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吳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霁初笑

第43章 吳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霁初笑。

高塔每一扇窗戶都是緊閉的, 可垂在兩側布藝窗簾卻無風自動,違反物理規律地向內攏了攏。

謝寄看了眼江霁初,後者心領神會, 将長刀挪到背後。

“我們沒有惡意, 既然你在第一天就想救我們,為什麽現在不肯出來溝通一下?”謝寄, “我不會動手, 旁邊的這位小哥哥也不會。我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窗戶邊沒有動靜,但謝寄也不急,就那麽好整以暇地站着等待。

半晌後,攏着的窗簾向兩邊散開,在窗簾中間,緩緩凝出一道孩童身影。

是個長相精致的小男孩, 約莫只有六七歲, 頭發略長, 穿着和高塔一樣有年代感的布衣。

男孩他的眼睛很大,燈光仰頭的動作照進他眼中, 顯得明亮逼人, 他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胳膊的上臂, 害怕防備地遠遠看着謝寄。

男孩脆生生開口:“你,你怎麽知道我……”

謝寄和聲解釋。

“因為自從我們進塔後感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攻擊模式。一種溫和,雖然有吓人的意思, 卻從不傷人,一種殘暴, 每次出現都直指我們性命。

“第一天晚上你來到我們每個人的房間進行騷擾, 是想吓唬我們, 讓我們離開這座有殺人魔的高塔, 對嗎?”

男孩沒有說話,只緊咬下唇。

謝寄繼續道。

“但是我們沒來得及離開,真正的殺人魔就殺了我們一個同伴,并且關上了高塔的大門,将我們困在塔裏。

“我和我朋友來書房檢查時,你故意鬧出動靜,是想吸引我們注意這些書架上判斷邪祟、鎮壓邪祟的書,不過你還是個孩子,力氣不大,一開始只能在兩個書架間晃蕩,費很大力才推倒一個書架,但那個書架離我們很遠,即使連環砸下來也不會傷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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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路過我身邊時,我能感受到一股比較冷的氣流,根據氣流的高度可以猜測你的身高以及年齡。

“七層焘木矮幾上的那個雄鷹雕像應該是你吧,書上寫,靈力高強的童子乃是鎮壓邪祟最佳之物,而鎮壓邪祟之物應該放于高塔最頂層,但是吳康卻告訴我們,頂層的雄鷹雕像是殺人魔。

“在吳康讓我們做牢籠時你就意識到,吳康不是要清除殺人魔,而是要清除掉你,因為它才是真正的殺人魔,你則是負責鎮壓它的靈童。

“你本來想把那本《焘木的一百種用法》偷走,沒想到吳康将其背了下來。

“眼見牢籠将成,而你也将會被投進去燒死,所以從五層往籠子上扔雜物,想要破壞掉籠子。

“你很善良,也很聰明,扔東西之前害怕砸到人,還知道扔本書警告,拿刀的時候連刀都不肯□□。”

他沒有把所有推斷過程都說出來。

比如對吳康的一些推測。

村子荒廢已久,吳康一個年過七十的老者又是怎麽一個人活下去的?

高塔沒有廚房,他們白天在吳康房間找書,房間被翻了個遍,奇怪的是,他們沒有看到任何食物。

他們吃的是關卡自動給他們分配到包裏的東西,吳康又是吃的什麽?

第一晚男孩和吳康都有所行動,一個趕人一個殺人。

吳康還特地關上了高塔的大門把他們困在裏面,又裝模作樣地教他們制作囚籠,卻從來沒有真正觸碰一次焘木。

因為吳康碰不得焘木,只能借他們之手殺掉男孩。

當小孫失手将雄鷹雕像掉在櫃子底下,殺人魔終于能夠持起兩把板斧,光天化日開始殺人。

這個時候吳康假裝在屋裏睡覺,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只要他們制造完成囚籠殺掉男孩,鎮壓吳康的男孩一死,高塔就對吳康構不成限制,到時候就可以對他們大開殺戒,甚至離開高塔,重新為禍人間。

謝寄極具親和力地笑了笑:“我叫謝寄,他叫江霁初,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嗫喏着嘴唇:“吳鷹。”

“吳鷹,好名字,”謝寄,“那麽吳鷹,你有什麽想要補充的嗎?”

吳鷹搖搖頭。

謝寄:“那你能告訴我們,怎麽才能離開高塔嗎?”

吳鷹:“殺人魔,死掉。”

和謝寄想的一樣。

牢籠還是得做,但放進去的不是吳鷹,而是吳康。

謝寄:“好孩子,你有什麽心願嗎?”

吳鷹撇撇嘴,眼眶很快就紅了,兩串淚水從眼角順着肉嘟嘟的臉蛋滑落。

“殺人魔,死掉。

“它殺了好多人,我的爺爺、外婆、哥哥、大黃,還有鄰居家的狗蛋和泥鳅。

“道長說,我就是靈力高強的靈童,問我願不願意鎮壓它。

“我說,我願意,我想給我的親人、朋友、夥伴報仇。

“但是它太強了,我也只能将它鎮壓在高塔裏。

“偶爾會來一些游人,都被它殺掉了。

“叔叔,哥哥,你們好厲害,你們能不能不要再讓它害人了!”

