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第四十六章
兩人離開餐廳已經十點出頭。
太晚了,他們索性把電影計劃挪到了明天中午,這會直接打道回府。
路上經過一家燒鳥店,陸嘉又拉着蘇晏禮下車打包了幾串燒鳥。
不過到家後,蘇晏禮就一路拽着她上樓回卧室。陸嘉的燒鳥是一口沒吃上,但吃了好一陣別的。
兩人是第一回這樣,都沒經驗,最後陸嘉弄得下巴脖子上全是。
她在蘇晏禮跟前本就越來越嬌氣,這會被她拿住錯處了,更是借題發揮。
蘇晏禮都抱着她重新洗了澡,還道了歉,她還在那哼哼唧唧:“我都說了不要,我不會,你還要這樣。關鍵是,你也沒好到哪裏去,把我弄得那麽狼狽……”
她腮幫子還發酸,說話就有點漏音。
蘇晏禮聽笑,又抱着她哄:“下回我注意,好不好?”
陸嘉故意板着張小臭臉,在他懷裏拱了一下,倒也沒拒絕下次之約。
隔天兩人一覺睡到了中午,吃過中飯後,陸嘉慢悠悠在軟件上買好電影票,便同蘇晏禮一塊出發去影院。
因為她又看中了一款包包,跟國金的一位SA約好了下午去看看實物,所以兩人選的電影院就在國金附近。
離電影開場還早,蘇晏禮找地方停好車後,便先陪陸嘉去了國金專櫃。
周末和聖誕節的雙重buff,商場裏人來人往,就連陸嘉要去的專櫃門口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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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陸嘉提前與SA約好,到了之後,便直接被SA請到裏面貴賓室。
SA捧來包包,陸嘉扭頭問蘇晏禮意見。
蘇晏禮閑适坐在沙發上,翹着長腿,抿了口咖啡,只略掃了一眼,淡聲道:“你喜歡就買。”
SA眉梢幾不可察地輕挑一下,又溫聲細語地對陸嘉說:“陸小姐,先前您說更喜歡白色,但這款設計,我感覺棕色會更适合。不過,我們另外到了一個新款,有您喜歡的白色,不如您再看看那款?”
這下好了,原本陸嘉只是糾結同款不同色,現在她看完新款後,直接連帶款式也一起糾結起來。
蘇晏禮喝完了咖啡,再看眼時間,電影都快開始檢票了。
他幹脆直接替她拿了主意,對SA說:“新款白色,剛才那款棕色,一起包起來。”
他一發話,SA就喜氣洋洋地走去打包。
陸嘉“诶”了聲,見叫不住,這才扭頭看蘇晏禮,鼓了鼓嘴道:“一下買兩個,太浪費了。”
蘇晏禮聽笑,還是她之前那句話:“該省省該花花。”
頓了頓,又說,“看你剛才那樣子,你以為你能省下另一個包?不過時間問題。”
這人怎麽總能把她看透。
陸嘉伸手在他腿面上擰了一下。
蘇晏禮吃痛,笑容卻更盛。等SA拎着兩個紙袋過來,他才拉着陸嘉起身,伸手接過袋子,往外走去了。
到了外頭,他忽然眸光一閃,看到外面排隊人群中,有個眼熟身影。
正是他們一圈發小裏,跟周十安玩得比較好的沈駿逸。
之前蘇晏禮婚禮,沈駿逸同他父母一道來參加了。
只是因為身高顏值與伴郎團平均水平略有參差,他只作為親朋賓客,坐在席間吃了喜宴。
這會沈駿逸站在人群中,身旁摟着個跟他差不多個頭的女孩。
女孩打扮時髦,正偏過頭與他嬉笑耳語。
蘇晏禮目光落到女孩側臉上時,只覺得她有些眼熟。
等她談笑間偏頭撥了下長發,他就剛好看清了她的正臉。
居然是米羅。
蘇晏禮心中呵氣,有點意外他們倆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不過,他與沈駿逸本就不算親厚,懶得管閑事,所以這個疑惑只在他心中轉了一下,便消散不見了。
倒是陸嘉察覺他視線落在了別處,跟着看過去,嘴裏還問了一句:“看見熟人了?”
