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不是,哥你認識瀾神?”

辦公室裏,一身運動系打扮的男生擠在程珩身邊,沖他笑得狗腿又讨好:“哥,你要是認識瀾神,介紹我和她認識認識呗,我保證,”

男生四指并攏,一臉正經:“絕對不給咱老程家丢臉!”

下一秒,男生臉上正經一收,又重新變得嬉皮笑臉起來:“不是,哥你怎麽認識的瀾神啊,我看資料上她好像才上高三吧,這……”

男生退後了一半步,小心觑了他一眼,大着膽子問道:“哥,瀾神是不是有一段時間很缺錢啊,就像漫畫裏畫的那種,有錢總裁和窮苦小白花大學……呸呸,小白花高中生……”

“你很閑?”

半天都沒說話的程珩突然擡頭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

“咳,”程钰十分有眼力勁兒的閉了嘴。

“既然閑,今天跟我回家一趟。”程珩低頭繼續看文件。

“不不不,我一點都不閑!”

程钰一臉驚恐:“哥,我還有四五本漫畫等着我續命呢,然後……然後……然後我都三天沒睡了,我需要補眠,要不我會猝死的哥!”

程珩頭都沒擡:“媽想見見你,還有大哥,他今天在家,讓我帶你回去。”

程钰臉上笑一頓,但很快恢複正常。

“啊……啊這……”

他抓了抓頭發,最後小聲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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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手上策劃翻了一頁。

……

“我以為你不會這麽快來帝都。”

清和軒裏,安逸和看着對面的少女,笑容溫雅。

秦笙低頭瞥了眼手中的葡萄汁,略顯嫌棄,最後小小地抿了一口。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我如果來帝都的話,要請我喝酒,存放在你家後院地窖裏的那種。”

她放下手中的高腳杯,一臉不爽:“而不是這種連點度數都不帶的“假酒”!”

“周景如果知道我請你喝了酒,會讓人砸了我的地窖的。”

安逸和攤了攤手,滿臉無辜:“但凡你酒品好一點……”

“胡說什麽呢,”秦笙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樣,聲音都高了許多:“我酒品好着呢!”

“是是是,你酒品好,酒量大,白的紅的摻着喝幾斤都不會醉。”安逸和好脾氣地哄她,之後問道:“什麽時候想好的?”

“什麽?”

“來帝都。”

安逸和将一小包香料放入旁邊的小香爐中,重複問了一遍:“我以為你不會再踏足這個地方,至少這幾年不會。”

“哦,”秦笙低垂着眼,有什麽從她眼中滑了過去,之後,她擡起頭,指尖在杯壁上輕輕點了點,一臉無所謂道:“我爸想我來這兒。”

小香爐被蓋上,淡淡的紫煙透過重重疊疊的花紋袅袅而上,奇異的香味充斥在包廂內。

“秦叔叔?”安逸和擦了擦手,詫異地問:“他在的時候……”

安逸和頓了一下,繼續道:“不是不喜歡你來帝都嗎?”

“啊,忘記說了。”秦笙擺擺手:“不是他,是我親爹。”

安逸和坐好,一副想好好聽她講一下的樣子。

…………

“走了。”

香爐上空的紫煙淡了許多,秦笙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等周景了?”

“下次吧。”秦笙拉開包廂的門。

“他會生氣的。”安逸和滿臉無奈。

“他都生氣多少回了,也不差這一回。”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秦笙笑了一下:“大不了下次我多做幾個機關盒送給他。”

“你知道的,他想要的不是這些。”

“嗯,我知道。”秦笙背對着他,聲音淡淡的,就像香爐上空的紫煙,幾不可聞:“他要的,我給不了,能給的,也只有這些。”

門關上。

安逸和搖搖頭,起身将燃盡的香料倒掉。

……

[前方到站,紫茗山站。]

地鐵門打開 ,幾個人上車。

一只鴉鳥夾雜在他們中間飛了進來,一進來就直接找到一個空座位落下,也不叫,就那樣安安靜靜窩在那兒。

其他人似乎沒注意到它,也沒引起多大聲動。

秦笙低頭瞟了眼落在自己旁邊座位的鴉鳥。

鴉鳥也擡頭觑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又各自移開。

鴉鳥低頭啄了啄自己的翅膀,秦笙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按滅。

一點三十。

[前方到站,無茗山站。]

秦笙站起身,将手機塞到口袋裏,伸手擒着那只鴉鳥的翅膀将它從座位上薅了起來。

“嘎嘎嘎嘎!”

