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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我為什麽會忘記這段記憶？”如果只是忘記的話，倒還不會引起胡桐的懷疑，只是，她腦子裏似乎還有別的記憶，完全不同的記憶。

“将你找回來以後，你深受重傷，又很痛苦。我跟胡爸胡媽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讓你忘記這段記憶，才可以重新生活。”蕭理慢吞吞開口：“所以，我找了一名心理醫生，為你消除了記憶。”

“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蕭理看着胡桐眼底的質疑，心中刺痛：“問過，你也是同意的。”

究竟是怎麽樣痛苦的回憶，才會讓胡桐選擇逃避，遺忘。

“也許，三年前我太懦弱，選擇了回避這些事。但是現在，蕭理，我一定要想起來。”胡桐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帶着不能忽視的堅決。

“你有辦法嗎？”希冀地看着蕭理。

蕭理遲疑了下，在胡桐面前，他的所有堅持都變成不能堅持，所有原則都變成沒有原則。

無奈地嘆口氣：“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明天我帶你去見那位心理醫生。但是，你要答應我，一旦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管心裏有什麽想法，都要告訴我！”

胡桐見蕭理面目嚴肅，如臨大敵。一向雲淡風輕，什麽都不當一回事的蕭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讓胡桐有些心驚。

她點點頭：“你放心，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自己了。”

想起剛才安若的話，她是有備而來，而且那張照片肯定只是開始，後面還可能發生其他的事情。如果她想繼續污蔑自己，跟自己鬥下去，而自己連以前的記憶都沒有，又該如何自處。

莫展懷回到家，房間裏漆黑一片。

打開一盞夜燈，手機開始振動。煩躁地蹙了下眉頭，走過去，拿起電話，看到是個陌生來電。

遲疑了幾秒，摁下接聽鍵：“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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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師，好久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粗啞，好似一截竹子發出空洞的聲音。

莫展懷的動作頓了頓：“安若？”

“莫老師居然還記得我，真是讓我感動啊。”安若‘咯咯’地笑了兩聲，難聽至極：“感動到我很想送一份禮物給你，莫老師，準備好收了嗎？”

“你想幹什麽？”莫展懷的嗓音沉下來。

“莫老師，你以為我會想幹什麽？”說完，安若挂掉電話。

看着被挂斷的手機，他沉思了下，而是撥出蕭理的電話。他的手機裏一直存着蕭理的電話，還是三年前胡桐出事的時候存的，後來也一直沒有删除。

電話撥過去，響了幾秒後，很快被接通。

“是我。”

“我知道。”蕭理也沒有把莫展懷的電話删除。

“安若，又出現了。”當年安若從病床上醒來以後，就消失不見，沒有辦理休學手續，學校在她曠課一個月後，自然而然為她辦理了退學。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動向。

“我知道。”又是一句我知道，讓莫展懷的心沉到谷底。

“她已經去找過胡桐了？”莫展懷脫口而出。

“……是。”看來安若來勢洶洶，連莫展懷都聯系了，她到底想幹什麽？！

“那……胡桐是什麽反應？”莫展懷猶豫地問道。

“我明天帶胡桐去見卲醫生。”蕭理說這話，就意味着他要讓胡桐想起之前的事情。

“你讓胡桐想起之前的事情做什麽？”莫展懷皺眉。

“這是胡桐自己的決定，不管是我還是你，都不應該插手。”蕭理沉默了下，說道。

“蕭理，你真是瘋了。”如果是他，是怎麽都會阻止胡桐想起那些可怖的回憶的。

跟蕭理的一夜難眠相反，胡桐好眠到天亮。從床上醒來，就見蕭理已經起床，從外面買來早餐。

兩人對視，有些尴尬。

蕭理将早餐放到桌上，摸了下鼻子：“吃早飯吧，我記得你喜歡吃雞蛋灌餅。”

“恩。”胡桐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來。一個暖呼呼的雞蛋灌餅加雙腸，一杯豆奶，已經吃得很飽。

以前胡桐跟蕭理一起上學，她總是要睡到最後一分才起床，刷牙洗臉就已經跟打仗一樣，更何況吃早飯。

蕭理知道她沒時間吃早飯，就給她帶着路上吃。雞蛋牛奶她嫌沒味道，就喜歡在路邊買個雞蛋灌餅，一邊走路一邊吃。

後來上大學，路邊看到賣雞蛋灌餅的，都忍不住去買個。

吃完早餐，由蕭理開車，帶着胡桐來到市中心一家寫字樓裏。進電梯上六樓，是一家私人挂牌的心理診所。

心理診所不大，一個前臺，幾間辦公室隔開。

前臺是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走進來的蕭理和胡桐：“歡迎光臨。”

