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之憂國憂民

第三章之憂國憂民

【2000年西荔市】

昨日切到手指榮幸負傷的餘米還是被爸媽壓着去上學了。

盡管，她一直嘟囔着：“今天不上學不可以嗎？”

尚在讀幼兒園中班的她被餘媽媽呵斥：“你到時候跟不上別人怎麽辦？！”

餘米反問：“我不是天才嗎？”

餘媽媽：“……”

天才如餘米依舊逃不過上學的命運。

她今日一直憂心忡忡莫斯科與美國的大戰，導致一直吃飯很認真的她在午飯時候沒有好好吃飯。

今日飯堂的飯菜是只加了一兩塊臘腸的白米飯還有胡蘿蔔炒肉以及青菜。

化工廠幼兒園的飯堂很寬闊的，至少在四歲的小孩子眼裏如此。

四處巡邏的生活老師看到不好好吃飯的小朋友很是生氣，一下子抓到了餘米，問：“餘米你怎麽不吃飯。”

餘米撿着碗裏的米粒，誠實回答：“不好吃……”

誠實的她被按照慣例關進了一旁的小黑屋反省。小黑屋就是一間雜物房，沒有窗，黑乎乎的。

她不是第一個被關進來過的人。

別的同學可能很害怕，餘米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惆悵戰争發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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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米找了一個廢棄的木馬，爬上去，搖了搖，十分自娛自樂。

被關了5分鐘左右，餘米被放出來了。其他同學已經吃飽被老師趕去午睡了。

空蕩蕩的食堂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餘米出來的時候，沒有哭，完全不符合生活老師的心理預期。

生活老師板起了臉，嚴厲地問她：“你知道錯了嗎？”

餘米乖巧回答，點頭：“知錯了。”

作為天才，她該認錯的時候還是很積極的。于是她在生活老師的緊盯下，幹巴巴地吃完了一大碗白米飯。

吃過飯後，她又被趕到小床上睡覺。

因為擔憂國際形勢，餘米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她成為了戰地護士，跨過老家的青磚瓦房。

炮火連天，傷亡慘重。

餘米每天就住在了防空洞裏，還和敵人打地道戰。

餘米眼淚嘩啦啦地流，醒來的時候把躺着的草席子給浸濕了。

生活老師給她梳頭的時候，看到她眼睛紅了，問：“老師罰你，你那麽難過？”

餘米：“沒有……”

生活老師小孩子看多了，知道有的小孩子就是臉皮薄，就算哭了也不承認。

“下次不許鬧脾氣了。”

此時的餘米還很難用語言組織，關于她是怎樣擔憂莫斯科大戰美國的。

事實上，她根本分不清莫斯科俄羅斯以及伊拉克。

下午，午飯不好好吃的餘米餓了起來，趁課間休息時間，打開了書包。

別的同學的媽媽會給孩子在書包裏放點小零食，比如餅幹糖果什麽的。

餘米向媽媽表達了對同學有零食的羨慕之後，今天她的書包裏多了兩個雞蛋。

當她打開書包，一股難聞的味道充斥了整個教室。

不知何時被她坐扁的雞蛋簡直是難以描述，蛋殼蛋黃交雜，又黃又白。

同桌裘麒麟：“誰放屁這麽臭呀？”

教室裏的其他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作為中班的學生，拉褲子的人還是不少的。

餘米火急火燎地把書包鏈拉上，僞裝無事發生。

裘麒麟：“是不是你拉褲子了？”

餘米：“你才拉褲子！！！”

她純粹是把雞蛋拉書包了。

老師進來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想來是聞到了味道。

“哪位同學拉肚子了？”

半晌，教室裏的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回答。

她有些生氣，又重複了一次：“老師不會罵你的，自己站起來。”

餘米內心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讓她勇敢站出來，一個讓她坐着不要動。

——可她的确沒拉肚子呀。

驚險雞蛋事件讓餘米心虛不安得撐到了放學。

餘媽媽來接她時，看她把作業拿在手上，問：“怎麽不放書包裏？”

餘米塌了小臉：“我壓碎雞蛋了。”