蘇晏禮在她目光聚焦之前,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了一下。
陸嘉便自然而然仰頭望向他的雙眼。
蘇晏禮若無其事道:“電影快開場了。”
陸嘉反應過來,噢一聲,拍拍腦門,像是要把一口氣買下兩個包包的興奮拍走。
“趕緊過去吧,不然我們要開着閃光燈找座位,很沒素質的。”
蘇晏禮失笑,被她拉着往商場大門快步走去。
跨出大門前,他沒忍住,再度回頭眺了眼。
人群中的那對年輕男女,正旁若無人地互相啄吻。
蘇晏禮蹙了蹙眉,收回視線。
今天陸嘉挑的電影是部文藝愛情片,宣傳鋪天蓋地,結果看了正片她才發現,電影僅有的那點精華都已經剪在了預告片裏。
五點多從電影院出來,她頗有種曬幹了沉默的狀态。
站到電梯前,她從锃亮的電梯門上看眼蘇晏禮的倒影,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打破沉默,略帶歉意道:“今天選片稍微有點失敗。”
蘇晏禮其實也有點被爛片無語到,但快結尾時,他拿出手機處理了幾條工作信息,這會大腦正被工作占據。
乍一聽陸嘉開口,他回神,繼而恍然。
女孩垂頭喪氣站在他身邊,似乎還在為選片失敗的事內疚。
他勾了勾唇,摟了一下她肩膀:“多大點事。”
說話間,電梯門開,兩人走進去,在角落站定。
電梯空間密閉,再加人多眼雜,兩人都沒說話。
到了一樓,陸嘉才再度開口:“你平時那麽忙,還要給我準備平安夜驚喜。今天是聖誕節,我也想安排好行程讓你開心,結果我們倆傻子一樣在電影院為一部爛片浪費那麽多時間。”
蘇晏禮無聲喟嘆:“今天首映,你能未蔔先知?”
又揉了一下她腦袋,“餓不餓,去吃飯?”
陸嘉微頓,而後垂着頭悶聲道:“那先去吃飯吧。”
蘇晏禮默了一秒,旋即輕笑出聲。
這小姑娘怎麽無論心情如何,都不會耽誤了吃。
陸嘉聽到頭頂傳來的笑音,不由擡眸看向他:“在笑什麽?”
蘇晏禮眼尾彎彎:“笑某只小飯桶。”
陸嘉怔了怔,反應過來後,拎起脖子上挂着的一只毛線手套,往他胳膊上甩去:“你才飯桶啊!”
蘇晏禮躲了一下,往前快走兩步。
陸嘉忙跟上,笑着用手套打他後背。
最終,兩人選了負一層的一家火鍋店。
這家火鍋以服務周到出名,蘇晏禮原本還想幫陸嘉拌個蘸料或者遞個紙巾,沒想到這裏的服務員一個個都眼觀八方,愣是沒給他展現紳士風度的機會。
最後,陸嘉吃飽喝足,想要去洗手間。
蘇晏禮怕她這會血糖上升,整個人迷迷糊糊找不到路,正要起身陪她去。
不想斜刺裏閃現一名女服務員,熱情道:“女士,您是想去洗手間對嗎?這邊請。”
蘇晏禮剛作勢準備起身,見狀又坐了回去,心中好笑又無奈。
陸嘉跟着服務員走到洗手間,進門後,又有一個女服務員熱情迎接:“歡迎光臨!”
陸嘉雙目微瞠了一下,趕緊堆起笑道謝,心中倒是腹诽,這家店也太熱情了,差點讓她以為自己不是來上廁所,而是來上朝。
她趕緊走進去,七拐八拐,挑了離洗手間迎賓員最遠的一個隔間。
鎖上門的那一刻,她還在心裏想,等會出去一定要跟蘇晏禮吐槽洗手間這個事,也太誇張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念叨着蘇晏禮的緣故,等她沖完水準備出去時,外頭有兩道中年女聲飄近。
其中一個陌生女聲在說:“你老板派給你的任務成了沒?”
