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問題、在你眼裏,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第40章 問題、在你眼裏,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抓住板斧怕焘木的軟肋, 謝寄劈天蓋地照着斧子就是一頓好打。
期間板斧也想要回擊,奈何謝寄無論是閃避還是攻擊都是一流,根本不給板斧鑽空子的機會。
形勢巨大逆轉, 剛才是板斧滿高塔追殺謝寄, 現在是謝寄拎着焘木棍追着板斧猛錘!
他和江霁初一路将板斧逼至角落,幾分鐘前還人擋殺人佛擋殺人的兩把斧子瑟縮在一起, 像是對被人抛棄的小可憐。
謝寄最後一棍子戳住上下交疊的兩把板斧斧身, 将其抵在地上。
而塔頂上雄鷹雕像也終于被從櫃子底下撈出來,冉元飛對他們喊道:“謝哥!放回去了!”
謝寄無奈,真要靠冉元飛他們他早就涼了。
被樓上樓下雙重制服的板斧這下連抖動也消失,謝寄彎腰把斧子撿起來。
還挺沉的。
他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這東西從哪兒冒出來的?”
高塔一層一眼就能看完,二三層十四間客房都住了人, 如果要發現早就發現了, 剩下的四五六七層他們也逛過, 根本沒見過板斧。
鑒于拎着兩把斧子爬樓梯有點太傻,謝寄分了一把給江霁初, 又找了個袋子裝上不少削焘木棍剩下的木屑, 兩人并肩往塔頂走去。
既然板斧怕焘木, 那放在頂層的焘木矮幾上最合适。
見他們毫發無損,手裏還握着板斧,其他人又驚又喜, 接連從頂層跑來迎接他們。
“謝哥!你剛才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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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哥,多虧了你, 不然我肯定已經被這破斧子劈成兩半!”
“這位小兄弟也好勇啊!”
江霁初依然沒有表情, 只沉默地穿過人群把斧子放到焘木矮幾上。
謝寄客氣地應付了幾人兩句, 把自己握着的斧子跟着放好, 又從袋子裏倒出碎木屑,均勻地鋪在兩把板斧身上。
不小心摔将雕像摔進櫃子底下的小孫跟謝寄道歉:“對不起啊謝哥,但剛才真的是有東西撞我!”
謝寄沒覺得小孫說謊。
高塔裏的鬼連個影子都難顯現,偷偷撞小孫一下也很正常。
謝寄:“焘木對殺人魔和板斧都有克制作用,我建議大家多削幾根木頭,最好晚上睡覺也抱着,好防身。”
衆人覺得有理,都不再亂逛,而是又去雜貨間找焘木,還讨論着削剩下的木料可以做成小刀匕首什麽的,方便攜帶。
身邊再次清淨,謝寄對江霁初道:“我們也去削兩根。”
江霁初想了想:“我自己去削木頭吧,你去找吳康。”
謝寄:“你是想讓他找書。”
江霁初:“嗯。”
謝寄和江霁初走過兩個關卡,雖然他依然不清楚江霁初背景來歷,卻對這個人的行事作風有一定了解。
在這一關裏,江霁初太主動了。
明明不愛跟旁人說話,人多還會躲避,竟在早上的時候在大廳裏跟人做交易,以削出焘木大體為報酬,讓別人幫他們打磨抛光。
現在又主動要分開行動。
謝寄:“你怎麽了?”
江霁初沒聽明白:“什麽怎麽了?”
謝寄:“自從進這個關卡後,你好像一直很急。”
江霁初靜默了會兒,轉身看向七層唯一一扇窗戶。
翠綠色玻璃上是綿延不絕的水流,将本就不算明亮的日光又削去一半,寒意順着窗戶縫擠進房內,令他唇色比往常更淺了些。
半晌後,江霁初低聲道:“可能讨厭下雨,祭壇裏的雨,總不吉利。”
謝寄:“牛家村也很愛下雨。”
江霁初:“我那時傷得太重,哪兒還有心情在意下雨。”
謝寄:“僅此而已?”
江霁初反問:“還能因為什麽?”
換做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就算不相信江霁初的說辭也不會再追問下去。
可謝寄卻在江霁初要離開的瞬間将人拉了回來,江霁初本能掙紮轉身,後背正好撞在被“啪”地關好的門上。
謝寄後退半步拉出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以減少壓迫感,他抱臂站着:“江霁初,在你眼裏,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在謝寄的注視中,江霁初不太确定地開口:“不幸被迫成為同一隊伍成員的隊友?”
謝寄能猜到江霁初的答案,卻還是被對方這語言組織噎了下,好在謝總心理素質一向強大:“僅僅是被迫的隊友身份,張明要殺我時,你為什麽願意舍身救我?”
他問過江霁初這個問題,彼時江霁初說是下意識反應。
人會在看到陌生人受到危險時會下意識的伸出援手,但這種本能大多被限制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一個陌生人過馬路,眼看快被車撞,你可能也會順手把人撈回來。
但如果明知撈回來的同時會産生慣性,把自己甩向遭遇車禍的範圍呢?
更何況那是非常短暫的過程,絕大多數人都反應不過來。
就算能反應,也根本來不及去發善心去思考,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如果你在擁擠的大街上走着,身邊忽然有兇手持刀殺人,勇敢點的最多也只是把兇手推開,而不是替陌生人擋刀。
你的感情和理智,乃至本能都會阻止你替人陌生人去死。
他從沒相信過江霁初“下意識”的解釋,可那時江霁初剛受傷,他總不能當場不知好歹地刨根問底。
現在有了時間,時機正合适,又沒旁人在場,剛好問個清楚。
謝寄以為江霁初會像從以前一樣轉移話題,或者編出來含糊不清的解釋。
可江霁初沒有思考多久,反問道:“謝寄,在你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預設我會給你怎樣的答案?”
