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放學後,林星軒像個小尾巴似的綴在秦揚後面跟着他回了家。

快到門口的時候,林星軒先一步越過他走在前面,下巴擡了擡,觑向門口,示意他開門。

見他面色不善,林星軒幹笑兩聲,聲音雖小但态度堅決:“姐說我可以住這裏的。”

秦揚哼了一聲,肩膀撞開他開了門。

“姐還沒回來啊。”

林星軒熟門熟路地從櫃子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換上,環顧了下四周,見房間裏空落落的,神情失望。

秦揚沒理他,徑直去了廚房。

“做什麽?我也要吃。”

林星軒緊跟在他後面進去。

“自己做。”

秦揚終于回了他一句。

“我不會!”

林星軒理直氣壯。

“笨死了。”

秦揚斜了他一眼,嘴上嫌棄,手上卻多抓了兩把面條扔進了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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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雞蛋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

“看着鍋。”

秦揚交代了他一句,出去開門。

“啊?看什麽?怎麽看?我……我不會啊……”

林星軒緊張地盯着火上的小鍋,見一個個小水泡從鍋底升上來,最後融成一個個大水泡,咕嚕嚕的。

他手忙腳亂地把水汽頂上來的鍋蓋按下去,扯着嗓子喊秦揚。

“秦揚!秦揚!水開了!”

秦揚這時候沒功夫搭理他。

他握着門把手,看着門外的來客,眉一點點皺緊。

“我姐的衣服?”

“嗯。”

程珩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事,鎮靜從容的神色下,隐隐可窺見幾分局促赧然。

“我姐呢?”

秦揚冷聲問,語氣是明晃晃的不爽。

任誰大晚上碰到這種事,語氣都不會太好。

“還在隔壁。”

林星軒從廚房跑過來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

“誰在隔壁啊。”

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問完,他也沒想等程珩回答,拽着秦揚的胳膊就往廚房跑:“秦揚,鍋裏水漫出來了。”

秦揚不耐煩道:“你不會把火關小點?”

“啊?火關小了水就不會漫出來了?”

從小到大完全沒進過廚房的林小少爺問了一個蠢兮兮的問題。

秦揚翻了個白眼,無力吐槽。

進去直接關了火,秦揚出來繼續問程珩:“我姐怎麽在你那兒?”

“什麽?”

林星軒像是剛跟上他們的節奏:“我姐在你家?”

他有些匪夷所思地問:“為什麽?”

程珩斟酌了下,最後坦白道:“她喝醉了……”

“什麽?我姐喝醉了?”

林星軒嘴巴一點點張大,眼中滿是震驚:“那你怎麽不把她送回來?”

程珩:“……”

最後秦揚還是從秦笙房間裏拿出一件衣服給了他。

門在程珩面前重重關上,昭示着屋內人的不爽。

程珩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

食指曲起輕輕在漫着水霧的浴室門上敲了敲。

門緩緩開了一條小縫,裏面伸出一只白皙細膩的手。

“謝謝。”

臨出門的時候,秦笙擡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開。

她遲疑了一下,有些赧然道:“那什麽,我喝醉的時候沒招你吧。”

雖然秦笙不太想承認,但不管是從安逸和那裏,還是從系統那裏,她喝醉後都有些……

嗯,難搞。

“沒有。”

程珩看着她,眼睛眨都沒眨,面不改色地撒謊。

秦笙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就說嘛,自己酒品好着咧。

但這種不知從哪得出來的自信很快就被打破了。

應付完一臉怒氣的秦揚和滿眼吃驚的林星軒後,秦笙直接進了空間。

看着水鏡裏的自己對着程珩左一個哥哥又一個哥哥,張口閉口疼輕點慢點。

秦笙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煞是好看。

系統在邊上笑得肚子都軟了,癱在大石頭上直不起腰。

秦笙磨了磨牙,面色不善地瞪了它一眼,下一秒,半空中的水鏡嘩啦一聲傾了下來,淋了它滿身。

“哈秋!”

系統打了個噴嚏,渾身的毛濕塌塌的,看着狼狽的不行。

它抖了抖身子,水珠啪的幾下被它全甩了下來,毛瞬間就幹了。

“幹什麽幹什麽?又不是我逼着你喝酒的。”

秦笙冷笑兩聲:“下次再敢趁我喝醉的時候把我關外面,我讓你身上的毛永遠幹不了。”

說完,便氣沖沖地去了後山。

“哼!”

系統對着她的背影龇牙咧嘴了一番,嚷嚷着放狠話:“有本事你戒酒,否則下次還不讓你進來。”

秦笙全當沒聽見它這番狠話。

她沒酒瘾,就是性子上來了,想嘗兩口。

再加上今天見到了故人,心裏難免惆悵,有些被強壓下去的舊事,像沒長眼似的,一個接一個地跑到她眼前晃。

秦笙很不開心。

她浸在水中,雙臂搭在池沿上,肩上的鳳魚魚眼半阖,像是醉過去了。

秦笙揪了揪邊上赤草的小葉子,倒沒用力,也就比晚間拂過的風重了那麽一點點。

“啊,丢死人了!”

少女郁悶地撅了撅嘴,下巴抵在裸/露在水外的雙臂上,鼻尖觸碰到面前的草葉。

“怎麽能喊他哥哥呢?”

秦笙又像是在對那株赤草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赤草伸出細嫩柔軟的葉子卷了卷她垂落下來的一縷黑發,像是在回應她。

秦笙失笑,指尖撫上它小小的葉面:“你果然聽的懂我說話!”

“你偷看我洗澡。”

秦笙先一步告狀:“還摸我頭發。”

聽到她這麽說,赤草劇烈地顫動了兩下,像是在否認,但卷着發絲的葉片卻沒松開。

秦笙頓時笑得更大聲了。

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輕聲道:“我怎麽會覺得一株草生出了靈智呢?”

“明明建/國後不能成精!”

說完後,她又自顧自笑了一陣兒,之後輕輕撥了兩下面前的葉片。

剛才還卷着自己發絲不放的赤草果然松開了。

秦笙自嘲地笑了一聲,身子一點點下移,重新浸入水中。

肩上繪着的鳳魚觸及水,魚眼瞬間睜開,整條魚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秦笙淡着眼,慢慢往池心走,耳邊除了輕緩流動的水聲外,幾道男聲愈來愈清晰。

——啊,他啊,前年在大西北那邊認識的,就一小少爺,小孩子脾氣,跟家裏賭氣,鬧着要離家出走,結果跑錯了方向,跑到了鳥不拉屎的大西北,被我撿回去了。

——不行不行,人可金貴了,怎麽能跟着我天南海北的跑,早趕他回去了。

——阿九,出來了就好好過,別再回去了。

——阿九,一會兒別回頭看,給哥留點面子,這高度摔下去人骨頭都出來了,特醜。

——阿九……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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