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pisode10腿毛刮一下

Episode 10 腿毛刮一下

太宰治離開了。

沙條由香織看着打開又重新合上的公寓大門,微微皺起了眉心。

不太對勁。

公寓內,黑發少女靠在柔軟的沙發裏,蒼白的指尖在扶手上點了點,發出‘篤篤’的清脆聲響。

此刻,數分鐘以前的輕松笑容,已經從由香織的臉上褪去。

看似占據上風的結果,并沒有真的讓黑發少女如表面所現的那般,心生得意,反而産生了一種……

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在由香織的心頭不安地浮動。

……有哪裏不太對勁。

隐隐的直覺在提醒由香織,她忽略了很重要的細節,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啊啊!所以說心操師什麽的最讨厭了!”

渾身是心眼不說,還總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給人挖坑。

讓人一不小心就掉進陷阱裏,被忽悠了還樂呵呵地給對方數錢……

她敢用自己的腦袋擔保,那個叫太宰治的人類,論心眼含量,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明明話已經到了嘴邊,但卻怎麽也想不出疏漏點在哪裏……

由香織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那副恨不得頭頂問號的樣子,像極了試圖薅自己尾巴,卻失敗的氣鼓鼓貓咪。

和不久以前,把某個鳶眼青年一腳踢出局勢的大魔王,簡直判若兩吸血鬼。

——“真是冷酷又厲害的小姐啊。”

彼時,被下達了逐客令的青年微笑地嘆了口氣,離開前的話音還在黑發少女的耳邊回蕩。

如低鳴的鐘聲,猶言在耳。

分明是在對峙中落敗,甚至連同背後的偵探社,都一起失去了繼續調查案件的資格。

這若是換成任何一個人,不說暴跳如雷,破口大罵,至少也該面露不愉。

然而太宰治卻恰恰相反。

錯愕之類的情緒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極快閃過。

太宰治從容地挂斷了電話。

他望着由香織,鳶色的瞳孔暴露在室內明亮的光線下,浮現起一層清晰的笑容。

看上去完全沒有被反将一軍的憤怒或是尴尬,反倒透着一種達成目的的悠然。

就好像——

那一通電話,成功印證了他的某一種猜想。

“那麽,多謝由香織小姐的第二次招待,我們稍後再見。”

“……”

啊?

沙發上,黑發少女聞言,右眼皮頓時一跳,露出了不亞于生啃樹皮的眼神。

什麽‘稍後見’?

誰要和你這個心眼繃帶怪再見?

等她解決了那只【鬼】,絕對要頭也不回地趕飛機,飛回自己的快樂老家。

橫濱這地方太邪門了,她一秒鐘都不想多呆!

由香織冷漠地瞅着太宰治,在心中信誓旦旦地保證。

見少女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某位調查員先生也不生氣,只是微笑地對由香織點了點頭,而後起身走向玄關。

整個過程中,吸血鬼少女的視線都一路随行,就差親自動手,把滿身心眼的家夥一腳踹出門外。

這邊,由香織眼巴巴地瞪着太宰治的背影,用眼神使力驅趕。

另一邊,就在太宰治的手指即将碰到門把時,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啊’了一聲,轉身對上少女的視線。

“又做什麽?”

由香織一秒收起兇巴巴的眼神,強忍着不耐煩,對太宰治扯開嘴角,露出一個乖巧的虛假笑容,

“是忘了怎麽開門嗎,喜歡騷擾國際友人的變态先生?”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還沒有祝福國際友人,之後的‘約會’一切順利而已。”

太宰治笑眯眯地彎起眼睛,招財貓似的,對少女擺了擺手,

“那麽再見,國際友人由香織小姐,祝你一切順利。”

沙條由香織:“……”

表面笑容可愛,目光真摯,實際上內心都是——

快滾快滾快滾!

還有,誰跟你‘由香織’,說了是‘沙條’!

……

…………

所以——

那個人類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又另有目的?

由香織手指捏着下巴,眼神犀利。

思索三秒後,黑發少女單手一拍腦袋,露出了清爽的智慧表情,果斷放棄了糾結。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她超勇的,區區一個人類,難道還能讓她栽跟鬥?

現在的重點是那只【鬼】……

黑發少女側過頭,看向了茶幾。

或許是離開的時間太過倉促的原因,太宰治并沒有把關于殘肢兇殺案的資料和相片一并帶走。

現在,它們正整整齊齊地躺在公寓的茶幾上,那幾張殘肢照片,還保留着‘拼圖’的樣式。

“居然說是‘愛’……”

由香織的目光靜靜地落在那一排照片上。

片刻後,安靜的公寓響起一聲很輕的嗤笑。

像是自嘲的諷刺,又像是某種無奈的嘆息。

“和那種東西談‘愛’……真是有夠愚蠢。”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人類會愛上盤子裏的午餐肉嗎?

