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關于戀愛

關于戀愛

楚知意和盛野同住的第一天，一切安好，無事發生。

第二天，相安無事。

第三天，照舊。

整整三天的平安寧靜，足以讓楚知意放下最初的戒心，大大方方和盛野共處一室。

淮市氣候溫潤，四季分明，立秋後溫度很快涼下來，風吹拂時甚至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而黎城依舊高熱幹燥，楚知意兩相對比，做出決定——在淮市多待幾天，待到黎城不太熱了再回去。

盛野向來支持楚知意的想法。

第四天時，楚知意睡飽了覺起床，在民宿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唐覓。

“知意知意！”唐覓一見他就歡天喜地地湊過來，“這幾天住得好嗎？”

“很好呢。”楚知意笑着和他說話。

“那就好！”唐覓以拳拍掌，心情不錯的模樣，“等這裏所有地方都打理完善了，會更好的。”

楚知意再次莞爾，“你是來監督建造進度的嗎？”

“算是的。”唐覓點頭，“這邊農家樂旁邊還有個露營基地，算是一塊的東西，負責人前兩天告訴我，露營地那邊差不多了，我就來看看。”

說着，唐覓臉上露出點可愛的愁苦來，“可我現在在跟一個劇組呢，就請了一天假，今天看了晚上就得飛回去，不然真想和你一起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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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楚知意以玩笑的語氣應他。

“那等我過段時間……”唐覓興致勃勃做出規劃，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倏地住了嘴。他眨巴着眼睛，再開口時語氣都結巴了點，“算了！還是算了……我覺得我更喜歡一個人住……”

冷檀香的氣息自楚知意身後籠罩，楚知意眼裏的笑意深了點，沒有逗唐覓，說：“那好吧。”

唐覓便又若無其事地向他身後之人打招呼：“哎呀，表哥你來了。”他低頭看看手表，語速越來越快， “時間不早了，我去看看午飯好沒好哈！”

盛野淡淡嗯了聲，唐覓就一溜煙跑走了。

楚知意好笑。

盛野從背後搭住他的肩，用指腹蹭蹭他的下巴，語氣不善，“見到唐覓就這麽開心？”

“開心啊，很開心。”他故意說。

盛野的另一只手也環住他，隔着衣服輕輕撫他側腰上的軟肉。

酥癢感登時傳遍全身，楚知意下意識就要躲開。盛野早料到有這種場面，手臂一用力就将楚知意禁锢在懷裏。

楚知意反而與盛野緊密地貼住了，只能拍着盛野的手臂小聲嚷嚷：“不許撓我癢癢肉！流氓盛野，你怎麽這麽愛摸人……大庭廣衆你居然一點也不知羞……快放開快放開……”

“這裏是我的地方，沒有別人。”盛野不緊不慢地說，“和我在一起開心還是和唐覓在一起開心？”

楚知意能屈能伸，大義凜然，“……和你在一起開心！”

“小騙子。”盛野又撓了下他的側腰，手臂松開力道。

楚知意立刻從盛野懷裏掙出來，用眼神無聲譴責盛野這番異常沒有道理的吃醋。

不過盛野十分冥頑不化，看上去似乎還要抱一抱楚知意，讓他不要生氣。

楚知意認真地警告盛野一番，要盛野不要再随便撓他的腰。

盛野點頭，光明正大也提出要求：“要和我最親近。”

楚知意沒正面回答，只說：“那要乖乖聽我話。”

“當然會。”盛野從來都是如此肯定的回答。

兩個人就這樣重歸于好。

唐覓從備餐間回來時，敏銳察覺到空氣間流動着參不透的奇妙氛圍，便聰明地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

午飯後的天空不算熾烈，有濃白的雲穩當漂浮着，牢牢蓋住刺目的太陽。

唐覓邀請盛野和楚知意一起去露營基地看看，并詢問他們要不要嘗試露營。

“知意知意，我看過了，這兩天的氣候很好呢。”唐覓望着青翠的草地，“露營的話剛剛合适，不會覺得悶，要不要試試？”

楚知意思考着，看向盛野。

“想嘗試嗎？”盛野低語，“我會和你一起的，不用擔心。”

楚知意便不再猶豫，回答唐覓說：“可以。”

唐覓倒意外開心，聽他說完就立刻給基地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讓他們準備露營的東西。

不出片刻，帳篷就支了起來，速度快得驚異，連留給楚知意反悔的時間都沒有。

唐覓甚至派人擡了張嶄新的大床墊過來，放進他們的帳篷裏。

說是露營，也不必真的原汁原味，與自然大地親密相貼。畢竟有很多人都存着體驗而不是吃苦的心思，因而像床墊之類的東西，基地裏都會有準備，全看客人需要與否。

跟着帳篷一起送來的，還有燒烤架，烤串和果酒。唐覓說，如果他們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烤東西吃。

天色在不覺間蒙上灰幕，暗淡了一切景致。

盛野正在催燃小燒烤架裏的炭火。

夜風飒爽，有種濕冷的涼。楚知意坐在帳篷邊，慢慢将自己抱了起來。

盛野見狀，用手背輕碰了下他的手臂，很冰。

“是不是冷？”盛野問。

“不太冷。”楚知意搖頭。

“還是要穿件衣服，好不好？不然容易被蚊蟲叮咬。”

