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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很吓人。

不開玩笑,楚亭山被吓得愣在原地,開着的水龍頭裏不斷湧出清水,手上的水珠随着時間在蒸發。

水流聲流了幾分鐘似乎才劃破了他對于外界的屏障,把他被吓走的魂魄給重新引了回來。

楚亭山将開關擰了回去,流水聲戛然而止,他不敢看鏡子,重新垂下了腦袋,用手指揉搓着眼睛。

心裏頭不斷默念:一定是眼花…一定是眼花……

他的幸運數字是7,所以,在默念到第7遍的時候,他猛地擡頭看向了鏡子。

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再次朝他攻擊。

看來,他的幸運數字要改了。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是疼的。

不是做夢。

怎麽會這樣。

他從廁所出來,确認床上依然躺着活着的傅秉明。

不是撞邪。

怎麽會這樣。

.

楚亭山蹲在馬桶蓋上捂着發懵的腦袋,好疼。

像是有人拿着斧頭把他的腦袋給劈開了一樣,疼的一片空白,緊接着是一祯祯猶如電影般的畫面在他的腦袋裏循環播放。

一些不屬于他的記憶忽然充斥在他的腦袋裏。

.

依照自己腦袋裏突然接收到的記憶,楚亭山簡單的做了一個分析。

總得來說,那場車禍的确是真的,他是死了,但是重生了。

重生了,但是重生成了死對頭包養的小情人。

這個小情人除了有個好聽的名字,那可真是一無所有了。

小情人的名字叫關星河,記憶裏這個名字是他的姥爺幫取的。

關星河從小不受待見,因為他是自己富豪老爹一夜情的産物,只想拿他做籌碼的舞女親媽在生下他以後,用他威脅富豪老爹狠狠敲了一筆就美滋滋的把他丢了。

富豪老爹自己有兒有女,之所以願意給錢,只是不想關星河的親媽把這件事曝光,損害自己的清譽和家族的顏面。

所以,關星河雖然是富豪之後,卻并沒有資格進入富豪家的門庭。

一直以來他都被丢在姥爺家扶養,富豪記得的時候就讓人送點錢,不記得的時候就從不過問。

他和姥爺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不富貴但也過的舒心。

直到三個月前,剛畢業的關星河還沒找到工作,家裏的姥爺就病倒了,需要大筆的錢做手術保命。

這也就成了他來到傅秉明身邊的原因。

而這些零零散散的記憶最終停滞在了連軸轉了好幾天的關星河捂着胸口倒在床上的畫面。

或許是因為老天爺愛開玩笑,也或許是因為關星河對于尚在人世需要人照顧的姥爺的執念,才将楚亭山的靈魂牽引到了自己的肉身上。

在知道和清楚這一切之後,楚亭山陷入了兩相矛盾的境地。

他有時候想一頭撞死,這樣就不用面對自己成了傅秉明的小情人這件事。

但他又想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小男孩完成遺願,不讓他的執念落空。

當然,還有一點。

他楚亭山,還沒活夠。

起碼得活到把傅秉明踩在腳底下再死。

所以,不管是做楚亭山還是做關星河,他都得實現這個目标。

.

想通這些,是在他做關星河的一個月後。

好在這一個月裏傅秉明去歐洲出差了,沒人來他面前間歇性發瘋,不然,他真的也怕自己發瘋。

他現在的住所是傅秉明安排的,地段極佳的公寓,他每天都去樓下買買菜逛逛超市,居然覺得還有點舒适。

直到這天的午後,快一個月不見人影的傅秉明回來了。

他像個幽靈似的坐在客廳的灰色沙發上,剛買完菜回來的楚亭山被吓的一激靈。

傅秉明垂着眸看着膝上《唐詩鑒賞》,淡淡的開口:“泡個茶。”

手裏提着塑料袋的楚亭山忍不住撇嘴,秉着“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的精神進了廚房。

楚亭山将泡好的茶遞到傅秉明的跟前:“七分燙的。”關星河的記憶裏有記錄自己金主的喜好。

男人卻連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用的是山泉水麽?”

楚亭山咬着牙:“山泉水,七分燙。”

“用山泉水的話,就不應該是七分燙的了。”男人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話來,緩緩将膝間的《唐詩鑒賞》合上。

楚亭山覺得自己不在杯子裏下毒就已經是大慈大悲了。

這貨還擱這幾分燙,山泉水……

他将手中的玻璃杯怒地擲在茶幾上,杯中還飄着熱氣的淺綠色茶湯随之晃出了幾滴在玻璃桌面上:“有完沒完,傅秉明。”

男人見他發火,竟來了興致,緩緩轉頭擡眸看着他。

那雙眼角微微向下的杏眼,毫不掩飾的透出喜悅與興致。

這樣的情緒和眼神安在傅秉明身上只讓楚亭山覺得變态。

果不其然,他又開始發病了。

“你知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最像他。”

“......”楚亭山無語,撇着嘴。

“就是現在這樣。”男人說着,那雙桃花眼明目張膽的貼在他的身上,着急忙慌的想透過眼前這副軀殼去看見誰。

“那你知道,你什麽時候最讨人厭麽?”楚亭山居高臨下的睨了傅秉明幾眼。

“現在?”