會和烤鴨、白切雞立下相守一生的誓言嗎?

對于【鬼】而言,就是如此。

在他們看來,看見的所有人類,只有‘能吃’和‘好吃’兩種差別而已。

對血肉的渴望會不斷蠶食他們的理性,最終徹底淪為只知道進食的怪物。

即使真的存在個例,那也是……

“嘩啦啦。”

一陣鳥類拍打翅膀的動靜響起,打斷了黑發少女的思緒。

由香織若有所感地站起身,身影原地一閃,瞬間出現在窗邊。

随着寬大的落地窗被拉開,一個黑色的影子如旋風般從陽臺外飛了進來,它大力拍打着翅膀,落在了少女伸出的手臂上。

黑色的羽毛,尖利的鳥爪與鳥喙,再加上堪稱标志性的老妪般嘶啞的嗓音——

【“快去!快去!橫濱紅磚倉庫35號,快去!”】

是烏鴉。

還是一只通曉各國語言的烏鴉。

老實說,這只烏鴉究竟是怎麽來的,連作為主人的由香織也說不清楚。

黑發少女只記得,她在獲得【刀】以後的某一天,一覺醒來時,被譽為不祥象征的黑鳥就停在了床頭。

當時,黑鳥一臉高深莫測地盯着少女,眼瞳棕紅,如同幹涸的鐵鏽鮮血。

烏鴉低垂着腦袋,尖銳的鳥喙就靠在由香織額頭的位置,在陽光下折射着寒光,只要再進一步,就能把由香織的眼珠叼出來。

房間裏安靜極了。

一吸血鬼一鳥就這麽對視了很久。

直到一分鐘後,黑發少女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

“就一個問題。”

由香織注視着黑鳥兇惡的眼珠,誠懇地問道,

“——烏鴉兄啊,你應該沒把鳥【哔——】落在我的枕頭上吧。”

黑鳥:“……”

黑鳥:“…………”

【“粗魯!無禮至極!滾起來!”】

一個與人類男性無異的呵斥,從烏鴉的喉嚨內沖出,在房間內暴起。

黑鳥扇動着翅膀,□□的羽毛密密麻麻,如一塊板磚直直拍在了由香織的鼻梁上。

某個黑發少女避之不及,當場‘嗷’地一聲,捂着酸麻的鼻子,淚眼汪汪地蹲在床頭,眼角溢滿了生理性的淚水。

“阿織?!”

“怎麽回事?”

“你聽到了嗎,愛德華,阿織的房間有什麽東西?”

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等到卡倫們沖上樓,一把推開由香織的房門時,臉上擔憂的神情頓時一垮,變成了五張‘= =’的表情。

“臭鳥,有本事別動!我要把你的毛全薅下來,當枕頭!”

【 “無禮至極!無禮至極!”】

房間內一片混亂,罵聲與烏鴉鳥毛齊飛。

原本整齊的家具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到處都是鬥毆留下的痕跡。

卡倫們:“……”

那天早上,優雅的卡倫一家就這麽維持着無語的表情,站在門口,看完了自家幼妹和一只烏鴉對罵,還打得有來有回的全過程。

中途,某個悶騷的兄長還唯恐天下不亂地瞬閃下樓,扛來了一排椅子放下。

就差再開一袋動物血,配上讀心術和麥克風,來一場激動人心的實況轉播。

……然後就被惱羞成怒的由香織一把扯入了戰局。

于是,畫面瞬間就變成了兩只吸血鬼和一只烏鴉對罵,還打得有來有回。

卡倫們:“……”

慢一步出現的大家長卡萊爾:“……”

“其他就算了,你們誰來解釋一下,為什麽愛德華也在裏頭?”

回答卡萊爾的,是兄弟姐妹們默契地一攤手,齊齊搖頭。

但不管怎麽樣,雖然這只烏鴉脾氣臭,還總喜歡用嚴厲的目光審視由香織,格外不待見卡倫一家。

但經過了數十年的磨合,還是得到了一個‘小黑’的名字。

順便一提,如今,小黑成為了由香織不可缺少的助力。

例如,在搜尋藏匿的【鬼】這件事上。

【“橫濱紅磚倉庫35號!磨蹭什麽!快點!”】

烏鴉小黑不耐煩的催促又一次響起。

像是不滿由香織沒有立即行動,小黑暴躁地揮了揮翅膀,看上去很想一巴掌呼啦在少女的臉上。

但最後,黑鳥也只是動了動爪子,又收起了翅膀。

【“你還在等什麽,蠢貨。”】

由香織沒有理會黑鳥的惡語。

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吸血鬼了,才不跟應急食品加工具鳥一般見識。

“再麻煩你一件事,小黑。”

