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殺
二殺
帳篷內燭火晃動,外頭守帳的士兵身姿筆挺地握着長戟,一雙賊不溜秋的眼珠子到底不敢亂瞟,但兩只耳朵支棱得緊,卻沒聽着他預想中的動靜。一面不禁暗中思索,連将軍把那女人弄在身邊兒,不會就拿來當花瓶插花吧。
想着方才那女人入帳前他不經意地一瞥,那被撕扯成破布爛條的前襟下白嫩高聳的胸脯,頓時起了燥。啧,糟蹋好東西啊!
女人柔軟纖細的手哆哆嗦嗦地好歹把那猙獰刀傷纏住了,連江楚披上衣袍去湖邊舀兩瓢水沖個澡,回來時見那女人仍呆呆傻傻地站在帳中,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一頭長發全跌散了,不知是出于膽怯還是衣不蔽體的緣故,略躬身縮着單薄的肩,布條下被抓出的紅痕甚是顯眼。
見帳子被撩開,一雙手更是緊張地無處安放。
連江楚掃了一眼她淚痕交錯的臉,擡手将衣架上的墨色長袍扔給她,“旁邊有湖,去洗洗。”
“……是。”女人聲音細若蚊吟,嘴上應着,腳步卻有些遲疑。
她實則沒明白這話裏的意思,是教她去漿洗衣裳,還是把她自己洗幹淨……然後伺候他?
卻不敢開口問。猶豫了片刻,那人卻啧了下舌,略有些不耐道:“算了。”
這一來她更摸不清什麽意思了,卻見他出去吩咐了一聲,“燒桶熱水來。”
連江楚回身,見那女人驚疑不定的眸光頭一回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她身上,卻又極快地移開了,畏首畏尾地大氣也不敢喘。
知道她害怕什麽,連江楚也不多看她,只淡淡道:“過了燕危山就送你回去。”
略頓了頓,又随口問了一句,“叫什麽?”
她懷裏擁着寬大的長袍,粗粗地遮着自己的身子,腳步輕輕挪動了一下,小聲道:“平蕪……”
那人沒說什麽,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更不看她,餘光也未掃過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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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蕪心中微定,素白的小手捏着衣袍一角,輕淡的松柏氣味夾雜着些許汗味彌漫在鼻間,那氣息并不難聞,她不由抓緊了些,似依仗那長袍遮蔽下僅存的最後一絲尊嚴。
不多時,外頭有人把燒好的熱水送過來,士兵不敢貿然進來,見将軍沒吩咐,就将桶放在帳外。
連江楚起身将那桶冒着熱氣的水提進來,找了條幹淨的巾帕扔給她,“熱水,洗吧。”
平蕪看了一眼那翻身上榻背對着她的颀長身影,輕輕咬了下唇。在一個陌生男子的營帳裏淨身,到底是難堪的,但手足無措地羞窘中,心底又夾雜着一股莫名的暖流。
她幹涸的雙眼又泛出點點水光來,幾乎哭出聲來。
困意侵襲的連江楚撐開眼皮,沒聽見背後水聲的動靜,不由心煩地掀開羊皮被子,陰着臉撩開帳子。
媽的,老子出去你總能安心洗了吧。
平蕪見那神色冷峻的人倏地闊步走來,狠狠驚了一下,但見他徑直離開了,險些跳出來的心髒又好生回到肚子裏。
慢慢地褪了褴褛的衣裙,用巾帕沾了水輕輕擦拭着身子。
邊疆的冬夜冷風直鑽骨髓,連江楚只披了一件單袍出來,卻也不懼寒意。在這等風大沙重的苦寒之地錘煉了近兩個月,她有些模糊自己從前的身份了,更從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現下浴血奮戰的男兒身,通身氣質竟不必外人言明,她己身已然察覺煥然一新。
月朗星稀,幾個年輕的士兵頭攢到一起小聲議論。
連江楚眼尖,隔着一段距離便看清其中一個是剛才被她“截胡”的秦副将,嘴裏不三不四地說着些渾話,隐隐約約聽見他問一句“太監怎麽纾解性.欲”。
這小子還算警覺,她一靠近他便猛然彈起身來,連江楚一腳踹過去。
她唇角一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摁着他肩膀道:“怎麽,秦副将想試試?”
秦副将尴尬地嘿笑兩聲,忙道:“不想不想。”
一群人見狀努力憋着笑,等連将軍開口放人大夥才敢溜走。
嘴壞歸嘴壞,大家心底到底是敬重這位将軍的,初時的不服氣甚至鄙夷早被他用兵刁鑽屢戰屢勝的戰績洗刷了。他義父連寒山早年在戰場上的悍戾之名武人們無不知曉,現下他義子年紀輕輕竟又是一打仗好手,所謂出手見真章,不承認也不行。
衆人散了,只餘一個苦着臉的秦副将,沒辦法,他還被一只鐵爪牢牢摁着。
秦副将其人膽大心細,打起仗來悍不畏死,私下裏卻總是一副猥瑣樣子。因連江楚不怎麽擺架子,不講究虛禮,他一時色膽包天,賊兮兮地問道:“連将軍,這麽晚了不在帳子裏休息,是不是那女人不合意?要不……屬下替您擔待些?”
