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鐵石心腸

鐵石心腸

“所以，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青彥皺着眉頭，臉上有些迷茫的神色。

“他們的技術比原初世界的厲害，所以對這個游戲沒有興趣？沒毛病啊，我又不是從那邊找來的工程師，這些人都是我花大價錢從各大游戲公司挖的……”

反正對他來說，錢也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在銀行變出一個金額龐大的賬戶對他來說并不困難。

“還有……什麽叫他們沒有交際的需求？”

“你不是說，他們既然現在是人類，就一定有人類的七情六欲，只是暫時性的被人類掩蓋了嗎？”

“……之前你在狐貍那邊的時候，自己寫的，還發表到了雜志上，我記得。”

“人其實都渴望安定，哪怕我們對燈紅柳綠沒有抵抗性，我們也無法徹底遺忘靈魂深處的安定需求。”

“這和欲望一樣，與生俱來。只有我們能妥善地管理住自己的欲望，我們才能真正獲得自由。”

青彥的聲音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反駁模樣讓葉淩有些無語。不知道如何說服他，幹脆就什麽話也不說，維持着淺淡的笑意注視着他，等着他自己回過神來。

“好吧，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游戲沒有留着的必要了是嗎？”

良久後，在她溫和目光的浸潤下，青彥氣勢慢慢耗盡，低下頭來，聲音裏強詞奪理支撐起來的理直氣壯消失得徹底。

葉淩笑着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出口調笑，“你要是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個世界裏你是開創者，他們如果真的都是死宅在家裏的人，網絡游戲也不是全無在市場上生存的可能。”

“不過，你要是想靠着這個糾正他們的思想，确實是不現實的。”

青彥：“哦……那我等這一波數據流失得差不動了就去把游戲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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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市場上生存下來有什麽用？又不能改變他們的思維方式。

葉淩點了點頭，這一篇算是接過去了，其實對于這些仙人來說，他們也不是不知道繁殖的重要性，只是下意識地回避而已。

對于他們來說，完全不需要像教訓狐貍那樣迂回，直接告訴他們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了，他們足夠聰明，也足夠努力，只要給一個正确的方向，充裕的時間，他們會自己找到平衡點的。

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她失落的能力，去挽救其他那些崩壞得更加厲害的空間。

“青彥，你之前說——”

“什麽？”眼前的青彥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臉上迷茫的情緒還在，帶着一點細微的委屈。

葉淩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口水，“這裏有我失落的力量，我要怎麽才能找到它們煉化？”

“啊？那個呀……”

“跟你猜測的差不多，這個世界裏的力量都是關于光明的。我也是在狐貍那邊感知到暗裔之後才反應過來——”

“當初你一身法力皆入了系統，成了維持系統運轉的機油。如今系統開始出現問題，那些被壓抑的東西也該重見天日了才是……”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能力應該分散在所有的小世界，狐貍是妖族，分到的是被壓抑的黑暗力量，仙人性高潔，分到的是你當初慣常使用的光明力量。”

青彥擡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接着往下說，當時葉淩在狐貍那邊被動地被暗裔侵蝕，幾乎連這一點靈魂的清明都要維持不住。他及時趕到之後，強行把那暗裔的氣息壓抑了下去，她才恢複了當年的容貌。

他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為她尋找平衡的能量，到了之後卻又不自覺地總是想起她在狐貍的世界裏安排的種種，又開始着手學着她建立公司。

她說得一點不多，其實他也對她的能力歸來和能對系統帶來的變化帶着期盼。

所以，才會被輪回說動，去狐貍的世界幫忙。

只是她被暗裔侵蝕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怖，他幾乎不敢細細回憶。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想着找到這一脈的能力拿回去給她煉化，徹底中和那暗裔潛藏在它靈魂深處的暴戾，然後把她送回原初世界……