“不,你無時無刻不讨人厭。”他惡狠狠的說出這句話。

“是嘛,他也總說我讨人厭。”男人微微彎唇,眼底的笑意更甚。

楚亭山看他這個反應,雞皮疙瘩掉一地:“那你倒是告訴我,這家夥是誰啊,讓我開開眼,誰這麽倒黴讓你給惦記上了。”

其實他是想套傅秉明的話。

關星河這家夥和自己的确是長的很像,尤其是右眼下方的那一滴淚痣和那雙桃花眼。

實在太像自己。

可他又始終不能确信。

畢竟,他和傅秉明敵對十多年,小時候争玩具槍長大了争地皮資源,彼此對對方的恨意可以說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達在頂峰之上。

他想不通這家夥還要找個像自己的小白臉擺在家裏做什麽。

每天幻想是自己在給他端茶倒水?

有夠變态的。

不過關星河的眉眼像他,可某些角度也像楚盡閑。

所以,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家夥暗戀自己老哥。

男人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重新将膝上的書翻開。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

累了,待在這個讨厭鬼身邊的每分每秒都難熬的要死。

他正打算回屋,閉了嘴的男人卻又張嘴把他喊住:“可以去做飯了。”

得,把他當保姆了。

“我買的菜是一人份。”

“那就給我吃。”

6

“我這都是些青粥小菜,傅總不如移駕去吃點好的?”

“我最近對大魚大肉過敏。”

6

“那……”

“六點我吃不上晚飯的話,扣你工資。”

一句話絕殺,楚亭山乖乖進了廚房。

活了快三十年的楚亭山從來沒有體驗過窮的滋味,直到前幾天刷關星河名下的信用卡時看到那四位數的餘額和醫院不斷發來的繳費信息。

他是真的很缺錢。

做傅秉明的情人每個月能能拿到五萬,但是為了付醫院的手術費,他預支了将近八個月工資,所以現在,他一直都處于還債階段。

只有早點還完欠傅秉明的錢他才能早點踹開這個死bt。

早點恢複自由身。

做飯的時候,楚亭山一直在默念“錢難掙,那什麽難吃”這句話,導致飯菜端上桌以後他已經沒了胃口。

傅秉明倒是胃口不錯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将盤子裏綠油油的青菜放進嘴裏咀嚼。

楚亭山原本是不想吃的,但是又不想都便宜了傅秉明,便動起了筷子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菜葉子。

好鹹,齁鹹齁鹹的。

他被鹹的整張臉變了形,不可思議的看着毫無反應的傅秉明。

“我剛想問你是不是口重呢。”男人略帶玩味的開口。

楚亭山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米飯:“我還想問你是不是味覺失靈呢。”

“我們應該都不是。”他看着滿臉痛苦的楚亭山,勾着唇緩緩放下了筷子。

嘴裏被咀嚼後散出麥芽糖滋味的米飯讓楚亭山皺在一起的五官漸漸舒展開來,對面男人臉上販劍的笑容也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真的很讨人厭!

玩味一過,傅秉明便将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明晚你準備一下,陪我去一個酒會。”

“沒空。”楚亭山也放下了筷子,“這可不是我職責範圍的事喔~”

“按每小時一千計費。”

“每小時兩千。”

“關星河。”

“怎麽?傅總這點錢都出不起呀。”他雙手環胸,略帶挑釁意味的睨着對面的男人。

傅秉明正欲開口,飯桌上的手機卻不适宜的響起,他擡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冷。

他不再理會邊上的男人,匆匆系好領口那兩顆送掉的扣子,擺着張冷臉在玄關處換鞋:“明晚七點,別給我遲到。”

楚亭山撇着嘴,聳着肩陰陽怪氣的接話:“好的呢,傅總慢走不送~”

傅秉明原本已經擰開了門把手,聽着身後欠揍的男聲:“不用送,我又不是不回來。”

敢情他還要回來過夜?

“我鎖門了!你別回來了。”

“這個門有我的指紋。”男人說完便合上了門。

公寓又陷入一片寂靜。

一想到要和傅秉明同床共枕,他就想起自己重生的那個晚上。

毛骨悚然,簡直是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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