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哪那麽容易……我連那位蘇總的面都見不到,只能跟遠洋業務部的人死磕。”
陸嘉一愣。
她聽出來了,第二個聲音是Elaine。
聽內容,應該就是在吐槽之前跟她說過的運價的事。
随着隔間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那個陌生女聲又說:“你不是說他老婆在你手下幹活麽,現成的人脈不用。”
Elaine在她旁邊隔間說:“小妹妹死撐着隐瞞身份,我試探了幾次,都撬不開她的嘴。本來就是為了這層關系把她招進來,結果現在成了死局。唉……好在這小姑娘工作能力确實不錯,也不算白走這一步棋。”
陸嘉本是抱着不想在私人場合遇到領導的心态,才一時半會沒有出去。
但她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些。
陸嘉腦中嗡然,飛快閃現自上回廣城到現在,與Elaine相處的各種細節。
在此之前,她真的以為Elaine是單純賞識她,她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伯樂,正将自己的滿腔熱情揮灑到工作上,回報Elaine。
與此同時,她也想起了上回Elaine跟她說運價的事。
她還奇怪領導居然跟她一個剛入職不久的新人說老板們的想法,那是對她多大的信任……沒想到,一切全是Elaine的試探。
陸嘉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信任再一次崩塌,恍然間,像回到當初得知張致遠平時對她含糊不清,就是為了吊着她,讓她死心塌當好工具人的時刻。
Elaine和朋友接下來還說了什麽,陸嘉沒有聽清。
直到聽見她們兩人從隔間出去,聊天內容變成了吐槽老公、吐槽孩子學習成績,直到她們的聲音漸行漸遠,再也聽不見,陸嘉才失魂落魄地離開隔間。
她已無力顧及那位熱情的洗手間迎賓員,洗完手後,自己辨別了方向,垂頭往餐桌走去。
蘇晏禮正低頭看手機。
察覺她在對面坐下,他一邊擡眸,一邊說了句:“回家嗎,還是再去逛逛?”
然而,在目及陸嘉的臉色時,他聲音戛然而止。
蘇晏禮眉心蹙了蹙,片晌,用刻意輕松的語調問她:“怎麽了寶寶?去了趟洗手間,把魂都丢了?”
陸嘉這才凝眸望向他。
她抿唇注視着他,過了會,才像是鼓足了勇氣,滿臉自我懷疑地問:“我是不是很笨,所以才總是被人騙。”
她說這話時,語氣壓得很低很低,低到幾乎哽咽出顫音。
蘇晏禮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心頭突地一下,眸光微閃,說:“怎麽會。”
頓了頓,他試圖哄她開心,“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家開心快樂的寶寶去哪了。”
但陸嘉并沒有如往常一樣,在他的逗弄中重新展笑。
她收拾好背包,垂着頭起身道:“我想回家了。”
她急于回到她最熟悉的、最能給她安全感的地方,來消化心中的負面情緒。
蘇晏禮滞了滞,掃碼付賬後,也站了起來。
陸嘉游魂般走在他身旁,完全忘了像平常那樣,提醒他結賬時把沒用過的紙巾都退掉。
第四十七章
回家路上,陸嘉整個人都蔫蔫的,也沒怎麽說話。
直到蘇晏禮把車停入地庫,兩人下了車,她才噠噠噠小跑至蘇晏禮背後,腦袋往前一傾,額頭抵在了他的背上。
蘇晏禮原本是想去摟她的,這會倒是被她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頓了頓,才失笑:“這是做什麽?”
陸嘉額頭并未從他堅挺的後背離開,只悶聲說:“充電……”
蘇晏禮微滞,片刻,語氣無比溫柔:“這樣怎麽走路。”
說完,他微微屈膝,往下一蹲,反手拍拍自己肩膀,對身後的人說,“上來,我背你。”
陸嘉沒說話,但默默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蘇晏禮托住她膝彎,站直後,便闊步往電梯走去。
他的後背很寬闊,縱然隔着衣服,陸嘉也能感知到他底下堅實的肌肉。
她恍覺他像座巍峨的山,能承載住她的一切。
陸嘉将臉埋在他頸窩,蹭了蹭。
她熱烘烘軟綿綿的溫度全部撲灑在蘇晏禮的衣領裏,他朝她偏了偏頭,彎唇背着她走進了電梯。
到玄關換鞋時,陸嘉還是不願意從他背上下來。
蘇晏禮無法,只好替她脫去了兩只鞋子,再躬身撈起她的拖鞋為她套上。
孫姐正在擦洗廚房油煙機,聽見動靜,忙跑出來迎他們:“不是約會嗎,這麽早回來了……晚飯吃了嗎?”
蘇晏禮沖她颔首:“吃過了。”
孫姐視線又落到趴在他背上的陸嘉,遲疑道:“太太這是怎麽了,病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陸嘉擡頭看了眼孫姐,有氣無力道:“我沒事,孫姐。”
蘇晏禮也說:“你去忙吧,有事會叫你。”
孫姐這才點着頭,目露擔憂,一步三回頭地回了廚房。
蘇晏禮先背着陸嘉去茶幾上抽了兩張濕紙巾擦手,之後便停在沙發旁低聲問她:“我有幾封郵件要處理,你是自己在這看電視,還是跟我去書房?”
