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

葉淩微微擡起左手，輪回給的表盤周圍，已經有了黑色的痕跡，兩個指針都指着身後雲夫人的位置，巍然不動。

她捏着表盤轉過身來，臉上有些未能盡興的遺憾，“雲夫人劍術無雙，冠絕天下，我還以為，今日能酣暢淋漓地戰一場呢。”

臺下一片喧嘩之聲，剛剛發生了什麽？是我眼瞎了嗎？雲夫人敗了？而且敗得這樣迅速，全然沒有一戰之力。再看向葉淩的眼神裏，驚奇詫異裹夾着不可置信，少女的臉上依然清新如春雨，沒有一點攻擊意味，怎麽可能……

“哥哥……這就是當年害死你父母的人？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我還以為，他們會更厲害一些。”

她的眼神越過匍匐在地喘着粗氣的雲夫人，落在她身後靜默站立的肖越身上。

衆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的眼神追了過去，肖越一臉淡然，看不出一點大仇得報的興奮，眉尖微微糾葛在一起，他搖了搖頭，聲音裏幾乎有了幾分寵溺。

“阿淩……我早就跟你說過，這裏沒什麽好玩的，那豔絕天下又威名赫赫的雲夫人不過是徒有虛名，不是你的對手，也不如你生得美貌出塵，肖家沒有走一趟的必要，你非要來，這下不好玩了吧？”

他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微微的疲憊，又有明顯的輕視，周圍一片嘩然。他的眉眼與肖也有幾分相似，但卻要柔和許多，讓人不難猜出他的身份，這麽幾句話說出來，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他不是來複仇的，而是來玩的？

雲夫人站了起來，一身的狼狽，她轉過身來，似乎這才發現肖越的存在，“肖越？你也來了？這丫頭是你帶回來的？”

衆人有些好笑，這肖越站在這裏了這麽久，雲夫人都視若無睹，現在倒是打起招呼來了？

“諸位，抱歉了，今日肖家貴客臨門，不便久留各位，還請諸位不要見怪，回避一下，來日有機會，我再給各位補上今日的遺憾。”

雲夫人的聲音陰冷着，殺意明顯，衆人看向肖越和葉淩的眼神裏多了些可惜。看來……這裏今日是要發生一場血戰了，可惜，沒有機會近距離的觀摩。

不過可惜歸可惜，看着四面漸漸圍上來的肖家守衛，他們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強行留下，只能三步一回頭的出了門。

“這也算是肖家的小少爺吧？這麽一回來就搞得如臨大敵的，肖家人少，應該努力拉攏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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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家族來說，哪家沒點潛藏在黑暗裏的心酸血淚，不過是沒放到臺面上來而已，誰手上沒有沾染點親人的血液，誰能說自己全然清白無辜，不過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只要還有共同的利益，就應當能夠維護表面的平和才是。

“那葉小姐可不像是小門小戶能養出來的樣子，我覺得，這位肖越少爺想必是已經給自己找了一個更為穩固的靠山，看不上肖家了吧。”

“就是呀，不然誰會把這些家族秘辛往外說，想必……是全然不把肖家放在眼裏了，不過若真的是這樣，那他今日還回來幹什麽？”

“那誰知道，說不準，真是陪那位小姐來看個熱鬧，聽說前些日子，肖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苦頭，今日雲夫人又敗在葉小姐手下。他們二人身法出神入化，真要走，又有誰能留得住？我倒是真不覺得肖家那群人能拿他們怎麽樣……”

“話不是這麽說，這當面打臉的事情連續兩次，我可不覺得這是巧合，而且兩次都在肖家的地盤上。說不定……是他們二人身後的勢力看中肖家根基尚淺，特意讓他們前來挑釁，想把肖家一口吞下去呢。”

“诶……你這麽一說還真是，不過這可是在肖家的大本營，就這麽兩個人來試探深淺，也太随便了些，若是肖家急了，祭出機關術，他們可就要屍骨無存了……”

“機關術不過是傳說中的玩意罷了，肖家若真有那東西，又怎麽會把我們都支開，我看啊，他們就是沒有必勝的把握，才讓我們避嫌。那雲夫人早上說有人宣戰的時候，可沒勸說我們離開，還邀請我們旁觀呢！”

随着人群遠去的，是不斷的嘈雜聲，衆人都興奮異常，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沒來赴宴的人們分享今日見到的種種。

肖家擂臺四周的場地空曠了起來，葉淩看着肖越一偏頭，狡黠的笑意掩蓋不住的浮現了出來，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隐約的興奮。