黑發少女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帶我去淺草龍一郎的公寓一趟。”

【“淺草龍一郎?現在?”】

烏鴉不贊同地扇動了下翅膀,嗓音嘶啞,

【“那等東西的住所,還有什麽可去的?直接斬了便是。”】

面對黑鳥的質疑,由香織也不生氣。

少女趁着烏鴉不注意,手指在小黑的頭毛上安撫地蹭了蹭,微笑地說道,

“沒什麽,只是有個細節,我還想去确認一下。”

——關于那個叫太宰治的人類口中,提及的‘愛’的部分。

*****

與此同時,另一邊,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桑,我們真的要就這麽放棄嗎?”

會議室內,中島敦不甘心地問道。

很顯然,他對橫濱警方毫無預兆撤回委托的行為,一時無法接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先不說他們好不容易接近了真相,查清楚了案件的兇手和作案動機。雖然目前淺草龍一郎還不知所蹤,但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抓到人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更何況——

中島敦擡起頭,目光落在案情白板上,那一系列觸目驚心的照片,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眼下的情勢正如太宰先生所言,淺草龍一郎已經徹底瘋了,在被抓住以前,他絕對不會停手。

多耽誤一秒鐘,橫濱的市民就多一分危險。

偏偏這時候,橫濱警方又取消了委托。

“可惡!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中島敦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氣憤地一拳錘在桌上,發出一聲‘呯’的悶響。

“敦。”

國木田獨步突然開口,扭頭看向了中島敦,表情嚴肅。

“……額,抱、抱歉,國木田桑!是我太激動了,絕對沒有要破壞偵探社公物的……”

前輩嚴厲的目光讓中島敦一個激靈,頓時從不甘的情緒裏醒過神來。

白發少年下意識張口道歉,但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向嚴謹可靠的大前輩,擡手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

“誰說我們要放棄了。”

“欸?”

中島敦一愣,“可、可是剛才委托人不是……”

“橫濱警局确實取消了委托,從常理上來說,偵探社沒有再介入調查的權利,不過嘛——”

國木田獨步說到這停頓了一秒,語氣正經地繼續說道,

“如果是淺草龍一郎自己撞上了我們,并且對偵探社的社員發起襲擊,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時候,可不是他們介入調查,而是單純的自保了。

“這意思就是……!”

中島敦反應了過來,激動地開口,

“所以是‘誘餌’作戰是吧!不愧是國木田前輩!”

“……啊,不過,兇手只襲擊年輕的女性,我們該去哪裏找合适的‘誘餌’人選?”

中島敦苦惱地抓了下頭發,

“而且還要符合兇手喜好的左腿和腦袋——”

虎敦少年頭疼地說道。

正努力思索間,中島敦突然感到背後一涼。

少年一卡一卡地轉動脖子,對上了國木田獨步反着白光的眼鏡。

“……國、國木田桑?”

中島敦惡寒似地哆嗦了一下。

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莫名産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說得對,敦,關于誘餌的人選确實有點難辦。”

國木田獨步贊同地點頭,

“依照兇犯的危險程度,我們既不能讓普通市民冒險,也不好拜托偵探社的其他女性,确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但也不是沒有折中的辦法。

國木田獨步正義凜然地推了下眼鏡,視線順着中島敦的臉往下移,最終定格在了虎敦少年瘦弱的小腿上,

“說起來——敦,你身高多少?”

“……”

某個身高170cm的虎敦少年,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不太想回答。

可惜,另一位成員像是早有準備般,翻開資料,掃了眼幾個受害者的身高欄裏的數字,

“嗯,正好,這幾位女性加上高跟鞋後,身高都在168cm左右,和你差不多。”

所以——

國木田獨步說完側過身,拿起随手放在椅子上的購物袋,遞給了臉色愈發鐵青的中島敦,

“來,換上吧,敦,就當為橫濱市民做貢獻了。”

中島敦,臉色僵硬,距離崩潰只剩下一點點。

“……等一下!國木田桑!為什麽你手上會有女裝啊!”

“哦,這其實是太宰那家夥讓我買的,說是一起交給你就好。”

國木田獨步說着,順手把一張揉皺的便條,一起遞給了中島敦。

那上面赫然是某個繃帶青年的筆跡,以及一連串女裝、假發、女士平底鞋之類的清單。

而更絕的是,仿佛是嫌自家後輩經受的打擊還不夠多——

國木田獨步像是想到了什麽關鍵,特意從購物袋裏拿出了一管牙膏一樣的東西,遞給中島敦,認真囑咐道,

“拿好,這是脫毛膏。”

“換衣服的時候,你記得把腿毛也刮一下。”

中島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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