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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辦公室play
靳父的電話打過來時, 靳澤正在洗澡。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淮言也沒多想就接了。
對方的聲音沉沉地從聽筒另一邊傳過來,“最遲明天, 把人帶回來……”
這話中十足命令的語氣 ,淮言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大概有人的電話打錯了。
“那個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打錯了?”
對面聞言也愣了一下 似乎是在确認這個號碼 , “我是靳澤的父親,你又是誰?”
突然意識到接到的是岳父的電話,淮言在瞬間有些驚慌, 随即自報家門,“伯父您好,我是淮言, 是……”
他原本是想說自己是靳澤的男朋友的, 但是卻被對方的一聲嗤笑聲打斷了。
“你就是那個靳澤選中的孩子?”靳澤父親的聲音比之先前要寬和了不少, “行, 那明天你就跟那小子回來吃頓飯吧……”
而後對方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轉手就将電話給挂了,留淮言一個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澤洗完澡出來,身上的水汽還沒幹透, 見青年站在原地,就先低頭在他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對于靳澤來說,這是個很淺的吻, 但淮言還是被這個吻弄得腦袋暈乎乎的。
直到兩人的唇分開,他才想起來換氣, 也才想起來剛剛電話的事兒。
他将剛剛靳澤父親靳榮生, 讓兩人明天會靳家老宅的事情跟人說了。
聽到父親兩個字, 靳澤的動作很顯然地頓了一下,而後不輕不重地在青年手上下意識地握了一下。
他和父親的關系并不好,否則也不會在母親死後不久,那個男人就将他送到奶奶身邊去。
靳澤雖然感謝在奶奶身邊遇到了淮言,但他也實在不喜歡自己的這位父親。
這次他父親想讓兩人回去這件事,是早就聯系過他了的。
但他家的關系并不那麽簡單,除了他父親之外,他還有兩個伯伯,其餘家裏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坦白說他其實并不願意讓青年回去遭受這些。
然而他不喜歡,并不代表着青年也不喜歡。
想來雖然他覺得這事兒沒必要,青年卻還是對回家見父母這件事充滿期待的。
他剛剛清楚地看到,青年在說到他父親讓兩人出去吃飯時候,青年的臉上除了擔憂之外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期待。
于是,他還是覺得應該問問青年的意見,“言言,你想去嗎? ”
淮言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只是想去看看靳澤從小成長的地方而已。
于是他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沖着靳澤笑了笑,“想的,想去的…… ”
由于青年的原因,第二天早上,兩人就回了靳家的老宅。
雖然知道靳家有錢,外加淮言這些年也算是見識了不少豪宅。
但整座山都是靳家的産業,老宅更是一整套建在山頂上的,類似于園林的建築群一樣,家裏就像個巨大的公園一樣,這依舊是讓淮言沒想到的。
淮言本來以為靳澤的父親這回讓兩人回來吃個飯,大概就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家宴,然而等進去才發現,這竟然算是個小型的家庭聚會了。
整個宅子裏的氣氛可以稱得上是詭異,分明大家都在同一間房子下,互相之間除了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很少有人跟彼此說話。
淮言不認識這些人,但是也大概能從年紀上分清誰是誰。
比如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靳澤的大伯和二伯;而地上玩兒玩具的小孩和抱着她的女人,大概就是靳澤大伯的女兒,靳澤的表姐靳茹;另外一個正拿着手機往外走的男人,則是靳澤二伯家的獨子。
淮言出來之前,靳澤曾跟他說過,他爺爺,也就是靳老爺子在去世之前,将公司交給了他父親打理,而一些固定資産,則分給了他大伯和二伯。
後來因為兩家人經營不善坐吃山空,導致現在兩家都靠着在靳澤父親家的公司吸血讨生活。
淮言在聽到這些的時候,還是感到很驚訝的。
畢竟靳澤作為他父親的獨子,都需要自己脫離了靳家出來打拼,而那些旁系的親戚,反倒能在進入靳氏的公司,坐享其成。
淮言也不禁開始想象靳澤的父親靳榮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也就是靳澤的大伯二伯,在看到兩人的到來後,都只是看了兩人一眼,就又轉頭回去聊自己的事情了。
而靳澤的那個表弟看到兩人,則是看了淮言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後也自顧自地低下了頭,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只有靳茹看到兩人,抱着孩子站起身來,笑吟吟地朝着兩人, “靳澤回來了,就是言言吧?看着還真是比電視裏還好看……”
女人的衣服并不華麗,上面是一件緞面的襯衫,下面配了一條黑色的馬面裙,看上去簡單又溫婉,隐隐透出幾分書香氣。
她抱着孩子來跟兩人打招呼,很顯然沒有惡意的樣子。
胖嘟嘟的小姑娘朝着兩人伸出手來要抱抱,被靳澤冷着臉躲開了。
淮言見狀,朝着靳茹笑了笑,伸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懷裏:“來,讓哥哥抱!”