江霁初比他矮了幾公分,和他對視時需要稍稍擡眼。
在這丁點角度仰視一眼中,謝寄品出了不加遮掩的反常。
江霁初向來不愛說話,只當他問及關卡以及祭壇相關問題時會多說幾句,就像主動點擊查詢才會顯示內容的百科,性情極其寡淡,猶如握着的那把長刀,非必要不會出鞘。
現在言語間竟隐隐摻雜進些許攻擊性,眸光都帶上鋒芒。
不等謝寄回答,江霁初又道。
“因為我知道你音癡、沒有味覺,你懷疑我身邊有你的朋友。
“那你覺得我肯舍命救你,是因為什麽?
“我換個問法,你會為誰擋刀?”
謝寄毫不猶豫:“家人。”
他父母和睦,待他極好,他和弟弟妹妹也十分親近,當家人受到威脅,親情就會超越趨利避害的本能。
也正因為如此,他想不通江霁初救他的理由。
江霁初繼續開口:“我父母雙亡,只有我哥願意善待我,可他卻因為祭壇……與我而言,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替他報仇。”
謝寄不解:“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片刻後,江霁初眼睫一顫:“因為第七層對我有巨大的限制。”
謝寄機敏地發現話中問題:“是針對人數,還是針對你個人?”
江霁初:“我個人。”
那些在祭壇關卡中掙紮求生的日日夜夜,親近之人瀕死時的呻//吟,無盡黑暗中一雙雙憎恨、嘲諷、厭惡的眼。
他的隊友一個個離他而去,唯剩他垂着雙沾滿隊友鮮血的手,在這滿是罪惡的地府間踽踽獨行,不得生,更不能死。
江霁初定定地看着謝寄。
“新手關導致的生死簿綁定确實是意外,但在相處過程中我确定你是很不錯的人選。
“很多人會因為恐懼、主城短暫的安逸選擇在祭壇茍活,但你不一樣,謝寄,除了出色的身手和頭腦外,我相信你不會害怕祭壇,你會不顧任何艱難險阻地離開。
“第七層很特殊,我可以向你提供任何我能提供的幫助,只要你能通過第七層。而你通過第七層的過程,就是我報仇的過程。
“謝寄,你是個商人,應該明白在目标高度一致的情況下,我們的關系會更加穩固,你不必擔心我會背叛、退縮。我的所有行為對你都有利。
“對你而言,你只賺不虧。”
謝寄心底一沉。
江霁初聲線平穩,近乎冷漠的剖析利弊,把自己放在一個可以交易、可以随時犧牲的位置上,只要能達成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代價。
說白了江霁初就像在搞養成,因為第七層會對其産生限制,自己解決不了第七層的麻煩,就把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借他之手報仇。
在此基礎上,他算白得了一個祭壇百科大全外加高水平隊友。
可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
謝寄:“我還以為同生共死這麽久,我們多少算是朋友。”
都說唇邊天生帶笑的人多是多情面相,可謝寄離多情還差些,有意收斂氣勢時只會讓人覺得親近與信服。
此刻他依然噙着微末笑意,眼角卻略略下垂,沒有責備,沒有失望,只靜靜看着江霁初。
那眼神看得江霁初心口像被一只無形大手緊攥,勒得他難以呼吸。
他指節無意識将長刀握得更緊,花紋深深陷進肉裏。
謝寄沒有錯過江霁初的小動作,在江霁初上唇一動,即将說話時,他忽然故作理解,出聲打斷:“你嫌棄我?”
江霁初立刻反駁:“我沒有!”
謝寄轉身,小幅度地将自己靠在門板上,配合他的表情,靠上門板這個動作更像是有些自暴自棄地将自己扔過去:“我明白,你身手相貌出衆,言談氣度也不像差錢的,又是知名學府大學生,正是風華正茂,哪怕進了祭壇,19歲就能走到第七層,高階道具傍身,到哪兒都是被人矚目的焦點。”
他“嗐”了聲,繼續道:“我比你大七歲,在外面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富二代,在裏面錢不管用不說,還懷有你覺得幼稚的同情心,你嫌棄我也正常。”
謝寄一出苦肉計使得明明白白,偏偏江霁初是個臉皮薄的,可謂對症下藥。
江霁初咬着後槽牙:“我沒有,要嫌棄也是你嫌棄我!”
話一出口江霁初就自覺失言,懊惱地想找個地方冷靜冷靜,可謝寄剛好靠在門上,把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謝寄擡手握住江霁初想要強行拉門的手腕:“為什麽覺得我會嫌棄你?”
江霁初見掙不脫,轉而警告似的面向他:“謝寄,之前也有人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你知道後來怎麽樣了嗎?”
七層的燈集中在江霁初背後的天花板上,光線只能無法直射,從而令他的大半面容都陷在陰影裏,他眉心下壓,五官都被襯得淩厲起來。
“我不知道,”謝寄沒有松手,他直望着江霁初的眼睛,只放松肩膀,将自己調整到看起來最溫和的狀态,“江霁初,我不知道你從前經歷了什麽,但都沒必要套在我身上。”
他繼續道。
“我不會背叛,也不會離你而去。
“以後還有很長一段路,無論是為了我們的目标,還是為了平日裏相處的更舒服,你都可以試着已更相信我一些,無論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而不是選擇自己扛。”
江霁初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而謝寄沒有非要得到什麽答案,他明白不能把人逼太緊,主動讓開條路:“先一起去找吳康吧,然後我們再去削木頭,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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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