“我找廖醫生。”

“請問你有預約嗎？”男子禮貌道。

“告訴他我是蕭理。”蕭理沒有正面回答。

“好。”男子也沒對蕭理的态度感到奇怪，走進其中一間辦公室，過了大約一分鐘後走出來：“請進。”

蕭理便帶着胡桐走進辦公室。

廖思明早就坐在辦公室裏，見到蕭理和胡桐進來，起身走過來：“蕭理，好久不見。”

“叔叔。”胡桐驚訝地看向蕭理，沒想到這個心理醫生還是蕭理的叔叔。

廖思明和善地看向胡桐：“桐桐，好久不見。”

胡桐又是一驚，他也認識自己？

“您……您好。”胡桐仔細看廖思明的臉，絲毫沒有見過他的印象。

廖思明對胡桐點點頭，滿是長輩對小輩的喜歡。

“叔叔，我想請你再為胡桐做一次心理治療，讓她把忘記的事情想起來。”蕭理剛說出來意，廖思明的臉色就稍微變了變：“桐桐，你是認真的？”

其實三年前，廖思明并沒有想過用心理催眠的方式，讓胡桐忘記那段過往。蕭理把她送到心理診所來，只是希望她能夠通過心理咨詢減少一點心理陰影。他知道胡桐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已經嚴重影響她的生活。

是胡桐自己，最後選擇忘記，從這段痛苦的記憶裏解脫出來。

“廖醫生，不管三年前的我做了什麽決定，現在，我想重新面對這份記憶。”畢竟是曾經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胡桐不可能一點都沒感覺。她有預料，這份記憶也許會把現有的她壓垮，但是，如果退縮，恐怕就走入了一個永遠也走不出來的圈子。

廖思明想了想：“好吧。”不管怎麽說，這都是胡桐自己的決定。

“謝謝您。”胡桐由衷地道謝。

讓胡桐坐在一張躺椅上，廖思明在胡桐面前坐下，語氣低沉輕緩：“現在，把眼睛慢慢閉上，什麽都不要想。”

“放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十分珍貴的寶盒，裏面放着你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你很想打開來賞玩，又害怕會不小心弄丢，你一直都很糾結，該不該打開來……”

胡桐微微蹙眉，看到自己手裏真的拿着一個漂亮的盒子。沉甸甸裏的，裏面到底有什麽卻不為人知，她非常期待，期待盒子裏的東西，又有些害怕——

終于，她擡起手，将盒子打開，一片耀眼的白光在她眼前閃現。

一幅幅畫面沖入她的腦海裏，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三年前，胡桐跟班裏的小組一起跟着導師去N市山區寫生。

就在快坐上火車的時候，小組成員們發出一聲聲驚嘆。胡桐循聲看去，見莫展懷穿着一身白色休閑服，單肩背着個書包走過來。

“莫老師，你怎麽也來了？”一名女生按捺不住走過去，莫展懷是藝術系新來的輔導員，只負責給他們上過一門公共課，學生們都沒想到他會跟着一起去采風。

“宋老師擔心管不住你們，就叫我一塊來幫忙了。”莫展懷模棱兩可地開玩笑道。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會管不住？”女學生可不滿意這樣的說法，就怕在莫展懷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莫展懷輕輕笑了下，沒有作聲。他随意地走到胡桐身邊，見胡桐只背了個書包，有些不敢置信道：“你就這點行李？”

“是啊。”胡桐看了看背後的書包。

“聽說這次寫生可要去一周呢，你看別的女生都是一個小行李箱的。”莫展懷無奈地說道。

胡桐看了看別人的行李箱，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哦。”

眼尖的學生發現貓膩：“莫老師，你跟胡桐的背包除了顏色不一樣，款式居然是一樣的诶！”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胡桐和莫展懷身上。胡桐羞赧，低着頭不說話。

的确，莫展懷的背包是深藍色，而胡桐的背包是粉色的，款式卻是一模一樣，這麽看的話，就像情侶背包。

就在大家用暧昧不明地目光看着兩人時，班花安若發話了：“大家別多想，可能就是巧合吧，胡桐，你說是不是？”

胡桐擡頭，看到安若眸光裏的冷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