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單戀即失戀

單戀即失戀

屋外陽光明媚，光束從百葉窗縫隙透過照在許夏的臉上，讓她臉頰發燙。許夏忍了半天勉強睜開一條縫。

揉揉臉，身上蓋的毯子滑落在地，她坐在寬敞的沙發上愣神聽着頭頂中央空調嗡嗡作響，随後一個激靈沖到窗邊拉開簾子。

親娘，這是蘇博清的辦公室！

許夏趕緊打開窗散酒氣。

昨天她一定是喝醉了跑上這裏睡覺。別說讓蘇博清瞧見，就算讓別人瞧見都有她好受的。

現在8點剛過5分，小孟一般這時候到。許夏匆匆跑去洗手間洗漱。

按照慣例前臺要在早上蘇博清來之前倒一杯熱水放在桌上。許夏收拾妥當看見牆上的時鐘已經顯示8點45分，再過一會蘇博清就會上來，她等不及小孟，匆匆趕去倒水。

茶水間內，飲水機的水流嘩嘩直下，許夏站在門口張着嘴呆住。

蘇博清收回視線按掉開關，拿着杯子慢悠悠朝門口走去。

“蘇總，您杯子拿錯了。”許夏等到人路過門口時才慌張開口。她趕忙從另一邊單獨的櫃子裏拿出精致的瓷杯，倒好熱水給蘇博清端去。

“哦。”蘇博清看了眼端到眼前的茶杯接過，“許夏，周末自願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說完他将自己手裏的白色馬克杯放在桌上轉身出門，留許夏一個人傻站在那兒。

許夏忘了今天是周末。

周末是不用來上班的。

現在只有她和蘇博清在公司。

再往下許夏不敢細想，她只能戰戰兢兢祈禱着蘇博清大發慈悲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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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蘇博清的嘴罵起人來是會給人留下心靈創傷的程度，這點她十年前就深有體會。

*

高二時許夏在老周的耳提面命下每天下午放學準時來自習室報到。

其他學生在外面安靜自習，許夏則被單獨拎到後面的小讨論室裏提心吊膽寫作業。

如果是以前的她，絕不會這樣發憤圖強用功讀書。許夏沒有那麽高的覺悟。此時視線再稍微向裏看去就能發現她身邊還坐着位面色不善的“監工”正在滔滔不絕。

經過一星期的适應，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去打攪那兩人，因為一旦那扇門被打開就會像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從裏面飄出一連串聲音不大卻極奇搞笑的叫罵。

許夏聽着這些辱罵從最初的震驚委屈到後來逐漸麻木甚至偶爾還能回嘴。

蘇博清那張嘴是有本事讓人午夜夢回還是氣得牙癢癢。

“許夏，這才是大題的第一問。你空在那幹什麽，怕它咬你嗎？”

許夏傻傻搖頭：“我不會。”

“教了你十幾次還不會？題目都認識你了！”蘇博清不耐煩敲敲桌面，每天兩小時輔導下來他說的嗓子都快冒煙但許夏就是有能力讓人每一次都忍不住罵她。

許夏從上高中那一天起就沒好好聽過課，所有的東西必須從頭教。

“我只是忘了。”她小聲為自己辯解，解完題癟着嘴将試卷挪過去，蘇博清只看了一眼又氣炸了。

“許夏你個笨蛋，十以內的加減法都能算錯，給我把這題抄二十次。”

許夏拿回試卷瞅一眼發現最後結果算錯了。面對蘇博清的攻擊她也很委屈，這不是過程都對了只是結果錯了而已至于發這麽大火罵她嗎？才一小時已經罵了她二十次“笨蛋”。

“就算我是笨蛋，你也不用一直說吧！”她一拍桌子發火道，“我不寫了！”許夏一把将桌面上的東西掃進書包裏。

蘇博清氣得摔書，“許夏你敢跑試試？”

試試就試試，許夏啪一聲将門甩上跑了。

校外最近新開了一家漫畫書吧，裏面能一邊看書一邊吃零食。許夏拉上美美和趙志剛在書吧裏看漫畫。将書包連帶着裏面的作業一把丢在牆角喂蚊子。

“許夏，稀客啊最近都約不到你。“美美打趣她。

趙志剛也賤兮兮插嘴：“忙着邊談戀愛邊學習。”