小朋友今年才剛剛一歲,牙都還沒長全,但已經會吱吱呀呀地說話了,朝着淮言笑出自己僅有的幾顆牙來:“哥哥,漂亮哥哥……”
脆生生的童音,将淮言的心都要萌化了。
說着那小孩就要過來親淮言,嘴還沒碰到人呢,就被突然抱走了。
靳澤将那小孩抱得離自己一臂遠,朝着那小孩笑出一口森白的牙來,“叫舅媽。”
淮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那孩子應該叫靳澤舅舅的,如果叫他哥哥的話,确實是差輩兒了。
靳茹見狀,将孩子抱回了自己的懷裏,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孩子的醋也吃……”
淮言倒是沒意識到靳澤剛剛是在吃醋,被靳茹這麽一提醒,他倒是有些回過神來。
靳澤也不反駁,拉着淮言的手,說是要帶他去看看自己的房間。
淮言也沒意識到對方是在轉移話題,反倒樂呵呵地跟着人上了樓。
靳澤的房間在三樓最裏面的一間,他單獨一個人住在這層。
推開門,這裏顯然是很久沒人進來過了,也沒什麽打掃的痕跡,顯然靳澤也不會讓傭人進來打掃自己的房間。
在靳澤母親死後,靳澤先是被送回了奶奶家,後來高中又去了淮言他們當時買的房的另一套房産。
因此這裏只能說是靳澤小時候住過的房子。
靳澤就連小時候一直住的房間,也是黑沉沉的,整間房間連一個窗戶都沒有,封閉得像是一間巨大的盒子。
淮言進入就看到了幾個大黑色的盒子,他原本想打開,但是被靳澤制止了。
“灰太大了,算了吧。”
淮言點點頭說好,跟着他坐在書架旁邊,看靳澤小時候的照片。
靳澤小時候長得就好看,七八歲的孩子看上去就身量高挑,望向鏡頭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黑曜石一樣漂亮。
他繼續拿着靳澤給他的相冊往下翻,從七八歲翻到了一兩歲時候的。
一歲時候的靳澤臉也是胖嘟嘟的,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樣,只是要更加漂亮精致一些。
淮言看着其中一張裏面對方笑出來的兩顆小牙,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一轉頭就對上了靳澤那雙含笑的眸子。
剛剛看到的還是小團子時期的靳澤,現在猛然間對方的俊顏就在眼前放大,淮言實在沒忍住微微紅了臉。
靳澤掐着他的手腕,從上面慢慢向下壓制住他,俯身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問:“她可愛還是我我可愛?”
淮言:啊?
他實在沒辦法将現在的靳澤和可愛聯系在一起,于是這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剛剛的小朋友和小時候的他。
淮言實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什麽嗎?怎麽還是跟小朋友吃醋?”
話音剛剛落下,他手腕上的手猛然松開,轉而捏在了他下巴上,靳澤的眸子含着笑,笑意從鏡片後面溢出,讓他看上去頗有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
“可她都要親到你了,我吃醋了,男朋友……”
這不是沒親到嗎?
靳澤一般時候是叫他言言的,偶爾也會叫他淮言老師,但這樣叫他男朋友,還是第一次。
尤其對方的聲音極其富有磁性,像是老式的留聲機一般過電的聲音在他耳邊磨過去,輕易就讓他紅了臉。
再說了,這可是靳澤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動承認吃醋,淮言腦子暈乎得厲害,“那,那你想怎麽樣?”