楚知意悄咪咪瞅了眼唐覓，見他正在喝酒，沒有關注到他們的情況，便做賊一樣偷偷用唇語說：“可我沒有帶外套。”

盛野似乎想揉揉他的臉，但礙于“外人”在場，他什麽都沒有做，只無聲回應他：“沒關系，穿我的。”然後起身走進帳篷。

楚知意面色從容地扭過頭，卻發覺唐覓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唐覓？”夜色将近，天空灰暗，楚知意依舊看到了唐覓臉上的紅暈。

“嗯嗯知意，我聽得見。”唐覓放下酒杯，眼睛裏貌似有粉紅的氣泡，“你和表哥好相愛哦。”

楚知意一額頭黑線，反駁道：“……假的。”

“一定是真的呀，我嗑的cp一定是真的呀。”唐覓固執己見，“要不然你為什麽不潛規則別人，就潛規則他，他看起來就難搞得很。”

楚知意看出來了，唐覓這家夥原來一直疑問滿滿，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酒後吐真言了。

楚知意半真半假地糊弄他，“看盛野長得還行。”

唐覓：“好drama！知意，我以前都沒見你談過戀愛呢……表哥是不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你們是不是初戀組啊？”

楚知意笑了，反問：“初戀組？難不成我是盛野的初戀啊？”

唐覓不說話了。

楚知意眼睛微眯，輕聲又問：“是嗎？”

“我不知道耶……”唐覓非常謹慎地說。

身後的帳篷布傳來細微響動，盛野站到楚知意身後，說：“來，伸手。”

問題被打斷，楚知意頓了下，乖乖伸開手臂。

唐覓卻沒有往他們這邊看，很像醉得不輕。楚知意将将穿好外套，就聽見他說：“知意，表哥，我要去趕飛機啦，你們有事的話給工作人員打電話就好。”

盛野：“嗯。”

楚知意則說：“記得喝解酒藥。”

唐覓就兔子一樣再次溜走了。

盛野為楚知意穿好外套，理好衣領。楚知意用手撐住下巴，這才慢半拍地感受到了風的寒冷。

好暖和，他無聲喟嘆，不想把外套還給盛野了。

盛野重新坐回燒烤架旁，在确認炭火明旺後，開始刷油烤肉。

炙烤的“滋滋”聲和肉香味一齊蒸散出來，被風送到楚知意身邊。

“鵲鵲，想吃什麽？”盛野問。

楚知意拿起手機，滑開屏幕，随口說：“給我烤一點龍蝦吧。”

“好。”盛野面對着楚知意，看不到他手機上的內容。

-

他不是盛野的初戀，楚知意平靜地想。

唐覓的表現太明顯了。

他找出之前盛野發的那條微博來，只有一個桃心符號的微博。媒體猜測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盛野戀愛的蛛絲馬跡，最後不了了之。

楚知意輕而易舉找到印象中的一條評論——

【沒營造過處男人設，謝謝[微笑]說的是出道後沒談過戀愛】

那就是說，盛野在出道前談過戀愛。

這是他早就預料過的事情，不是嗎？楚知意握緊手機。

盛野對他一見鐘情，說不定也對別人一見鐘情……最初在酒店裏，他向盛野傳達潛規則的信號，盛野可是開開心心就來了……

當時他就知道的，盛野是個玩咖……楚知意揪着牛仔外套的衣角，竭力使呼吸保持均勻。

他也就是和盛野玩玩，不是嗎？

他也談過戀愛的，不是嗎？

只要盛野身體沒病，他才不會在乎盛野什麽時候談過戀愛，和誰談過戀愛，談過幾次戀愛呢……

不，他才不管盛野怎麽樣呢！

他不要和盛野談戀愛了！

壞蛋盛野！

“嘗一嘗，小心燙。”烤龍蝦肉的香氣突兀逼近。

楚知意手忙腳亂按熄屏幕，下意識向龍蝦肉咬去。蝦肉鮮彈而入味，他囫囵吞棗吃掉一只，主動拿過烤簽，“不用你喂，我自己吃。”

“怎麽這樣生氣？嗯？”盛野摸摸他明亮的眼，“是誰惹我們家鵲鵲了？”

“我沒有生氣……”楚知意立即否認，“沒有生氣，沒人惹我……”

一小團說不明白的火莫名從他心底跳了起來。

楚知意将蝦串撂回盤子。

“怎麽了？”盛野的聲音異樣柔軟，“味道不好嗎？”

楚知意悶聲說嗯，停頓兩秒再次開口：“我不太想吃了，天氣太悶，我沒胃口……我要去休息了。”

沒等盛野回答，他就轉身走進帳篷，脫掉外套重重躺進床墊裏。

他在上面滾了滾，心中的煩躁依舊不解半分。最後他憤憤然站起身來，将盛野的衣服疊好抱着。

……始終沒有放下。

他的心裏好像下了雨，潮濕悶熱，一片迷蒙。

露營一點也不好玩，他将臉埋進外套裏。

他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