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

“姑娘用什麽兵器趁手？”雲夫人幾乎是咬着牙問出了這句話。

葉淩目光卻突兀地呆滞了片刻，而後漫不經心地道，“啊……其實我不太精于此道，而且今日着裝也确實不太适合大打出手。我只是對夫人懷着敬羨之心，才貿然遞上了那拜帖，可否由我家兄長代為上場？”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嘩然，雲夫人嘴角動了一下，呈現出一個嘲諷的角度，聲音變得格外陰冷，幾乎咬牙切齒，“葉姑娘想必是不怎麽在江湖上行走，對肖家的規矩知之甚少，拜帖一出，斷然沒有中途換人的道理。”

既然你要替他擔下這個事情，就得自己從頭到尾地扛到最後，或者……

“葉姑娘若是就此認輸，也無妨，跪在大門前，磕三個響頭，我今日便可饒過你的‘無心之失’。”

這句話說得不甚平和，帶着明顯的輕蔑，周圍出現了明顯的唏噓聲，卻也無人開口勸說些什麽。葉淩如今的做法确實不妥當，但現在看來，明顯也不是故意的，肖家受到了輕視是事實，可畢竟人家也禮貌周到地準備了禮物來祝壽，雲夫人如今的刁難，着實有些不近人情……

衆人目光彙集在葉淩身上，期待着她開口服個軟，這樣他們也能從旁勸說幾句。于是衆人都一起看到了她綻放開來的笑容，傾國傾城，芳華奪目，生生把身邊的雲夫人襯托成了昨日黃花。

眼前一亮，心中确是一跳，壞了……這姑娘是完全沒長心眼還是怎麽的，怎麽這個時候了還能笑得出來？雖然那笑容純潔無害，可雲夫人臉上沉沉的情緒已然昭告着她心中的不悅，現在那眼中更是燃燒着明顯嫉妒的火焰。

雲夫人愛美人，無論男女，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傳言說，她一身傾城外貌備受上天寵愛，慣愛與年華正好的少女比較相貌，在同樣精致的容顏下，她那飽經世故養出來的氣質總是能讓她輕易地脫穎而出，可這一次，卻遇上了葉淩。

她沒有雲夫人那樣的氣勢逼人，一張臉溫和無害，肌膚勝雪，容顏如畫，卻已經足夠為她吸引目光。

雲夫人在她身邊，美則美矣，卻讓人明顯感覺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當然，在之前，雲夫人和美人比較外貌的時候，也不會讓人感覺是同齡人，但外貌相較這種事情，其實主要還是看第一印象，如果第一眼看過去，是先被她吸引了目光，那麽她身上帶着的氣勢就是讓旁人暗淡無光的武器，而後自然而然忘卻了歲月的痕跡。可如果第一眼沒能看到她，而是不自覺地被她身邊的另一張臉所吸引，那麽她那飽經風霜的氣勢就成了感嘆唏噓的由頭。

“美則美矣，但确實已經老了，這流都第一美人的寶座，該換人了。”

雲夫人死死盯着眼前的葉淩，臉上飄然的情緒已經淡定不見，眼睛被她臉上的豔麗容色刺得生疼，她聽見周圍有倒吸冷氣的聲音，這是那些愚蠢的人面對驚豔的美貌時下意識的表現，她曾經無數次地聽到那些聲音在耳邊響起，表達着對她容顏的垂涎，只是這一次，不是因為她。

你要和我打，還是自己跪下磕頭？

她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舌頭在嘴唇處舔了舔，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你出醜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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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葉家有祖訓，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得跪其他任何，您這條件，我恐怕是不能答應了。”

聲音柔柔弱弱，一雙眼濕潤着游離，滿是委屈，內容卻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人群裏有人皺了皺眉——雲夫人明顯已經動了氣，若是這位姑娘再不主動開口賠禮道歉，恐怕……會真的被強行拖上擂臺。

“另外，來都來了，若是不能見識到夫人的無雙劍術，恐怕我得遺憾良久。之前是我不知事，才替了哥哥寫那拜帖，若是雲夫人執意要讓寫的人上臺，那……就讓我陪着夫人一起練習練習吧。”

衆人皆臉色一沉，這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雲夫人目光裏的情緒一凝，而後嗤笑了一聲，看向她的嫉妒眼神裏多了幾分打量，這一張皮相生得嬌俏動人，莫不是個傻的，也罷……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

她點了點頭，“姑娘莫要心懷怨念，這也是肖家的規矩，我不敢擅作主張，你放心，我們只争勝負，不争生死，姑娘選兵器吧。”