靳澤拉着他的手,拖着他的屁股讓兩人的姿勢調換,轉瞬間淮言就坐在了靳澤的胯骨兩邊。
這個姿勢讓兩人的親密部位實在貼得太近也太緊,淮言就像是一條被蒸熟的蝦子一般,紅着臉将身體蜷縮起來,又被靳澤伸手打開。
靳澤的吻在他的指間落下,又濕又軟,讓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親我一下言言,主動一點,幫我把眼鏡摘了……”
淮言的腦子早就暈暈乎乎了,根本沒辦法思考,聞言真的幫人摘了眼鏡,低下頭來,在靳澤的唇上落下一吻。
兩人的呼吸在這一吻間交纏,淮言不自覺地,在這場失去理智的唇齒嘶磨中伸出手勾住靳澤脖子,好讓自己不至于失去平衡。
靳澤的吻技在這幾次跟淮言的接吻中,以不可思議的進度進步。
靈活的舌頭輕易地勾起青年的,卷着對方的柔軟和他一起糾纏。
這個吻不同于往常的溫柔,又深又急,讓淮言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手腳發軟,腰肢也無力地塌了下去,整個人趴在靳澤身上。
在這裏,在只有靳澤的,單屬于對方的領地裏,他覺得靳澤所在隐瞞的東西,似乎又有什麽被他發現了。
一個屬于靳澤的,也屬于他的,潘多拉的魔盒。
淮言清楚地意識到,先前靳澤溫柔的吻,都是那樣克制而壓抑的,而只有今天,這樣掌控欲十足,像是要進入到他身體深處的,才是靳澤真正的欲/望。
而顯然的,他也并不排斥這種控制。
青年的身體在他懷裏微微發着抖,靳澤勾了勾唇,惡劣地與人貼得更緊,用氣音在對方耳邊低語:“You make me burn with desire.”
淮言的身體因為這句話抖得更厲害,有害羞,也有什麽別的。
沒多久,就有傭人上來敲門,說是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靳榮光讓兩人下去。
淮言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消下去,聞言趕緊推開靳澤要站起來,被人攬着腰又坐了回去。
“知道了,馬上就來……”
兩人都在房間裏冷靜了一會兒才出去。
到了樓下的時候,其餘人都已經落座了,主座上坐的是靳榮光,五十多歲的年紀,雖然能看見鬓角的白發,但周身氣質也同樣凜冽。
他旁邊留下了兩個位置,顯然是給兩人留的。
見兩人從樓梯上走下來,靳榮光見狀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住了嘴。
兩人也終于落了座,桌子上衆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兩人身上。
分明剛剛兩人剛來的時候,幾人就已經打過了一個照面,但靳澤的大伯和二伯非要裝着都是初次見面的樣子,在靳榮光面前客套地跟他打招呼。
“這就是淮言吧?長得真是秀氣,難怪雖然是個生不了孩子的男人,也還是把我們靳澤迷得七葷八素的……”
靳澤的那個表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聞言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聽說嫂子原來是娛樂圈的,長得這麽好看,怕不早就是個破鞋了吧?”
這話說得已經很不客氣了,夾槍帶棒的。
靳澤聞言溫和一笑,接着突然就站了起來,拎着男人突然走了出去。
那男人一米八的個子,就像是個小雞仔似的被拎了出去。
速度之快,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而後門外就響起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靳澤的二伯在聽到這聲慘叫聲,才慌張地跑了出去,竟然看到自己兒子的手掌,被一根筷子貫穿釘在了牆壁上,鮮血順着牆壁留下來,讓人不寒而栗。
沒一會兒靳澤的二伯才哆哆嗦嗦地讓人叫救護車,慌亂的腳步聲混着慘叫聲以及孩子的哭聲,一瞬間現場就亂做了一團。
反觀靳澤,倒是像個沒事人似的,慢慢從外面走了回來。
他看着愣住的青年,突然有些後悔在對方面前做出這樣的事了,好像吓到他了,但沒辦法,大門的隔音好像不大好。
他從左邊的口袋裏摸出一塊方巾,将手上被沾到的一點點血漬擦了幹淨,接着才看向淮言:“言言對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淮言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的,但是聽那穿刺力極強的慘叫聲,也還是有些害怕的,他于是很輕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哥哥,你打他了嗎?”