既然有人能通過改寫社會規則在把已經脫軌的歲月車輪拉扯到正确的方向，那一個人又為什麽不能是他？

送她回去，他有足夠的時間……

可是，第一次嘗試就失敗得如此徹底，他心中的挫敗感有些嚴重。

還有……她竟然和輪回串通，去了那麽危險的世界？

這邊世界裏無處不在的祥和氣息讓他大概能夠想象，屬于魔王的世界裏，暗裔的能量會濃重集中到何種的程度。

她不過是一個凡人……她怎麽敢？！

更讓他驚訝的是，她居然真的全身而退，靈魂裏吸收的暗裔能量比他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多了很多倍，可暴戾的氣息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因為這，輪回自損靈力為她保駕護航的事情他就沒有什麽立場責備。

——他也對她重新找回力量，重新成為世界主宰的可能充滿了渴望。

可是，當年的主神大人，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

葉淩那天說的話一點不錯，她已經不是他心心念念所要守護的那個人了，百世為人，她靈魂深處沾染的煙火氣息已經無從消散，與她徹底地融合在一起。

話說到一半就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之中，葉淩等這個停頓等了好久也沒聽到繼續的聲音，有些驚訝地擡起頭，卻在看到他臉上表情的時候猜測到了什麽？試探的聲音輕柔地響起。

“怎麽了？這邊的力量，是不是不能被我煉化？”

青彥回過神來，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心中的遺憾卻瘋狂的滋長着。

有一個聲音在他心裏孜孜不倦他訴說着，未曾停歇。

當年的主神大人不會這樣察言觀色的把戲，也從來不屑于揣度他人的心思。

不過，這樣也很好。

青彥微微地下了頭，目光變得有些飄忽，焦距定格在了窗外，阖上眼睑，他這麽勸說着自己。

至少對于現在的輪回系統來說，這樣慣于人情世故的主神大人，比當年那位風華無雙的戰神要有用得多。

“嗯？”

葉淩沒有察覺到他的思緒變化，在他點頭之後沉默了下來，眉尖有一些糾結的情緒浮現出來，靈魂不主動吸食的話……能量收集起來就沒什麽用了。

青彥坐在一邊，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麽，看向葉淩的眼神卻帶上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期待着她能夠神來一筆，解決這個問題。

良久後，葉淩再開口的時候，他耳朵幾乎已經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只可惜，葉淩并沒有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建議，而是建議先擱置在一旁。

“這個也沒辦法，我已經試過了，輪回之前給我的心法其實沒有什麽其他的用處，只是讓我更加平心靜氣，更加集中精力，情緒收放自如而已。”

“雖然我吸食了那些暗裔的能量，也沒有被其中隐藏着的暴戾傷到，但我現在确實是沒有辦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能量的。”

“如果那些能量不主動攀附上來，我也沒有什麽別的注意。不過這個世界的情況倒是算不上複雜，來都來了，我們還是先解決了再走吧，怎麽樣？”

時間緊迫，目前的系統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還是不要做這種無頭蒼蠅一樣滿世界亂撞的事情，兩線并行吧。

如果在她尋回所有的力量之前能夠把這些崩壞的空間都解決掉，或者在這些空間徹底崩潰之前能夠尋回能力重塑系統，那最壞的情況就永遠不會發生。

……如果到最後哪件事情都沒做成，就只能嘆一句時也命也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葉淩感覺自己的心态還是很好的，反正最後的結局誰也不能預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那索性就不去想，完完全全地專注與于努力的過程就好了。

可是擡起眼用目光在青彥身上尋求認同的時候，卻沒看到青彥哪怕是敷衍的一個安慰眼神。

青彥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推開門揚長而去。

？？？她說錯什麽了嗎？

過了一會恍然大悟，哦……剛剛好像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說這個世界的問題不大，很輕易就能解決。

青彥的自尊心好像有點嬌弱，很容易破碎的樣子，以後要小心一點。

葉淩這麽想着，也站了起來，把手上的資料折疊得工整，而後走到青彥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把手上的東西放了下去。

正是夕陽如血的時間，葉淩惆悵地望着窗外殘陽，心中感慨了一句這裏的空氣真好，神仙的素質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樣，看這環境治理得多到位！

至于他們缺乏的東西？自然是不需要交/配也能繁殖的技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