陸嘉想也不想:“我要跟你一起。”
蘇晏禮笑了聲,服了這個“連體嬰”,把她往上掂了掂,這才繼續背着她朝樓上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陸嘉兩只腳才落了地,同蘇晏禮一道脫去厚外套。
但她并沒有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而是跟屁蟲一樣,貼在蘇晏禮身邊,一直跟到了電腦前。
蘇晏禮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擡眸朝她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疑問眼神。
陸嘉自然心領神會,直接面對面跨坐到他腿上,将自己偎進他懷裏,抱住了他肩膀,下巴也擱在他頸窩,像是要從他身上汲取能量。
蘇晏禮彎了彎唇,一手摟在她後背,另只手打開電腦,專心看起郵件來。
等他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合上電腦,已經是四十幾分鐘之後。
到這時,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懷裏的女孩身上。
“睡着了?”
因為看不到陸嘉表情,加之她似乎好一會沒動靜了,蘇晏禮便柔聲問了句。
沒想到很快傳來陸嘉含糊一聲:“沒。”
說着,她從他肩上擡起頭,身體微微往後仰,與他對視,“你是不是被我壓得胳膊都麻了?”
蘇晏禮說:“還好。”
陸嘉兩手攥拳,幫他捶被她壓了那麽久的左肩連帶左臂。
蘇晏禮也順勢往椅背一靠,享受她服務的同時,也沒忍住笑着說:“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寫作業或者練琴,中途哪怕吃了口零食,都會被我爸媽教訓。尤其書房只能是書房,用來工作學習,務必端莊持重。”
陸嘉一頓,幫他按摩的手也跟着停了下來:“那我不是破壞你的規矩了。”
蘇晏禮牽動嘴角:“好在我已經不用被父母管束了。”
言下之意,那些規矩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約束作用。
但陸嘉想了想,還是說:“今天是特例,以後不會這樣了。這種規矩還是要遵守,不然以後我們有了小孩,怎麽給小孩以身作則。”
這話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靜了片刻。
陸嘉是沒想到自己就這麽自然而然地把生小孩的話題脫口而出;
而蘇晏禮顯然也意外她會提到小孩的問題。
畢竟,相對來說,她年紀還小,現在就考慮生孩子的事,對她而言未免太不公平。
還是陸嘉先打破了沉默,咧了咧嘴,幹巴巴道:“雖然現在好像有點早,但今後肯定要考慮這個問題……我沒有丁克的打算。”
蘇晏禮頓了兩秒,帶着笑音:“我也沒有。”
也不知是不是順着這個話題,兩人都暢想了一下将來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環繞在陸嘉周身的淡淡郁悶逐漸消失了。
蘇晏禮察覺到了,勾了勾她下巴,到這時才又問:“剛才到底怎麽了,上個洗手間回來就蔫了。”
陸嘉嘆了口氣,胳膊環在他脖頸上,聲音低低的:“在洗手間,我遇到我領導了,就是那個Elaine Lau,劉寶釵,你記得吧?”
見蘇晏禮點了點頭,她才将洗手間的事一股腦跟他說了。
蘇晏禮默了一陣:“就為這?”
他語氣很淡,尾音卻微微上揚,像是覺得不可思議,她在為一件不足挂齒的小事內耗。
陸嘉頓時有些不高興:“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小心眼了?”
蘇晏禮搖頭:“怎麽會。”
頓了頓,他觀察懷裏小姑娘的神色,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但在我看來,你跟Elaine本就是工作關系,沒必要動用太多私人感情。而且,我司運價的事,自然有它的規章制度,要是不合理,就算通過你直接找到我聊也沒用,你想這麽多做什麽。”
陸嘉承認之前她确實為運價的事糾結過,不過這會她重點并非在這件事,而是——
“但一開始她邀請我去方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的熱情不只是工作夥伴之間的那種,更是私人關系上的熱情。”
說到這裏,她忽地一滞,又甕聲改口,“也是,她從那時候就打好算盤了,當然會對我展現私人情感上的熱情。”
蘇晏禮看她一會,問她:“所以現在讓你覺得受傷的,是她動機不純,對嗎?”