靳澤很認真地說沒有,自己的手根本就沒碰到那個垃圾,怎麽能叫打呢?
“我只是小小地懲罰了他而已,畢竟壞孩子是要被懲罰的不是嗎?”
靳澤自己也沒想到今天會出這樣的事兒,那個人毀掉了淮言想回來見他家人的期待。
他輕聲嘆了口氣,“言言,要走嗎?”
靳榮光那邊剛剛處理完了外面的事情,進來就看到靳澤和淮言要離開,他的神色暗了暗,看向靳澤:“他是不對,但你做事,未免太過過火……”
靳澤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我和言言要離開了……”
兩個氣質相當的男人站在一起,一時間氣氛有些焦灼。
最終還是靳榮光先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了兩人緊緊握着的手上:“淮言,你願意和我聊聊嗎?”
淮言根本沒想到,靳榮生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聞言愣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
靳澤的阻攔是下意識的,但淮言很堅定地說:“沒關系。”
見他堅持,靳澤也沒辦法。
靳榮生不允許他的陪同,只讓他呆在外面。
淮言跟着靳榮生進了書房。
在他的感覺中,這個年過半百的掌門人應該是不愛靳澤的,是對他疏于愛護的,因此才導致了兩人關系的惡化。
但出人意料的,是靳榮生的桌面上,擺放着的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裏面的靳澤大概是四五歲的樣子,女人一臉溫和地靠着靳榮生肩膀上,怎麽看都是很相愛的一家人,完全不是外界傳的那樣。
“怎麽了,覺得驚訝?”靳榮生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點燃了一支煙,“介意我抽煙嗎?”
淮言搖搖頭表示不介意,繼而坦白說:“确實覺得驚訝,畢竟……”
畢竟外界都說,靳榮生和自己的發妻是典型的豪門聯姻,背後并沒有感情基礎在。
靳榮生的眼神一下随着煙氣,似乎飄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朦胧得讓淮言有些看不清。
“我和莫錦,的确是商業聯姻的,但外界不知道,我們兩個在中學的時候就認識了,應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莫錦就是靳澤母親的名字,淮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故事的版本,“那你們結婚,這是很好的故事不是嗎?”
又怎麽會走到最後,靳澤口中的,自己的父親是為了權利而抛棄病床前的妻子的人呢?
見淮言不解,靳榮生朝着他笑了笑,說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确是很愛很愛莫錦的,莫錦也很愛他。
他們結婚的時候,靳氏還沒徹底交到靳榮生手上,當時的莫錦嫁給靳榮生,其實算是下嫁了。
兩人最開始的感情,的确是誠摯而真心的,結婚沒多久,兩人就有了第一個孩子,但很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兩個人的第一個孩子不幸流産。
好在兩人的感情依舊。
只是因為靳榮生在莫錦流産時,因為生意原因,而被迫無法趕回來,也沒法陪在人身邊。
好在很快就有了第二個孩子,靳榮生的生意越來越忙,而莫錦因為靳榮生的原因,不得已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在家養胎。
兩人的感情看似沒有任何裂縫,但莫錦因為懷孕,身體開始變得浮腫發福,臉也不像以前那樣精致。
很多時候靳榮生看着對方的臉,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去睡書房。
縫隙大概就是從這時候産生,莫錦生下靳澤後就患上了産後抑郁,但因為當時有心理醫生開導,加上靳榮生也還願意呵護她,沒釀成大錯。
然而等到靳澤再大一些的時候,莫錦的精神狀态和身體狀況就都每況愈下了。
好的時候,她是一個溫柔的母親,更多的時候,莫錦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也直接導致了靳澤性格的轉變。
“我當時因為工作的原因,能陪在莫錦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而她清醒着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我當時太忙了,根本沒辦法陪在他身邊,以至于最後她離開時,我也沒能趕過去……”
靳榮生的聲音聽上去很難過,只是淮言覺得,這其中有幾分難過是真心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靳榮生講述的這個故事裏,在刻意将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在将自己從犯過的錯誤裏摘出來。
在淮言看來,他就只不過是一個既沒有擔當,又沒有責任心的男人罷了。
靳榮生從他臉上看出了什麽,但也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承認,我最後已經不愛莫錦了,盡管她曾經漂亮,優秀,家財萬貫并且和我門當戶對……但這些年,的确已經将我的愛意都消磨了……”
淮言不想再聽靳榮生這個施害者,繼續以受害者的姿态講述這個故事了,他覺得惡心,“您究竟想說什麽?”
