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之可信男人

第十一章之可信男人

餘米認為她過得其實還可以。至少她現在再也不認為她長得不好看了。

她，餘米，絕對是個好看的女孩子。

哪怕容貌焦慮依舊還圍繞她，這無法避免。她還是想減肥，怕長痘，追求美麗。

餘米長大後一樣沒能知道當初究竟是誰弄壞了她的眼鏡。他們可能以為只是普通的惡作劇，卻毀掉了當時她認為最寶貴的東西。

幸好，時間的沖刷讓她已經不怎麽在意了。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過客，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記住，畢竟他們那麽無關緊要，也沒有任何價值，如同她人生中的一顆塵埃。

……

【2010年，香樟市，君珠中學】

餘米的初中生活除了這些小插曲外，可以說是過得平平無奇。

初一結束後，初二整個年級重整，換了個新班級。那些讨厭的男同學基本上都不在同一個班了，又是值得慶賀的新的開始。

餘米和同桌李玉琳分別了，好在英語音标成功學到手。本來她不怎麽樣的英語成績在掌握了這個知識點以後，期末考得不錯。

她很感謝李玉琳的無私幫助。

李玉琳在期末考試中，考了全年級第一名，而餘米考了班上第六名。

李玉琳和魏宏同樣分別了。出了期末分數後，魏宏說，忽然感覺不再喜歡她了，以後就不再聯系了吧，好好學習，不要再把心思花在他的身上了。

他們兩個的□□寵物企鵝女兒和企鵝兒子同樣跟着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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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被甩了的李玉琳的□□空間一時之間寫滿了青春悲情故事，就連她新開的微博也轉發了各種悲傷語錄。

餘米的暑假被這些青春疼痛悲傷緊緊包圍。

開學再次遇見，李玉琳還是沒有釋懷，哽咽着說：“他說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

餘米：“……節哀，人生還很長呢。”

李玉琳：“不，你不懂。”

她拍了拍李玉琳的背，以示安慰。如果是她期末考試考了年級第一名，她一定不會在這裏哭。

她會指着分班表的第一個名字，大聲說：“诶呀，原來我在這個班。”

想起她上一次考第一名還在遙遠的小學二年級，說來實在洩氣得很。莫非談個戀愛還能考第一名？

餘米好像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根本不是天才，只能算得上有些小聰明罷了。

不過嘛，新的學期，她一定會過得很好的！以後她就是初二（10）班的女同學了。

……

餘米的初二新班主任竟然是讓全年級學生皆聞風喪膽的“土哥”。他全名鄧國土，教英語，對于學生那是嚴抓到底，抓成績、抓作風、抓品德。

如果你被他盯上了，那你将會面對一場持久戰。

餘米時常懷疑是不是家裏人給他取名字的時候把“國士無雙”裏的“士”看成了“土”。

餘米一直認為天底下沒有比她還乖的學生了，除了學習不夠努力以外，基本上沒有別的缺點。土哥肯定不會盯上她的，沒什麽可怕。

直到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周六，餘媽媽實在忍不了了。

餘媽媽：“你頭發也太卷了吧？”

餘米反問：“不是一直這麽卷嗎？”

餘媽媽頓了頓：“你外公說你卷毛狗真是沒說錯。”

餘米：“我明明就遺傳你的，你要負責的。”

早幾百年已經把頭發拉直的餘媽媽一個拐彎，把餘米送進了街邊的理發店。

餘媽媽直接明了：“幫她拉直。”

染着黃毛的Tony馬上答應：“好嘞，姐。”

餘米緊張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鏡子中的女孩。

她的頭發被Tony老師放了下來，很快炸開，看起來不像是卷毛狗，更像是金毛獅王。

“妹妹你頭發有點多啊。”Tony摸了摸她滿頭的頭發，忍不住說了一句，“可真是一個大工程。”

下一句肯定是要說加錢。

餘媽媽講價功力了得，很快談判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餘米這種時候基本上不咋出聲的。

餘媽媽繼續去忙工作，留餘米一個人在理發室裏，中午還給她買了漢堡包當午餐。

從小到大，她的頭發一直很多，基本上沒怎麽打理過，一年剪一次，經常随便紮個馬尾了事，甚至連劉海都沒有。在別人眼裏，餘米頭發一直是亂糟糟的。

“妹妹，你想要可愛點的，還是成熟一些的風格？”

餘米望了望鏡子裏的小圓臉，猶豫了一下，道：“成熟一些吧。”

畢竟，她年紀不小了，快14歲了。

他胸有成竹地說：“包你滿意。”

餘米就這樣從早上11點坐到了下午6點，看着Tony往她頭發上抹了一次又一次的刺鼻的藥水，再用夾板夾，再洗。

重複了幾次這樣的步驟後，餘米頭發被吹幹了。

“好了。”

陪伴了她13年的卷毛終于變得奇直無比。她發質比較硬，拉直以後竟然還挺好看的，并不像別人一樣緊緊貼在頭皮上。整個人從狂躁的金毛獅王變成了普通初中妹妹。

餘米試着把頭發紮起馬尾，疑惑地揪了揪面前的兩條長長的劉海須須。

“原來，這就是成熟嗎？”

“喜歡嗎？”Tony弄了她那麽多頭發，整個人累得夠嗆。

餘米：“喜歡吧？”

Tony大哥斬釘截鐵：“喜歡就行！”

完全不給反駁的機會。

餘米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頭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她晃了晃腦袋，有種奇妙的感覺萦繞心頭。