陸嘉用力點頭。
“我以為她是單純出于欣賞我的工作能力,連帶着對我流露私交上的友好。但我現在才發現,只是我一廂情願。我不知道過去她對我展現的所有感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又有幾分是為了拉攏我這個‘人脈’。”
蘇晏禮說:“你永遠沒辦法猜透別人的內心……”
“我沒想猜透,我只想真心換真心。”陸嘉一反常态地沒聽他說完,而是揚聲打斷他,尾字拖着鼻音。
蘇晏禮無聲一嘆,說下去:“真心本就難得,何況在職場。”
眼看陸嘉眼眶泛起潮意,他擡手,用指腹在她眼角抹了一下,這才續道,“論跡不論心并非讓你對身邊的社交關系降低要求,而是保護你自己。”
陸嘉不解地看他。
蘇晏禮便問:“當初你決定去方盛,是為了跟Elaine交朋友?”
陸嘉搖了搖頭。
她當初是看中了這個平臺,Elaine是向她抛出榄枝的那個人。
蘇晏禮說:“你在方盛得到了符合你職業規劃的工作,學到了你需要的知識技能,你在方盛的歷練,最終會成為你往上走的臺階。所以,你明白了嗎?”
陸嘉疑惑:“明白什麽?”
蘇晏禮單手托着她臉頰,說下去:“你在達成你的規劃,你的目标,這一切與任何人都無關。Elaine只是個引子,她什麽目的、怎麽想怎麽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得到,有沒有得到,你想要的。”
陸嘉瞠目:“這樣我跟Elaine甚至跟張致遠還有晚晚,有什麽區別,我在達成目的的過程中,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工具嗎?”
蘇晏禮輕嘆:“陸嘉,不要太純粹。”
陸嘉反诘:“之前你還說我是你想要找的純粹,也說過我這樣很有藝術感。現在你又換了說法。”
蘇晏禮一默,難得被她駁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會,他才替自己解釋:“我和你之間不一樣。”
陸嘉鼓了鼓臉道:“這就是成年人嗎,不能輕易奉送自己的真心,連最基本的真誠都是一種奢侈。”
蘇晏禮不忍,但不得不告訴她:“是。”
陸嘉一瞬被更巨大的難過淹沒,即使她心底裏也清楚,人性本就複雜,人與人之間的一切關系更是詭谲多變。
她默了好一會,才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調整好自己。”
蘇晏禮沒有多說什麽,只揉了揉她發頂,彎唇:“加油。”
陸嘉沉出一口氣,片刻又緊緊地抱住他,像是抱住了一塊浮木:“還好,我們一路走來的一切都是純粹的。”
蘇晏禮不知怎的,心裏莫名咯噔一下。
默了兩秒,他才若無其事,俯首去親她額頭。
陸嘉感受到他落在她額上的細密輕吻,跟着仰頭去吻他雙唇。
密閉的空間,親密的坐姿,本就容易滋生暧昧。
現下兩人交頸深吻,更是轉眼就擦|槍|走|火。
看到蘇晏禮打開書桌抽屜,從角落摸出一個方形包裝時,陸嘉頓時又羞又笑地拍他胸口:“你還說書房就只能是書房,居然還偷偷準備了這個!”
蘇晏禮為自己穿戴好,将她往上托了托,再放下去。
陸嘉立馬就合眼咬住下唇,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蘇晏禮這才在她耳畔低笑:“等有了孩子,需要以身作則了再考慮那些。”
說完,又拍拍她臀,沉聲,“動一動,別偷懶。”
陸嘉哼聲,配合地擺動腰肢……
等回卧室洗完澡睡下,陸嘉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熄燈前,她照例捧住蘇晏禮的臉,在他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個晚安吻,甜甜冒出疊字:“晚安,晏禮禮。”
蘇晏禮也回吻她一下:“晚安,嘉嘉公主。”
話落,他伸手按滅了房間所有的燈。
視野遽然陷入黑暗,過了會,身旁女孩的呼吸也漸漸變得綿長。
可蘇晏禮卻無端沒有睡意,腦中總是反複陸嘉剛才那句“還好,我們一路走來的一切都是純粹的”。
等回過神,他又暗笑自己莫名其妙在顧慮些什麽。
他與陸嘉之間,哪怕真有會被陸嘉認為不純粹的地方,也就是曾經他有意無意把陶晚婷和張致遠的關系往前推進了一步。
可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他們又都已經結婚,即使将來陸嘉知道又怎樣?
他沒有哪裏對她不好,他幾乎把自己的心都捧給她了,她不至于為這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再跟他生出争端來。
這麽想着,蘇晏禮又将陸嘉往自己懷裏摟了摟,這才安心閉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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