連江楚冷嗤了一聲,一大腳又踹了過去,“再唧唧歪歪女人的事兒,老子給你扮上扔南風館裏!”
秦副将聞言登時腦袋一縮,讷讷地不敢再讨美人兒了。
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風,回營帳的時候,那女人穿着她的袍子,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一手攥着長長的下擺,仍舉止無措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連江楚把桶拎出去,污水潑了,進來随手揮滅燭火,“上床,睡覺。”
黑暗裏,那人拖了長靴翻身上榻,動物皮毛下隆起的輪廓隐約可見。片刻後,他嗓音清冷,夾雜着微躁的不耐,“不睡床睡地上,随你。”
平蕪心突突跳了兩下,咬着下唇腳步輕移,慢吞吞地挪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角,側着身背對着身後的男人躺在床外側。
她躺的倒夠遠,彼此連衣角都沾不着,連江楚拽着被子往外推了些,卻不料那女人驚叫了一聲徑直栽到床底下。
連江楚:“……”
媽的,這都能滾下床,有什麽用!
折騰了大半宿,她耗盡了耐心,冷着臉一把将顫顫巍巍爬起來的人提起來粗魯地甩進床裏側,自己睡外邊。
連江楚帶着三千将士從敵軍側翼一路強攻過來與主軍彙合,豈料竟得知前一晚義軍偷襲,寧王殿下被炸傷雙腿,且不說腿治不治得好,關鍵是恐有性命之虞。
主軍一夜折損五千餘兵士,原四萬義軍竟殺不盡,這一帶被煽動的民衆老弱婦孺皆作戰。
連江楚殺敵一萬六,麾下折損四百餘兵士。
她粗粗算了下戰損比,扭頭看身後離她半個馬身的秦副将,“這……贏了也沒臉吧?”
亂民再激憤也不過是龇牙咧嘴的惡狗,跟朝廷正規軍相比無疑以卵擊石。這種揭竿而起的義軍大抵下場都是被剿滅,朝廷說是招安,但不過是走個過場,三兩場交涉後無果便直接武力鎮壓,老皇帝親兒子随軍,出征前還增調了兩千兵士,結果一夜折了五千……
秦副将打馬前行了兩步,咋舌道:“輸了更沒臉啊!連将軍,燕危山最後一役,咱們速戰速決吧,寧王殿下同咱們不一路,回去撇撇清,不然等着被發配喂馬吧。”
連江楚深以為意,“本将軍乃是領了主帥軍令,從側翼攻過來的,遷怒不到咱們身上。”
媽的,裏頭肯定有貓膩啊,寧王再草包也不至于如此啊。
連江楚琢磨了一下,倒是不知是連寒山還是祁連琮的手筆,再或者兩人各出一份力?
三日破城,攻勢極猛,烽煙缭繞中,厮殺聲震天,義軍散亂崩盤,潰不成軍。
主帥趙巍存征戰沙場近三十載,似這般鎮壓義軍之役反倒束手束腳,本朝開國皇帝推翻前朝暴.政,百年來皇權限制層層遞增,大為言官所縛。鎮壓流民這仗實則不好打,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屠戮百姓極易被诟病,但寬政之下,亂民更得寸進尺氣焰嚣張,己方将士反是士氣削減。
如今連江楚鋒芒正盛,有他抵在前沖鋒陷陣,趙巍存留足了後手。只待班師回朝之日将這督主義子一軍。
大軍返程之日,平蕪被扔在城門口,高頭大馬上的冷峻男人随手扯了貼身玉佩擲到她懷裏,片刻不停地打馬疾奔。
平蕪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質地溫潤的好玉應是給她換了做盤纏用。
她鼻子裏泛出酸意,淚眼朦胧地追着跑了一段,“将軍……連将軍……”
那人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翌日,京中盛傳,明威将軍連江楚,西隴一役攻下第一城便下令大索一日。
何為大索?無非是借着搜索殘軍的幌子,公然大肆燒殺擄掠!
朝堂之上,連江楚穿着厚重的甲胄單膝跪地,“吾皇明鑒,大索不過是刺激士氣的手段,西隴流民負隅頑抗,單從寧王殿下傷重至此便可觀一二,不予以震懾何以振天威,臣不得已以殺止殺!況臣麾下将士一不奸.淫良女,二不殺手無縛雞之力者,還請皇上肅清謠言!”
寧王雙腿已廢,人至今昏迷不醒,再怎麽說也是老皇帝親兒子,如何不震怒?
連江楚尤擅揣摩人心,自是拿捏精準。
然而死咬他的言官猶不松口,“皇上,連将軍信誓旦旦麾下将士不奸.淫良女,但據微臣所知,他自己就強擄了一位隴地民女!其身不正,部下豈非上行下效,為非作歹?”
眼尾的餘光裏,燕王殿下深深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舉起了象牙笏。
連江楚暗暗舔了下牙槽,祁連琮這是要趁機參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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