點睡,有事就叫我。”

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點點頭,回以一句“晚安”。

便聽房門被從外面阖上。

徒留滿屋黯淡的光色與靜悄悄的夜。

貼貼很聽話,安靜的趴在自己的床上,咕咕也很乖,窩在她懷裏舔了舔她的鼻尖,慢悠悠的閉上漂亮的鴛鴦眼。

屠杳抱着舒服又暖和的咕咕,陷入沉睡。

一開始的夢還是平靜的,越到後面越複雜激烈。

夢裏是漫山遍野看不到盡頭的猩紅,腳下踩着無數沾染血液的骷髅頭,她越向前奔跑,看到的骷髅頭就越多,甚至堆成了山。

直到。

費勁的爬上那座骷髅山,她看到山頂有個背對着她的紅衣女子。

她不斷大喊大叫,紅衣女子終于回頭。

露出沈菡初的臉。

她笑着流淚,與她說“再見”,然後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

屠杳驟然間睜開雙眼。

因此,沉喘着,看到了正上方的女人。

女人保養的極好。

哪怕熬夜通宵都不見臉色暗沉,仍然嫩到好似一掐就能出水。

柔和與優雅之意遍布臉頰每一處。

她為她掖了掖被子,用大拇指蹭去她額角因噩夢冒出的冷汗。

分外輕柔的說,“繼續睡吧,杳杳。”

屠杳亂成一片的腦袋被恐懼蒙蔽,致使她思維不清的喊出一句:

“媽媽,我怕。”

“……乖,啊,”樂韻瑾因為她這一聲“媽”怔忪了幾秒,随後展開更炙熱的笑意,用手掌撫摸她的臉蛋,柔情似水道,“我在呢,杳杳別怕。”

她抓着她的手,喘息,阖眼。

又陷入另一個夢。

沒能觀賞到樂韻瑾在她睡着後悄悄抽出手,摸了摸咕咕和貼貼的腦袋,輕手輕腳的出去。

喜形于色的向靳家父子倆炫耀:

“杳杳剛才叫我媽了!她真的好乖好可愛!”

靳淮征遞給靳硯北一個“你明白我什麽意思”的眼神。

靳硯北二五不着的斜倚在門框邊,聲色犬馬不及的揶揄,“爸,你兒子還沒成年,還在談個戀愛都算早戀的年紀,你先別那麽超前。”

*

第二天早上沒碰到靳父靳母。

據說昨晚兩人回來已經淩晨四點鐘了,今早肯定醒不來。

吃過早飯,被白叔送到學校。

又是一整天的課。

下午第一節 課下,屠杳記得沈菡初第二節應該是體育課,繞去國內部找她。

人沒找到。

據說今天一整天都沒來學校。

反而是一路瞥見不少偷悄悄對她指指點點,窺她一眼又聚在一起讨論的人。

沒放在心上,原路返回。

“杳姐,快回來。”一腳剛邁進前門的門框,梁續就發現了她,“風情萬種”的搖蕩着手中的白色A4信封袋,“這是老班剛才見你不在,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究竟是見她不在,還是趁她不在。

屠杳不願多想。

路過他身後時一把捏過那個信封袋,拆開,抽出裏面放置的幾張紙。

果然如她所料。

是學校開具的在讀證明、推薦信以及成績單。

眼底掠過一絲諷刺的笑意,将所有證明塞回紙袋裏,着手申請愛丁堡大學。

将所有需要的資料整理好、上傳。

點擊确認發送前,她兀然停下動作。

眨眼間。

瞳孔內閃過許多溫馨的畫面。

有靳硯北為她彈奏吉他,有靳父靳母為她撐腰,有貼貼和咕咕帶她玩滑板,有秦決天天磨着她出去吃飯,有沈菡初和她一起在天臺上聽歌……

其實,這裏的生活也很美好。

但她轉眼又想到。

屠琴整日裏的陰陽怪氣,駱晟言身上收拾不完的爛攤子,駱霄陰郁而沉悶的性格,無法達成共識的生活方式,不明了的接她回來的原因……

以及。

如果真的留在這裏,未來還要忍受多久的偏見與不被愛。

這些都令她陡然間清醒,點擊發送鍵。

電腦界面顯示發送成功,手機屏幕也應勢亮起:

【幼稚鬼秦決:杳總,難受,需要辣炒蛤蜊的安慰。】

屠杳合上電腦,往大排檔走。

夕陽高懸不落,滾出一層又一層濃豔欲滴的火燒雲,天幕被緋紅的霞帔覆蓋,震蕩出道路間若隐若現的熱磁場,烘的樹林間的知了一聲又一聲,吟唱出整個炙熱的夏季。

大排檔裏人滿為患。

室內的要求老板再調低些空調的溫度,室外的叫喊老板把風扇往這邊稍稍,過往的人群擠都擠不進椅子與椅子間的縫隙,但凡動作大點兒都免不了碰到身後的人。

她到的時候,靳硯北松松垮垮的靠着椅背。

無褶皺的白襯衫暢通無阻的通向他懶散悠敞的雙腿,閑搭在腿間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轉着手機,正微斜腦袋聽身後彎着腰的女生說着什麽。

夕陽餘晖将他高折疊度的面部輝映到極致,深邃狹長的眼眸被纖長濃密的睫毛遮擋,僅存微弱能看得清的琥珀色,散出幾分淡漠。

往市井氣滿滿的大排檔內一坐,仍不減矜傲疏朗。

反觀秦決。

再沒有往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意氣風發,單手強撐要落不落的腦袋,一口一口悶灌啤酒。

屠杳自顧自的拉開椅子,招手喊老板再來一份撈汁三拼。

女孩和靳硯北同時将視線聚攏到她身上。

秦決的腦袋終于掉下。

“杳姐,你終于來了,”秦決滿臉委屈,幹嚎着想來抱她,“我好難過。”

屠杳無動于衷的向後挪了挪身體,讓他撲了個空,感嘆風水輪流轉,“為什麽難過,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靳硯北“嗤”的滾出一聲笑,對身後的女孩說:

“這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我還沒追到的那個女孩。”

女孩用欣賞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眨眨眼,由心誇贊道,“她真的好漂亮啊,你們很般配,是我打擾了,不好意思。”

屠杳睨他一眼。

他漫不經心的回視她,嗓音清冽而緊勁道,“沒關系,謝謝你的喜歡。”

“我發誓我真的不想分手,只是想讓她知道她這件事情做錯了而已,”被酒精麻痹神經的秦決已經失去察言觀色的能力,囫囵吞的傾訴內心的難受,“為什麽她就不能多來找我兩次呢?明明只要她哄一哄我我就可以什麽都不和她計較。”

女孩搞不清楚情況的瞥秦決一眼,沖她揮了揮手。

屠杳回她一個笑,指指她身後,提醒她小心別被前來上菜的服務員碰到。

“昨天晚上她不是去北苑找你了嗎?”

“她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出去聽她解釋。我那會兒正在氣頭上,就想着多晾她一會兒讓她知道這件事在我這邊不是那麽好過去的,我很在意,結果等十分鐘以後我出去看,連個鬼影都沒有了,你說,她這是道歉的态度嗎?”

服務員避開女孩,将撈汁三拼端上來。

屠杳開口讓他把一份有一盆大的撈汁三拼擱在靳硯北面前,雙臂環胸半倚在椅子上,對上靳硯北不解的目光,有仇必報道,“不是吃不了辣?喏,專門給你點的,吃不完今晚咱仨誰也別回。”

靳硯北撩吊眉峰瞧她一眼,頂着那張桀骜不馴的臉輕笑。

掰開一次性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夾蛤蜊吃。

“嗚嗚嗚,她不愛小爺就算了,連你們也不心疼我,為什麽嘛,”秦決見沒人搭他的茬兒,開始哼哼唧唧的拎着酒瓶耍酒瘋,“想當年小爺我也是人見人愛,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有無數女生前赴後繼來愛我,為什麽沈菡初她就是不肯愛我啊?我在她眼裏到底算什麽?算個人嗎?”

平聲調的話音散在風中。

身後那桌某個男人的手機恰好響起“你算什麽男人——”的鈴聲。

屠杳遞給靳硯北一個眼神,無聲詢問“他喝了多少”:

“你不僅算個人,還算個男人。”

靳硯北慢條斯理的咽下口中的蛤蜊肉,用持筷子的手比了個“三”。

她抿唇:“……”

酒量這麽差還喝,也真是沒誰了。

“呵,我算什麽男人?!”秦決咕咚咕咚灌完手中的第三瓶易拉罐,豪橫的擦擦嘴,“每次都是,一有事情她就瞞着我,騙我,無論我問什麽都不說,好像我除了每天能陪她聊聊天、吃吃飯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被我拆穿謊言以後也就會哭,一直哭,哭到我舍不得再生她的氣,這件事情就好像結束了,再也不用提了。”

“不是,我就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不能說的?”秦決說到一半,傾身咬走靳硯北剛夾出來的蛏子,邊吮邊吐槽,“我倆都在一起一年了,一年啊,用這一年養條狗狗都知道遇到事情要沖我叫兩句的吧?為什麽她就不能對我說呢?”