靳榮生聞言,那雙年過半百,卻已經清明的眸子透過層層缭繞的煙霧,直直地落到了他身上。
“淮言,我知道如果現在我問你,你們兩個為什麽在一起,你會很堅定地告訴我,是因為愛,但是你告訴我,光靠着愛走下去,你覺得你們能走多久?”
他看向淮言的眼睛裏,滿是嘲諷,“坦白來說,相較于我給靳澤找的任何一任聯姻對象,你家境平凡,愚蠢且一無所事,大概也就只有這張臉還算過得去……但是你告訴我,如果你要用這張臉來留住靳澤,他能愛你多久?”
淮言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冷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底,寒意從心底生出蔓延出來,又迅速擴張至全身。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靳榮生将他單獨叫進來,就是為了拆散他和靳澤的。
他原先沾沾自喜地以為,只要靳澤喜歡他,他就也能理所應當地獲得靳澤家人的支持,但今天的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站在這裏,面前是靳榮生略帶嘲諷的眼神,他在這眼神中自慚形穢,又無計可施。
他想了想自己的人生,确實是有夠差勁的,連費盡全力做到的,也只不過是還完債務,讓自己不至于一身包袱地站在靳澤面前而已。
他現在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靳澤在愛着他,但是為什麽呢?就在前不久,他還是那個被全網黑的黑紅花瓶,他究竟是哪裏值得被愛呢?
見淮言呆呆地愣在原地,靳榮生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達成了。
靳澤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盡管他現在顧念着骨肉親情,還願意扶貧一般地去照顧自己兩個弟弟和他們的家庭。
但他不可能把自己一輩子的心血交給外人,不會讓靳氏毀在那些人的手裏。
雖然靳澤是他和莫錦那個神經病生出來的孩子,有時候那個怪物連他都覺得可怕。
但他确定,那個人選中的人,一定是他會珍愛一輩子的寶貝。
是的,他确信靳澤确實愛着淮言,他甚至确定,靳澤喜歡淮言喜歡到,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但靳澤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太久了,堅硬得像是沒有弱點,現在總算露出了自己的藏起來的軟肋,他不可能不利用起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勸淮言主動放棄靳澤。
一旦淮言離開靳澤,靳澤就會很快進入癫狂的薄弱狀态,到那時候,他就可以再将人收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靳榮生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了,站起身來為淮言開了門。
門外的靳澤在門開的第一時間進來,将淮言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似乎是有些後悔讓淮言跟靳榮生待在一起那麽久,拉着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坐上車的時候,淮言還有些恍惚。
他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不禁想起剛剛靳榮生對他說的話。
光靠着愛,他和靳澤究竟能走多久呢?靳澤又是在愛他什麽呢?
淮言分明地知道靳榮生是在對他和靳澤挑撥離間,但愛上一個人,總歸是自卑的,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怯懦的人。
看着青年的樣子,靳澤的眉頭蹙了起來:“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
淮言下意識地搖搖頭,靳澤又繼續說:“他說的話,你都不要相信,他實在是個太會精神控制的人,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淮言聽到這話,有些驚訝,轉而再次搖頭。
靳澤的聲音很低,“小的時候,我養了一只小狗,我很喜歡它,直到有一天,小狗受傷了,我就哭,你知道我父親是怎麽做的嗎?
