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陳曦跟着父母走進他們的卧室，屋裏的行李箱擺的整整齊齊。

“小曦，爸爸媽媽離婚了。你這麽大了，也不存在跟誰不跟誰的問題。爸爸媽媽永遠愛你，爸爸媽媽也永遠是你的爸爸媽媽。”

本來就疼痛的心終于在致命一擊之後沖破了本已停滞的淚腺。陳曦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雖然她一直知道這件事可能回發生或者說遲早會發生，但是她心裏也一直隐秘地盼望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奶奶剛剛去世他們就這樣急着分崩離析，她覺得這個家徹底地散了，自己內心最後一塊空地也終于生出了雜草變成泥潭，她哭出了聲音，甚至開始控制不住地歇斯底裏。

“我不要啊，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啊。”陳曦一直以來都是那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大是大非面前這樣胡鬧這樣任性。

“小曦，別哭了。跟媽媽走吧。”陳曦擡眼看着美麗的母親，心裏生出的居然是怨恨。

“你走吧。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

“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的。”父親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像安慰。

“我下周日結婚。不會大辦，就大家一起吃個飯。”母親拿出一張沒有填名字的請柬，“地址在上面，我希望你能來。”

陳曦沒有接，母親就放到桌子上。母親和父親對視一眼，眼睛裏彼此沒有怨恨，甚至是一種相互的體貼和默契。母親拉着箱子，出了門。

陳曦回到房間，看到桌子上一封沒拆啓的信，打開是蘇陽爺爺的回執。“展信佳。毛筆收到，多謝挂念。蘇慕生”除此之外還有一副爺爺親筆寫的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陳曦拿着信躺到床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她夢見小時候一家三口一起快樂地逛街，母親會給她買好看的裙子，父親能抱着她轉圈圈。這些太過遙遠的記憶出現在腦海裏讓陳曦不知道是真實發生過，還是自己美化了過去，她在夢裏都變得惶恐起來，然後驚醒了。

父親站在門口，“小曦，起來吃飯吧。”和父親坐在餐桌的對面，陳曦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父親和平常一樣，甚至比平時多了些快樂。或許分開對他們彼此來說都是解脫，如果他們都能更快樂，那自己又有什麽理由不快樂呢。

吳漪突然發給陳曦一個鏈接，海市生活論壇的當日爆帖。“大齡女秘書勾引老板抛妻棄子，正妻實名講述狗血事實。”帖子裏不僅挂了陳曦母親的照片，甚至挂了陳曦和父親的照片，這帖子是今天剛發的，瞬時就爆到論壇首頁，陳曦很清楚這種操作，不過也就是背後請了個拙劣的公關小組。

吳漪說，“沒關系，要不要我找幾個人幫你罵回去。”陳曦說，“好。”

陳曦擡眼看了看父親，起身出門給許波打電話。“我有件私事想麻煩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但是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許波找了朋友幫忙删了帖子，但是新的帖子又瞬時出來，于是許波幫她寫了個代碼，只要把帖子鏈接放進去，程序就能進行無限次的循環舉報直到帖子被自動關閉。

Advertisement

于是陳曦就靜靜坐在電腦前等着新帖子出現，出現了就把鏈接複制進程序框，然後等着它被循環舉報直到删帖。就像跟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比拼着毅力，你來我往，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