餘媽媽回家洗書包的時候很想把餘米打一頓。

餘媽媽：“你為什麽不吃掉？”

餘米知道她媽只想罵她，乖乖在一旁看餘媽媽洗洗刷刷。

洗完以後，臭雞蛋的味道還是萦繞不散。

餘媽媽罵罵咧咧：“這書包你才背多久啊！”

“不知道。”餘米還沒有學會時間的概念，只知道會過年。

餘媽媽更生氣了：“你要背到不能背為止。”

餘米背着這個臭雞蛋書包繼續上了半年課才在新學期換了新書包。

她其實也是真的有拉褲子的時候。因為老師宣布班規的時候說了：“上課上廁所要舉手問老師。”

餘米在這種時候便膽子莫名小到不行，忍耐到了忍無可忍之時，難堪地做了丢臉的事情。

那天下午放學，餘米在幼兒園拉褲子的故事傳遍了左鄰右舍。

因為餘媽媽嫌棄她太臭，把她用洗澡的塑料大盆泡在了家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得見。

路過的熟人還會調侃一句：“阿米你泡這裏幹嘛？”

此時尚未長出羞恥心的餘米安然地泡到了吃晚飯的時刻。

以往疼愛她的家裏人全都坐得遠遠的。

年紀小小的餘米嘆了口氣，自己扒拉飯，再看愛的偶像劇聊以慰藉。

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看得目不轉睛的小小的人，身上還若有似無地有着一點點臭味。

餘媽媽被氣到：“你怎麽這麽愛看電視？會看瞎眼的。”

餘米看得聚精會神，根本沒聽。

餘爸爸捏住她肉乎乎的臉蛋，說：“聽你媽講話！”

“嗯嗯嗯！”電視機裏正演到最精彩的片段，餘米哪裏有空搭理不久前還嫌棄她臭的爸媽。

新學期，餘米成功交到了新朋友。是餘爸爸修理鋪旁邊的私人診所醫生的女兒廖莉莉。

廖莉莉和她要在同一個班了，又是鄰居。

相比整天瞎跑髒兮兮的被剪了學生頭的餘米，廖莉莉被漂亮的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小皮鞋和紗裙。

餘米是個好相處的小朋友，很快和她截然不同的廖莉莉玩在了一起。

不過她很害怕廖莉莉的媽媽和奶奶，看起來很是嚴肅。

她們會在沒有客人的時候，拿着杯子和毛衣線串在一起，假裝打電話。

一個人特意在牆後，一個特地在牆外。

餘米：“莉莉莉莉，聽得到我說話嗎？”

廖莉莉：“阿米阿米，我聽得見。”

餘米在幼兒園的時候，還慷慨地和廖莉莉分享了她的小零食——一袋煎得香噴噴的小魚幹。

正巧下雨，老師要一個個把他們接送到對面。

正在等待的餘米提着一袋子小魚幹，遞到廖莉莉面前請她吃。

一人一條，很快滿手油。

餘米：“我洗洗手。”

她自然地把手伸到外邊兒，就着天上掉下的雨水搓了搓手，再往身上擦了擦。

廖莉莉有樣學樣。

在對面看到她們吃小魚幹的老師已經見怪不怪，作為幼教，這種事情真是再平常不過了。

好景不長，餘米很快換了新的幼兒園。化工廠幼兒園成功倒閉了，好朋友們各奔東西。

餘米成功轉到了新的幼兒園裏，名字叫樂洋洋。

小鎮裏的幼兒園往往包下一整棟樓便可開設。

樂洋洋幼兒園只有一小棟，比以前小多了。

餘米很快忘記了舊朋友，擁有了新朋友和新老師，很是無情。

與此同時，她升到了大班。弟弟餘麥也上學了，讀小班。

他第一天上學的時候哭着要找姐姐。

他的老師沒辦法，牽着他的手到了餘米的班級裏。于是，餘麥纏着餘米一起上了一天課。

後來餘麥适應了才回到自己班裏。

……

【香樟市】

餘米想起小時候的醜事，暗自尴尬了起來，又很想笑。

在別人啃餅幹的時候，她可真是很坦然地啃魚幹。

她捂了捂臉，相信全天下可能就她一個人記得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