他讓人将小狗活生生地制作成了标本,并且告訴我,如果想要永遠擁有它,就要徹底地控制它……
後來我又養了一只小鳥,于是我按照父親的方法保存了它,恰好被母親看到了,于是病情加重了…”
靳澤的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中,分明全是苦澀。
淮言想到了靳澤房間裏的那幾個黑盒子,意識到什麽般,很輕很慢地抱住了對方。
“這不是你的錯……”淮言輕聲說。
他感受到懷抱裏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很久很久之後,似乎有什麽滾燙的東西,砸在了他發頂。
熱得發燙。
*
淮言原本還不知道車子會開去哪裏的,直到停在了超然娛樂的公司大樓前,他才恍然大悟。
靳澤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樣子,朝他笑得溫和,“我沒什麽朋友,但我想,你想去見見我的家人,大概也想看看我的同事。”
淮言聞言笑了一聲,心說這不應該叫同事,反倒應該叫下屬才對。
不過稱呼什麽的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淮言因為這件事,真的很高興。
大家早就聽說總裁夫人要來了,因此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翹首以盼靳澤和淮言的到來。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公司的時候,大家的尖叫聲簡直要将大樓都掀翻了。
林宋假裝揮揮手讓大家安靜一些,實則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靳澤帶着他去各個部門都逛了一圈。
每個人都跟提前演練似的,說了一大堆的祝福語,讓淮言有種好像自己是在結婚接受祝福似的。
終于在到公關部的時候,領頭的那個打算說祝福語,淮言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們公司以前都是做司儀出身的嗎?”
怎麽一個個的祝福語說得這麽溜?
那人沒回答這個問題,笑眯眯地繼續說:“祝老板和老板娘百年好合,早日領證!”
雖然大家的稱呼都是靳總夫人,夫人這樣的,但叫老板娘,還是讓淮言心裏再次升起了一種更甚的羞恥感。
他紅着臉的樣子被大家起哄,又被靳澤的一眼給看熄了火。
“老板娘,當時愛尚被搞垮了,就是我們部門出的力!”
“是我做的輿論監測和數據分析!”
“愛尚公司的賬務問題,最開始是我跟我男朋友發現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淮言看着看着,就覺得眼眶有些濕。
見狀,大家又笑哈哈地将這個話題帶過去,接着往下說祝福語。
說話的是個男生,帶着個黑框眼鏡,看樣子還很年輕,看到淮言的視線過來臉就紅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祝,祝……”
他半天說不出來,想拿出手機看看打的小抄,結果一下子就被抓了個正着。
淮言看着上面由林宋發的消息:[@全體成員總裁和夫人要來了,準備好 總裁說了,把他和夫人誇高興了,一人獎金1000!]
合着剛剛這些詞兒都不是現想的?
淮言看着一臉無辜的靳澤,忍不住感嘆,這還真是鈔能力……
巡視完了公司的員工,靳澤最後才将人帶到了自己的總裁辦。
總裁辦位于公司的頂樓,整個一層。
剛從電梯上下來,淮言就被靳澤吻住了。
淮言氣喘籲籲地推開對方,偏過臉去警惕地看着周圍:“會,會被看到的……”
靳澤怕刮到他,摘了眼鏡又吻了上去,模模糊糊地說:“不會,這層沒人上了來,上來了也會敲門。”
激烈的吻從電梯一直延續到了辦公室裏面。
淮言發現靳澤現在尤其喜歡将他抱在身上親,箍住他的腰不能動彈,讓自己只能手腳發軟地倒進他的懷裏。
一吻終了,兩人都有些情動。
靳澤的眼鏡摘了,西裝的領口也因為剛剛的吻也微微淩亂。
對方的西褲将身體的部位包裹得嚴實,此時也因為身體的反應,了無掩飾地傳遞到了淮言的身上。
淮言露出來的脖頸都紅了一大片,偏偏靳澤還不讓自己分開,只能隔着褲子感受對方。
他自己其實也不好受,靳澤感受到後,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而後将他放在了椅子上。
靳澤的辦公室裏,是上好的老板椅,頂層的辦公室采光很好,刺眼的陽光從透明的落地窗前照進來。
淮言在來這裏之前,一定想不到,自己和靳澤,有一天會在靳澤的辦公室裏。
此時他一個人獨享靳澤的老板椅,腳尖只能堪堪碰到柔軟的地毯。
面前是寬大的辦公桌,而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靳澤,此時正躲在桌子上,一點一點松開他腰上的桎梏……
陽光似乎很刺眼,又好像并不刺眼。
眼前的一切都夢幻又迷離。
陽光照不進辦公桌,但是光亮足夠讓他看清男人的動作。
靳澤的眉眼生得極其好看,此時微微的笑意讓他身上淩冽的氣息盡數消散,透出幾分蠱惑人心的性/感。
男人的喉結在不斷上下滾動,每一次的觸感比之先前,似乎都更加陌生,也愈發刺激。
淮言的腳尖要碰到地面很困難,輕易地被男人抓住了腳踝在掌心把玩。
大腦像是一臺過速超載的老式電腦,卡頓得無法思考,又偶爾閃過幾個名為愉悅的代碼,一下下刺激身體做出本能的回應。
“咚咚咚——”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響。
淮言的主機重新被連接上般彈了起來,又被男人摁着坐下。
靳澤手上的動作沒停,輕聲說:“問他怎麽了……”
淮言聞言,很乖地點點頭,真的開了口:“怎,怎麽……”
最後一個沒發出的尾音差點變成了驚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繼續的男人,眼裏滿是氣憤。
但最重要的東西此時在別人的掌握中,靳澤只是輕輕用了些力度,他就受不了了,眼角都泛起了一些水花。
好在門外的人似乎沒察覺到裏面的異常,反倒聽出了他的聲音,很高興地問他:“夫人,我有文件要讓靳總簽字,你們現在方便嗎?”