“哎呀，怎麽辦，哥哥？你這繼母好像很不喜歡我們呢，我們今天回家是不是得好晚了？”

肖越走上了擂臺，漫步到她的身旁，溫柔地擡手把她剛剛散落在臉頰邊的細碎頭發附到了耳後，“阿淩，別調皮。”

葉淩眨了眨眼，聲音裏有明顯的委屈，“哥哥……你在說什麽呀？剛剛你也看到了，可不是我先挑釁的，現在也是他們不放我們走。”

兩人的聲音皆溫婉柔和，四周的護衛被無視得徹底，面面相觑，可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敢貿然動手，眼巴巴地望着雲夫人，等待着她進一步的指令。

肖也站了出來，走到了雲夫人的旁邊，伸手扶住了她，“母親。”

雲夫人慵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臉上狼狽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見，“我累了，給我找一個躺椅來。”

肖也點了點頭，伸手把她抱了起來，而後向着邊緣走了幾步，終身一躍，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結鬼門陣，既然兩位如此迫不及待地送死，我自然要親自把二位送到鬼門關才是。”

“給夫人端一個躺椅過來。”

命令的語氣格外清冷，帶着殺意，而後他放下了雲夫人，伸手溫柔地攏了攏她淩亂的頭發，“母親，我親自去壓陣。”

雲夫人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去吧，不必給他們留全屍。”

鬼門陣兇險萬分，即使只由護衛來布，也必定讓人有死無生，不過這兩人嘛……确實值得他親自上場。

上一次，肖也出現在鬼門陣上，是三大家族圍攻肖家之時，那一戰之後，三大家族中有兩個換了繼承人，他們沒能破陣而出，而另一個，則是因為他的父親叫停叫得即使，許諾給肖家一大批上好的兵器，才從那鬼門陣中全身而退。

後來聽說，他繼承人的位置仍然沒保住，鬼門陣裏元氣大傷，他的各方面體征都出現了下降，甚至隐隐有了病勢。這樣的人，怎麽能撐得起一個家族呢？

想到這裏，雲夫人的嘴角再次向上勾起。

她知道，流都人傳言中，肖家那一戰靠的是傳說中的機關術，還有人說，那天其實并沒有爆發戰争，那些圍攻者拜倒在雲夫人的石榴裙下，一夜溫存之後才對肖家的崛起視而不見，再不打壓……

她從來沒有澄清過什麽，甚至暗中推波助瀾，那天的參戰者除了那一對自顧不暇的陳家父子，也無人知曉真相，他們自然不會開口澄清什麽，肖家對于他們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而那幾個家族的上位者，也都一致保持着沉默，放縱着那謠言傳播得越加廣泛和真實。如今，已經鮮少有人直到，肖家真正的殺手锏，不是什麽傳說中的機關術，不是大名鼎鼎一笑傾城的雲夫人，更不是如今已經威名遠播的肖也，而是她耗盡半生心血的那個陣法。

遮天蔽日，任你身法萬千靈巧也無處施展，車輪戰下，任你有拔山倒海的力氣也只能無奈被消耗幹淨。

陣法由三十二人組成，另有三十二人從旁協助，有人力有不逮便迅速交換位置，讓陣中被困住的人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

肖也執陣眼，從旁而觀，只等着陣中人眼花缭亂，體力懈怠之時，給予致命一擊。

擂臺中央的二人依舊旁若無人，仿佛對身邊潛藏着的危險一無所察，“哥哥，你看吧，我們走不了了。我覺得這個地方還不錯，不如搶了過來，當一個莊園如何？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莊園嗎？”

圍近的護衛交換了一個眼神，聲音有明顯的戲谑，“葉姑娘，若是想要肖家做莊園，給你這位哥哥說可沒什麽用，得去求求我們家的大少爺才對……”

聲音輕佻，葉淩臉色随之一沉，而後手上突兀地出現了一根鞭子，往後一甩，追随着聲音的來源。

鞭子沒有敲擊到實處，葉淩皺着眉轉過頭。眨眼的時間，肖越已消失在了視線當中，眼前是變幻無常的人影，影影綽綽看不真切。葉淩嘴角一勾，眼神裏出現些許狠厲，縱身一躍，腳步堅實有力，斜斜地踩踏着人影，手上的鞭子随着腳步的節奏被舞動，淩厲非常。

高跟鞋的細跟成了尖銳的武器，很快便沾染了斑駁的血跡，耳邊慘叫聲此起彼伏，餘音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