猛不丁被人抓住翅膀,鴉鳥也顧不得優雅地整理羽毛了,大聲叫了起來,聲音嘶啞難聽。

“噓。”

見其他人看過來,秦笙将鴉鳥拎起來,四目相對。

“到站了。”

鴉鳥擡頭十分人性化地看了眼頭頂的指示燈,然後心虛地閉了嘴。

秦笙松手,鴉鳥一臉懵逼地摔了下去,快挨到地面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倆翅膀,連忙撲棱了兩下,避免臉着地的命運。

[嘎嘎。]

鴉鳥環繞着她飛了一圈,沖她不滿地叫了兩聲。

“啪。”

秦笙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把烏青色的折扇,扇骨一合,随手一拍,直接将半空中的鴉鳥拍了下來。

奇怪的是,這次鴉鳥反而不敢再叫了,乖乖巧巧地窩在地上,離她好幾步遠。

地鐵門打開,鴉鳥迫不及待地飛了出去,跟逃命似的,差點撞到上車的男人。

“奇怪。”

男人拍了拍左肩,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麽感覺有什麽飛過去了。”

秦笙繞過他下了車。

……

“嘎嘎嘎!”

小巷口,鴉鳥立在一棵枯樹的黑色枝茬上,看着下方的秦笙一臉錯愕。

按理說秦笙不應該從一張毛茸茸的鳥臉上看出這種人性化的表情。

但這只鳥,表情也太過豐富了些。

“放心,不是來讓你補票的。”

秦笙漫不經心地朝它打了個響指,權當打了招呼:“我沒那麽閑。”

“咳咳。”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幽深破敗的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咳嗽聲,開頭那幾聲在寂靜的環境下聽着還有些瘆人,後面就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讓人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咳的撅過去。

秦笙扶額:“好了鄭老,我知道你過來了,不用咳的這麽大聲。”

一個矮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兩鬓花白,佝偻着背,手上拄着一只烏青色的拐杖。

“咳咳!”鄭老又咳了兩聲,比剛才聲都大,看着七八十歲的人,中氣卻很足:“沒禮貌的丫頭。”

“你之前可是一直喊我小怪物的,”

秦笙笑:“小怪物可不懂你們這些老家夥的禮貌。”

“哼,沒禮貌的小怪物!”

鄭老小聲嘀咕了一句,之後拐杖超用力地在地上敲了敲,粗生粗氣道:“又過來幹什麽?”

“來看你啊。”

尾音上轉,秦笙一反剛才的語氣,笑得很是乖巧:“怎麽,不歡迎啊。”

“哼,小怪物就會花言巧語!”莫老哼了一聲,轉身往裏走:“還不跟過來,要我老頭子背你進去嗎?”

“诶,我說,”秦笙搖搖頭,快步跟上他:“你見我就不能稍微慈眉善目一點嗎?不說多真誠,至少要對的上你外表的慈祥和藹吧。”

“哼,對花言巧語的小怪物不需要好态度。”

“嘎嘎。”

跟過來的鴉鳥同意地附和了兩聲。

秦笙看了它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道:“不就是幾年前吃了你幾顆鳥蛋嗎?用得着記這麽久麽?”

秦笙“啪”的一聲合上手中的烏骨扇,扇骨指了指上方的鴉鳥:“這不是還給你留了一顆嘛,看養的多好。”

“而且,當時你不也吃了嗎?還說我做的好,繼承了你的衣缽,還讓我別驕傲。”

“嘎嘎嘎!”鴉鳥聽到這兒,瞳孔巨震,拼命撲棱着翅膀遠離她。

“閉嘴!”鄭老有些惱羞成怒,拐杖點在青石路上的聲音越來越響,隐隐間似乎聽到了什麽碎裂的聲音。

秦笙識相地閉了嘴。

……

“去吧,姓莫的在裏面。”

鄭老停下來,拐杖指了指不遠處的竹屋。

他似乎很嫌惡那裏,眼神都懶得給,仿佛看一眼就會污了他的眼似的。

“謝謝。”秦笙真誠地向他道謝。

“哼。”

鄭老又哼了哼:“整天就會說些虛僞的場面話,和你那個道貌岸然的師父一個樣。”

秦笙看着這個別扭的老小孩,眼睛彎了彎:“嗯,行,我和我師父一樣,就會說些虛的不行的場面話,既然這樣,那我專門帶過來的藥就帶回去了啊。”

秦笙看着手上的玻璃瓶,裏面清亮的淺綠色液體滿滿當當的。

她嘆了口氣:“反正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只會說場面話的虛僞的小怪物。”

“哼!”

鄭老“咻”地一下把玻璃瓶拿走,粗生粗氣道:“引路費。”

秦笙笑着搖搖頭,擡步往前面的竹屋走去。

“秦丫頭。”

身後,鄭老突然喊住她。

“你要是不願意,沒人能逼你什麽。”

秦笙沒回頭,背對着他擺擺手:“知道了,藥按時吃,和以前一樣,滴水裏,早晚兩次。”

“哼,用的着你說?”

鄭老粗生粗氣道:“老頭子我還沒記憶倒退到這種地步!”

秦笙笑了笑,倒沒再和他嗆聲。

竹屋前,秦笙還沒敲門,門就從裏面開了。

“來了。”

木架子旁邊,一位老人背挺的板直,白色的中山裝妥帖平整地穿在他的身上。

他朝門口看過來,眼神銳利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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