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陸在野”

“陸在野”

楚知意最終還是同意了盛野為他吹頭發的請求。

不過前提是要看看劇本上是否真的有這一幕。

于是盛野又拿出來一部分劇本，和楚知意原有的劇本夾在一起，方便楚知意回看。

盛野的手指插入楚知意濕潤的發絲時，楚知意翻開了劇本的第一頁。

《暴雨降臨》是一個開始于九月的故事，地點是黎城一中，主人公是兩位高中生，名字分別是沈知鵲，陸在野。

沈知鵲是轉校生，又白又瘦，膽小孤僻，不善言辭。

陸在野是本校生，成績優異，溫和友好，樂于助人，是衆人眼中當之無愧的好學生模板。

所有人都說，陸在野人很好。

轉學到黎城一中那天，班主任剛好在換座位，沈知鵲因此被分配成為陸在野的同桌。

由陸在野帶着沈知鵲，沈知鵲會更容易融入新集體，班主任的想法不難猜。

只是和陸在野成為同桌的第一天，沈知鵲就遇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他險些遭遇了一場校園霸淩。

事情起源于一場“搬課本”事件。沈知鵲轉學的時間比正常開學要晚，那時大家已經領好新課本，沒有預留多餘的，所以他需要去藝術樓的倉庫自己搬一份回來。

黎城一中的藝術樓不負盛名，建造得像藝術品，漂亮且複雜，內部結構很是曲折。班主任怕新同學找不到地方，于是要求陸在野陪同新同學一起去。

陸在野笑着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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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在野陪沈知鵲走到倉庫，細心叮囑他不要少拿書本，然後說站在倉庫外等他。

可等沈知鵲抱着書從倉庫出來，陸在野卻不見了。

沈知鵲等了陸在野很久都沒有等到，心中猜測陸在野或許是先一步離開，于是就順着記憶往回走，想看看陸在野是不是回了教室。

不出班主任所料，沈知鵲迷路了。

這倒還不算太糟糕，畢竟整棟樓大小有限，再怎麽迷路多費些時間也能出去，糟糕的是，沈知鵲被人堵住了。

被一群人高馬大的同級學生。

從他們帶着髒字的質問和辱罵中，沈知鵲大致推理出了被堵的緣由——他們認錯人了。

他被誤認成某位勾引別人女友的“小白臉”。

沈知鵲做出解釋，但是沒人相信，都以為他這個“孬種”在撒謊。

他的書被人打掉了，散落一地，被踩得盡是腳印。

他的人也險些落得和書一樣的下場。

為什麽是險些呢？

因為陸在野出現了。

陸在野把沈知鵲拉到身後，順帶擋住了即将落到沈知鵲臉上的巴掌。

陸在野始終帶着笑容，彬彬有禮地向他們詢問緣由，又向他們解釋了這場誤會。

很奇怪，沈知鵲解釋，他們不相信，可陸在野解釋，他們就相信。

可能是大家都認識年級第一，認為年級第一的話有說服力吧。

不過那群人沒有道歉的意思，嘴上罵罵咧咧地走了。

“……謝謝你。”楚知意念着沈知鵲的臺詞，感受着盛野手指撫過腦袋的溫度，不由往盛野身上靠近了些。

仿佛他也和主人公一樣，被保護着。

“謝什麽？”盛野站在他身前，用最柔的風為他吹頭發，“還是說，在念臺詞？”

“在念臺詞。”楚知意接着看劇本。

沈知鵲默默撿起書本，陸在野就站在一旁看他，在沈知鵲撿得差不多時，陸在野卻又開口說，書都被踩髒了，去倉庫領一份新的吧。

沈知鵲不知道該不該同意，僵住一般待在那半天沒回應。

“……不，不用。”楚知意繼續念臺詞。

“我陪你去。”盛野揉揉他的腦袋，回應他。

當然，陸在野不可能去揉沈知鵲的腦袋作為安慰，陸在野仍然是友好而禮貌的，不可能對新同學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

至此為止，是楚知意得到的第一部分劇本，他在拿到手的第一個晚上就看完了。

平淡無波地看完了。

再往後，就是盛野今晚給他的後續部分。楚知意沒有翻頁，而是擡起頭去看盛野。

“弄痛你了嗎？”盛野順着他的後腦勺撫到頸側，輕輕扶住了他的下巴，怕他擡着頭會累一樣。

“沒有。”楚知意說。

盛野是個很細心的人，說不會弄痛他，就當真沒讓他感受到一點不舒服。他甚至想，原來有人幫着吹頭發是這樣好的一件事。

“那怎麽這樣看我？”盛野看着乖乖窩在自己掌心的楚知意，沒忍住撓了撓他的下巴。

“你真是特別愛吃人豆腐。”楚知意橫他一眼。

“吃你豆腐。”盛野直言不諱，心裏更生出了捏他臉頰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特別壞。”楚知意大力拍拍劇本，“和陸在野一樣壞，名字都這麽像，這劇本不會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吧！”

“陸在野很壞嗎？”盛野笑了。

“很壞。”

“為什麽？”

“因為他是一個假的‘好學生’。”楚知意說，“他把我丢在藝術樓了，還不幫我撿書，還馬後炮說要陪我拿新書，假裝表達友好，對嗎？”

這就是楚知意擡頭看盛野的原因——他想問問盛野，陸在野是不是沒表面上那麽好。

“他這麽壞，你讨厭他嗎？”盛野變相肯定他的問題。

楚知意哼了聲，“……不讨厭。”

“……為什麽？”盛野的手指微不可察抽動了下。

“因為這些都是小事啊。”楚知意認真表達自己的見解，“如果沒有陸在野在，沈知鵲就要挨打了，他保護了沈知鵲呢，沈知鵲應該不會怪他。”

“是麽？”盛野也認真地回應，“那沈知鵲知道陸在野是故意丢下他，故意不給他撿書，故意表達友好嗎？”

“我不知道。”楚知意歪歪腦袋，“如果沈知鵲聰明一點的話，或許能感覺出來吧，如果他笨，可能就會傻乎乎認為陸在野是個好人呢。”

“可我的鵲鵲很聰明啊。”盛野低頭蹭蹭楚知意的臉頰。

“哼哼。”楚知意拍開盛野吃豆腐的行為，“拿我和虛拟人物做對比啊，話說編劇為什麽會取這種名字，和我有一點像呢。”

像到他險些以為，盛野的那句話，是在說沈知鵲。

“因為你就是，天選沈知鵲。”盛野回答他，“注定和我在一起。”

“哇，你還會說這種話呢。”楚知意可不是不上網的人，他知道很多明星在飾演某些原創角色時，粉絲們為了表示選角的正确和合适，就會說他們是天選。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聽到這種贊美。

贊美他的人還是盛野。

真是……有點開心……

就一點點點點。

他借用低頭的動作掩蓋住臉上的笑，翻開劇本的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