謝寄嘴角一抽。

叔叔……

他比這孩子大二十歲,叫叔叔沒什麽問題,怎麽輪到江霁初就成了哥哥?!

謝寄下意識看向江霁初,青年卻是在笑。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霁初笑,過分漂亮明豔的臉上五官彎出些許弧度,那笑容很淺,卻猶如冬末春初乍然迸裂的泉水,冰冷又富有生機。

謝寄:“你笑了。”

江霁初立刻繃起臉:“我沒有。”

謝寄:“你就是笑了!”

江霁初:“我沒有。”

謝寄:“再笑一個我看看。”

江霁初耳根泛紅,按着謝寄肩膀讓他面對吳康:“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小boss。”

吳鷹:“哥哥笑得真好看。”

江霁初:“……”別尊重了,一起超度了吧。

謝寄将注意力從江霁初身上移開。

本關真正的boss其實是吳鷹,吳鷹的心願是徹底殺掉殺人魔,好為死去的親人、朋友、夥伴報仇,也好不再讓殺人魔害人。

和吳鷹又聊了幾句後,謝寄和吳鷹熟絡起來,把吳鷹哄得也開始哥哥、哥哥的叫,甚至不太願意讓謝寄離開。

吳鷹在塔裏待了百年,作伴的只有一個兇神惡煞的殺人魔,已經太久太久沒跟人好好說過話了。

謝寄覺得吳鷹可愛,也打算多陪一會兒,他本來想給吳鷹唱歌,人類無法get到他的音樂水平,說不定吳鷹可以呢?

結果還沒開口就被江霁初制止,說外面在打雷,他們在高塔,唱歌容易把殺人魔放出去。

吳鷹沒聽懂這話是什麽意思,圓滾滾地瞪着大眼睛。

謝寄卻是聽懂了。

他故作生氣:“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江霁初也不怕他:“客氣。”

謝寄:“信不信我克扣你布丁分量。”

江霁初第一次在食物和良心之間掙紮:“謝總,做人得講原則。”

謝寄:“廚子就是原則,我……”

他話未說完,就聽道樓下響起一聲尖銳的叫聲。

“啊——!”

二人面色同時一凜。

謝寄對吳鷹道:“我們改天再聊。”

說完就和江霁初跑向二層。

他們到時,臨樓梯口的客房房門敞着,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女生正坐在地上,她渾身是血,手裏還死死抓着根焘木棍,面朝房內顫抖着身子同手同腳往外挪動。

“啊!”

“啊——!”

當她的腳也挪出門外後,兩把板斧從房間內淩空而至,鮮血順着斧鋒流暢的弧線一滴滴落在女生臉上。

它向上揚起,在女生又一次拔高的驚叫聲中朝她頭頂揮去!

“砰——”

鄭悅緊緊閉眼,可疼痛卻遲遲未降臨。

她睜開一條細縫,一把細長的古刀以不可跨越的姿态擋在她面前兩指處,如山般架住兩把板斧。

緊接着,鄭悅被人拖着腋下從刀下拉出來。

謝寄晃晃鄭悅肩膀:“還能動嗎?”

鄭悅回神:“腳、腳崴了!”

謝寄把人扶起身:“先躲好!”

金屬碰撞的铿锵聲接連不斷,江霁初有條不紊地阻止着兩把板斧追擊謝寄和鄭悅。

謝寄撿起鄭悅遺落的焘木棍,往房間內瞥了一眼。

天花板、牆面都被染紅,和鄭悅同住的兩個朋友身上布滿傷口,頭顱都被斬下,來不及閉合的雙眼睜到了不可思議地程度,滿目驚恐不甘地與他對視。

兩把板斧明明被放在頂層,又用焘木困住,怎麽會再次跑出來傷人?

板斧見沖不破江霁初的抵擋,索性調轉反向,往樓梯另一邊的房間沖去。

謝寄拎着焘木棍在板斧即将砍到門鎖時一棍子砸上斧身,生生将板斧砸飛。

板斧似被激怒,淩空翻轉幾下沖向謝寄。

謝寄帶着江霁初轉身就往樓上跑。

江霁初:“吳康不是沒辦法碰焘木嗎?板斧怎麽出來的?”

謝寄腦海中閃過吳康的樣子:“拐杖!它有一根拐杖!”

雖然吳康沒辦法直接接觸焘木,但它可以用拐杖把板斧給撈到地上!

所謂“七層看着平平無奇,其實暗處都刻有細小的法陣,這才能将殺人魔鎮在其中”的話純屬放屁,是刻意用來擾亂他們視線、降低他們防備的!

謝寄偏頭躲過板斧一擊,邁過最後幾級臺階,此時他和江霁初已經跑到五層。

謝寄還想繼續往上跑,可板斧這次比他更快一步,飛身攔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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