餘媽媽過來接她。

餘米坐在疾馳的電動車後座，感受到風在把她的頭發吹起來。

餘米情不自禁發出感慨：“我好漂亮哦！”

餘媽媽：“這麽不要臉的呀？”

餘米：“反正我就是漂亮嘛！”

餘米回到家後，逼着兩個弟弟說她好看才罷休。餘爸爸倒是一見到她的新發型就連誇好看。

……

餘米在周一早上披着自己的新發型來到了教室。

她到教室的時候有些晚，剛巧被土哥碰見了。

他先是皺了皺眉，然後笑着問她：“餘米換新發型啦？”

餘米莫名心虛了起來，點了點頭，“是呀。”

她回到位置坐下，同桌王嘉欣先是摸了摸她滑溜溜的頭發，再戳了戳她：“你完了，你被土哥盯上了。”

餘米一臉莫名其妙：“他平時不是只抓劉海長到蓋眼睛的女生嗎？”

她現在最多就是留了兩條長長的龍須罷了，實在是過于冤枉。

王嘉欣點了點腦袋：“他擅長從大家的發型推測最近的情感動态。”

她初一的班主任也是土哥，對于他有一定的了解。

餘米：“真的假的？”

王嘉欣嘆了口氣：“我以前就因為買了件短點的校服被抓了，實在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被抓住心理陰影的王嘉欣現在穿回了寬大的校服。

餘米穿了一年的大到不行的校服終于被她穿得舊到不行，不久前已經換了比較合身的衣服。

餘米不敢相信自己會這般悲慘。可她不信也沒辦法，因為拉直了頭發以後，土哥開始經常把餘米叫出去問話。

某次，她偷偷在桌子底下看完了一本書，正露出悲傷的深情，頗覺自己神情瓊瑤小說之風時，正和來巡視的土哥目光對了個正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土哥的表情似乎帶着深意，在說【逮到你了】。

餘米：“……”

餘米确定以及肯定她是被土哥給盯上了。

王嘉欣最近連她買的同人小說都不怎麽肯分享給她看了。她這次看的是從別人那裏借來的小說雜志。

王嘉欣理所當然道：“如果你被抓了，我們兩個人贓并獲怎麽辦？”

餘米：“……無情。”

王嘉欣是她初二的新同桌，成績很好，更重要的是她看小說比餘米還要瘋狂，最近迷戀網王同人，已經在某綠網站上買了好多本定制同人本了。

2010年的某綠網站，獵人、網王、火影并稱同人三巨頭。餘米看得如癡如醉。

如今被抓，可能是命吧。

土哥真是一個很有毅力的老師。

土哥：“餘米下課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餘米瀕臨崩潰，最近去土哥辦公室實在是太多次了。偏偏每次他不直說，左問問，右問問，使勁要旁敲側擊她最近變化。

餘米實在受不了了，一到他的辦公室便開始流淚。

土哥旁邊坐着她初一時的語文老師，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看到餘米在土哥面前哭得稀裏嘩啦的，連忙把紙遞給餘米。

“小姑娘挺乖的，幹嘛這麽對人家？”

土哥：“……我還什麽都沒說。”

餘米就繼續流淚，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土哥無奈地将紙巾遞給了她，“擦一擦。”

餘米接過卷紙邊擦眼淚邊繼續哭。

上天保佑，土哥還一句話沒有說，上課鈴已經響起來了。

土哥：“行了行了，餘米你先回去上課吧。”

“好的老師。”她乖乖地将用了一大半的紙巾還給了他。

出了他的辦公室後，餘米的眼淚說停就停。她撇撇嘴，真是不明白為何土哥要這般不依不饒。

她最近感情上面的變化最多是暗戀了一下班上最高的那個男孩子何銘，白白嫩嫩的體育委員。

此前，班上要去外面挑選運動會方陣衣服時，身為衛生委員的餘米勇敢報名，獲得了上課期間能夠去外面溜號的機會。

他們一共出來了五個人，除了男班長女班長，還有體育委員何銘，文娛委員王婷婷。剩下一個人就是餘米了。

這個衛生委員是開學的時候，土哥強行分配給她的。土哥的班幹部全是讓成績排名較前的人擔當。

哦，體育委員除外。

餘米跟在他們的身後，望着熱鬧的批發市場和菜市場，深呼吸了一下。

餘米笑了一下：“這原來就是自由的滋味嗎？”

他們預算并不高，選擇來君珠鎮的批發市場來買他們的班服，瞎逛路一通後，給女生們選擇了一件藍色的長袖衫，男生們是白色的長袖衫。

不僅沒有任何新意不說，女生專屬的藍色T恤甚至只有均碼的。

餘米內心咯噔了一下，知道均碼的東西很可能與自己并不相匹配。果不其然，她拿起來比了一下，薄薄的料子，細細的袖子，根本不可能塞下自己。

餘米嘆了口氣，問：“如果穿不下怎麽辦？”

男班長：“那就拿回來換呗，老板答應給我們換啦。”

餘米知道這不是她能撼動的決定，便沒有說話了。反正今天能不用上課就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不開心的是兩個男生本來一人一袋衣服，何銘走了一半，對餘米說：“衛生委員，幫我拿一下呗。”

“好。”餘米接了過來，心想他可能是累了。

然後，何銘高興地說了句“謝謝”，屁颠屁颠地往漂亮的王婷婷旁邊湊了過去，一路說說笑笑，很是開心。

餘米費力地拿着一大包衣服走在烈日下，再次确定男人是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