還不忘在咽下後感嘆一句:

“這是什麽啊?好好吃,我還要吃。”

靳硯北看也不看,将那雙筷子扔進垃圾桶。

重新拆開一雙。

屠杳無語的抻抻唇角。

從編織筐裏夾出一個小八爪魚,蘸蘸調料嚼進口中。

“所以,”她一點都不想讓秦決幫他分擔,故意問他,“你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總得跟我講講讓我知道吧?”

果不其然。

秦決立馬回正身體,煞有介事的跟她講。

“杳姐,你記不記得咱們吃火鍋那回?”

屠杳大概回想了想,點頭。

“就是從那次之後,過完寒假,她就開始斷斷續續的問我借錢,”秦決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翻轉賬記錄給她看,“一開始借的還少,五百,八百,一千,我以為她是家裏不怎麽給她零花錢,她又想買點衣服啊文具啊什麽的,也就給了。但是她最近借的越來越多,你看,光這個月我都快給她轉了将近五千了,這給誰誰都得覺得不對勁兒吧?”

她翻了翻轉賬記錄,确實有點頻繁。

而且加起來的數額不算小。

“她沒和你說借錢做什麽嗎?”

“說了,但大部分都是騙我的,”

秦決又調出微信和短信記錄給她看。

滿屏的“寶寶”、“親親”、“我好愛你”填滿了她的眼,就差把“我是沈菡初的舔狗”這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她說想補課,但她們班同學說她沒補,她說她弟弟住院了,被我看見她媽領着她弟弟去買游戲機,她說想買衣服,我說穿出來給我看看,她又再三推脫,你說,要是我發現不了,她就一直拿我當傻子騙嗎?”

屠杳還他手機,“她還你了嗎?”

“偶爾還個幾百,但大部分都沒還,”秦決癱在椅子上望向天空,自我消沉道,“我也不是在意給她花的那些錢,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一個月給她花十萬,那又是個什麽事兒?頂多就是被我媽多說兩句,能怎樣?”

“我介意的從始至終都是她沒把我當男朋友看過,什麽都不和我說,什麽都不靠我,讓我感覺我自己就跟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一樣,我心裏憋屈的難受。”

靳硯北寡言鮮語的聽着,盡量減少存在感。

自己吃一口,喂腳下的流浪狗一口,再給秦決盤子裏夾一口。

合理分擔任務。

屠杳實在看不下去,擡腳踹了他小腿一下。

眸狠色戾的瞪他。

令他神色自若的硬生生把本該喂狗的那口塞進自己嘴裏,急的流浪狗蹬起前蹄扒在桌腿上,朝他狂吠。

“別叫,再叫小爺喂你吃毒藥。”

秦決沒什麽好氣的兇它。

靳硯北趁她目光偏移的瞬間,“不小心”把喂到唇邊的蛏子肉“掉”了下去。

流浪狗口疾眼快的咬住,吃的噴香。

“靳铮铮,”屠杳橫眉立眼的抓起手邊秦決吃過的蛏子殼砸他,兇巴巴道,“你牙沒長全?吃個蛏子還漏嘴?”

靳硯北靈活自如的躲開。

無比嫌棄的瞥了眼那個沾滿秦決的口水、又被流浪狗當寶貝舔的蛏子殼。

微抻唇,露出一口整齊白淨的牙齒給她看。

被她又踹了一腳。

“不行,我不能明知道她不會主動還非要等着她來找我,”這一腳好像踹到了秦決腿上,他冷不丁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掏手機給沈菡初撥電話,還在他們面前自己給自己臺階下,“小爺是大老爺們兒,就應該大度一點,讓着點小姑娘怎麽了?又不會缺二兩肉。”

靳硯北挑眉,欣慰他終于想通了。

“如果,如果她肯接我電話,再好好叫我一聲秦決,過去的事情我就一件也不和她追究了,真的,以後我就當個傻子,她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只要她能好好的跟我在一起,就算當一輩子傻子我也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屠杳幽幽的問。

“真的,我想通了,”秦決三指比在太陽穴,發誓道,“大不了我花一輩子的時間教她就是了,她本來就已經夠慘了,我不能再這麽讓她難過了。”

可惜。

事與願違。

無論秦決保證的有多好聽,沈菡初都聽不到。

在電話撥出去的幾秒後,有一道冰冷而無感情的女聲提醒他: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與此同時。

屠杳心中憑空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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