淮言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回答對方的力氣,整個人像是一艘小船,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然而靳澤惡劣地停止了他的動作,并且眼含笑意地說:“言言如果不繼續回答他,我就不繼續了。”
淮言覺得這樣的靳澤分明就是超級無敵大壞蛋。
但他無法拒絕笑起來的靳澤。
他咳嗽了一聲,來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那個,靳總他,他不在,你等會兒再來……啊!”
最後的一聲變成了差點抑制不住的驚呼,好在淮言及時捂住了嘴,才将這聲音咽了下去。
這樣的陌生的體驗,讓他覺得刺激得差點直接暈了過去,等再恢複意識的時候,靳澤已經從辦公桌底下出來了。
此時他被人抱在懷裏,身體都被清理過,但依舊酸軟。
他想起剛剛的畫面,臉依舊紅得厲害。
靳澤看着他害羞的樣子,簡直愛不釋手,輕輕吻他肉感的耳垂。
“夫人,你真棒……”
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就足夠淮言羞的了,從靳澤嘴裏叫出來,更是成倍地增加。
他想到些什麽,就着這個姿勢抱着淮言,在他耳邊說:“言言現在已經是我男朋友了……”
淮言腦袋暈乎乎的,雖然清醒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
他順着靳澤的話,說:“對啊,哥哥現在也是我男朋友了……”
不知道是哪個詞取悅到了靳澤,又或者他真的覺得淮言呼吸說話都是可愛的,他又沒忍住笑了笑。
“那男朋友之間,是不是可以換個稱呼?”
淮言因為剛剛才做過劇烈運動,加上實在是太過刺激的體驗,此時有些昏昏欲睡。
他想了想,又嗯嗯着說:“是的,應該可以換個稱呼了……”
見獵物一點點上鈎,靳澤循循善誘,讓魚兒順着餌料的方向游過去。
“我剛剛叫言言夫人對不對?那言言應該叫我什麽呢?我好笨,言言教教我,該叫我什麽好不好?”
靳澤的聲音慢慢的,淮言這回是真的快睡着了,又被靳澤揉着耳垂癢醒。
青年下意識地順着靳澤的手指蹭了兩下,柔軟的觸感讓靳澤勾起了嘴角。
他接着又問了一次,聲音更加溫柔:“言言不許睡了,告訴哥哥,該叫我什麽,嗯?”
淮言現在已經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了,聞言,強撐着最後一點思緒睜開了眼睛。
他想了想。
夫人,靳澤叫他夫人,那麽他該叫靳澤什麽呢?
淮言覺得有個詞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但在嘴邊好像又想不起來。
他有些煩悶地哼了幾聲,最後到看到靳澤那雙含笑的眼睛時,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老公,我應該叫老公的……”
青年說完這句話,就徹底睡了過去。
青年是真的困了,軟糯的聲音像是剛出生小奶貓的低吟,又帶着小勾子一樣在心裏留下一道水痕。
靳澤的眸子暗了暗,想将青年叫起來,讓他再叫一遍,最好再多幾遍。
他看着青年熟睡的樣子,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低頭克制地在對方眼睫上親了親。
原本這個吻是打算到此為止的,但最後,靳澤還是沒能忍住誘惑,低頭吻在了淮言的唇上。
但他沒有再繼續深吻下去,因為他知道,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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