衆人眼皮重重地一跳，這話說的……葉姑娘家有祖訓，不可違背，你雲夫人倒好，轉身就擡出了肖家的規矩，如今誰不知曉，你們肖家是後起之秀，所有規矩皆出自你雲夫人之手？

葉淩搖了搖頭，“不必，我不會用兵器，走吧。”

說罷不再理會，轉頭向着擂臺走去。

雲夫人一愣，手上掂量着一把輕巧細劍的動作一頓，不會用兵器？那你還敢上擂臺。眼睛一彎，她順手把手上的劍器收入劍鞘之中，而後利落地往旁邊一扔，“既然姑娘用不慣兵器，那我也不欺負姑娘了，一并不用兵器吧。”

你以為，我手上無劍，就奈何不了你了？眸色中添加了幾分輕視，她轉身走上了擂臺，一個小小的笑容在嘴角綻放，滿是得意。

人群裏唏噓聲一片，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在交頭接耳間傳播開來。

“這姑娘是怎麽回事呀？就這麽上了擂臺，還穿着高跟鞋小洋裝？她是有多天真，以為上擂臺是上舞臺跳舞嗎？”

“就是呀……莫不是聽雲夫人偏愛美人的傳言聽得多了，認為她真的會憐香惜玉吧？”

“見識雲夫人的無雙劍術？那劍術一出，還能有她言笑晏晏站着觀看的機會不成？”

“可惜，可惜……不過諸位，我們是不是太過了？這丫頭自己不知死活也就罷了她那哥哥可是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我們這些外人……是不是也着急得過分了些？”

“這兄妹二人還真是一脈相承的淡定，你看，她那哥哥臉上可是一點焦灼也無，比你我可淡定多了。”

話題扯到這裏，有人心中閃過一點荒唐的念頭，随即又皺着眉把那點東西從自己大腦中使勁甩了出去。怎麽可能呢……雲夫人是何等級別的高手，真是她的對手出現，也不應該是這樣青蔥年華的少女。

退一萬步說，即使這葉姑娘身懷絕技，也不可能穿着這樣不良于行的服飾打敗她……

擂臺上。

雲夫人和葉淩相對而立，兩人目光一接觸，雲夫人就感覺到她那眼底的涼薄，品性天真？不見得吧，說不定……只是想要道德綁架而已，大名鼎鼎的雲夫人，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出手，無論結果如何，這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她眯了眯眼，嘴角的微笑有了嘲諷的意味，可惜……我從來都不關心其他人如何想，只關心自己過得爽不爽，今日你讓我感覺到了冒犯，那就拿你那一身嬌嫩皮肉上永不再褪去的傷痕來彌補吧！

至于流言蜚語？我縱橫多年，還從未把那些東西往心上過呢。

轉瞬之前，她便變了身法，向着葉淩攻了上去。

衆人下意識地一偏頭，真是……何必呢，好好服個軟，哪怕是跪地磕幾個頭，也好過受這皮肉之苦。

意料之中的慘叫聲卻沒有響起來。

驚愕擡頭，剛好看到葉淩身子一側，堪堪避過了雲夫人的攻擊的模樣，雲夫人臉色一變，迅速維持住了平衡，沒鬧出肖也之前在咖啡館的尴尬，但仍然不受控制地往前劃了一小段路，她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眼前的葉淩笑容再次綻放在唇邊，一雙眼滿是笑意。

她不是千嬌百媚的大小姐，剛剛的一切，只是她故意演的戲！

這個認知讓雲夫人臉上的陰沉更甚，衆人臉上滿是驚奇詫異，目瞪口呆地望着臺上的葉淩。

雲夫人再次收斂心神，向着葉淩攻了上去，又一次落空，她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正欲回身發作一番，肩膀上卻傳來重重的威壓，她眉頭一皺，心中警鈴大作。

肖也不是說，沒有看到過肖越出招？所以她才猜測，他們只是身法了得，實際上并不會攻擊的路子，畢竟他還太年輕，專精一項已是非常難得，怎麽可能……

可如今這肩上的重壓卻讓她無力抵抗，怎麽會這樣？她這是什麽招數，怎麽可能……有人在那麽年輕的時候就貫通了力量和靈巧，而且每一樣都練到如此程度。

她心中打亂，集中了精神反擊，肩膀上的威壓卻又突然地消失不見。她轉過頭，迎面而來的是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腳，皮膚細嫩，全無苦練功夫的痕跡，而後是後背傳來的巨大沖力，她沒能站穩，跪倒在了地上，嘴角有猩紅的血液流出。

“這就是雲夫人變幻莫測的身法？不過如此。”

她艱難擡起頭，前方站定的葉淩依舊是嬌弱優雅的模樣，淡淡的聲音傳來，興致索然，滿是失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