許夏合上書給他們腦袋一人一記爆錘。“學習是真的，談戀愛就免了。”她嘟囔，“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蘇博清有過節。”

“有過節他還輔導你呀？”美美問。

許夏看着手中的戀愛漫随意答道：“老周讓他教我的。”

“啧，他那麽聽老師的話？”

“誰知道。”

美美指着漫畫起哄：“你現在好像也沒那麽讨厭他嘛，說不定處着處着日久生情。”

“就是，你最開始不是還喜歡人家來着。”趙志剛補刀。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耍我。”

“夏夏，他那天到底對你幹啥了？”

“他對我……”許夏話說一半，想想覺得太丢面子還是咽下去沒告訴那兩人。她合上書，一臉過來人的表情打斷那二位的幻想，“你們是沒聽他開罵，就這張臭嘴我喜歡老周也不可能喜歡他。”

“咦——你這句話就很像小說開場白嘛，歡喜冤家，天作之合。”美美抱着雙手沉浸在幻想中。

趙志剛也幫腔，“就是，你們倆之前針尖對麥芒，他居然也沒計較還幫你補習。他是不是有點喜歡你？”

“怎麽可能？”許夏像在聽天方夜譚。

美美說：“你對自己有點自信好不好，你好歹也是校花評選的第二名。”

許夏來了興致追問：“什麽評選，我怎麽不知道？”

趙志剛翻一頁漫畫，摳臉說道：“當然不能讓你知道，都是男生偷偷選的。”

“那誰是第一？”

“好像叫什麽雅澄。”美美随口答道。

漫畫裏女主角在冒粉紅泡泡的框裏臉紅賭氣說着讨厭，許夏看來看去怎麽也翻不動下一頁。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夏當晚就夢見自己穿越進漫畫書裏和男主談戀愛。

兩人一起在圖書館學習，手臂有意無意地觸碰。許夏的心小鹿亂撞，等待着身邊的人一點點靠近。

微風吹動窗簾讓屋外的陽光照進來。照亮男主一直模糊的臉，許夏放下擋住陽光的手，蘇博清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嗬！”許夏從夢中驚起。舍友們酣然大睡，她坐在床上回憶剛才的夢。夢裏的悸動還殘存，她将臉埋在膝頭。

許夏回想起她和蘇博清兩人之前在自習室的畫面，鼻間好似聞到蘇博清身上淡淡地紙香味。臉頰燒得發燙，心裏又是懊惱又是甜蜜，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喜歡蘇博清。

第二天下午一放學許夏背着書包跑到和蘇博清兩人每天學習的讨論室。兩人好似往常一樣，但有些東西又悄然發生變化。

“豬啊你，這裏再錯信不信我下次扭你的耳朵？”

許夏沒有回嘴而是看着蘇博清的臉發呆，直到對面的人真的揪住她的耳朵才回神。

“你幹嘛呀？“她捂住耳朵哀嚎。

蘇博清恨鐵不成鋼的罵道：“許夏你能耐了，現在罵你都沒反應了非要動手是不是？”

許夏拍桌子吼：“我剛打了耳洞，你有沒有人性啊！”

“我都快被你氣中風了，你才沒有人性。”

許夏漲紅臉，噘着嘴靠在椅子上賭氣。這人就不能溫柔點嗎？

“嘴這麽毒，誰能受住你天天這樣罵？”

蘇博清長嘆一聲最終妥協：“下次月考有進步就不罵你了。”

“真的？”

蘇博清無奈點頭。

許夏對于學習瞬間來了動力她白天做題，晚上做夢，累并快樂着。

月考成績下來，她果然比上次進步不少。

許夏像只快樂的小鳥跑去找蘇博清。

言仲作為蘇博清的豬朋狗友一臉壞笑給許夏指了指隔壁樓的琴房告訴她蘇博清現在天天喜歡往那跑。許夏拿着卷子興沖沖跑向琴房想告訴蘇博清她這次考得很好。

走廊裏飄出歡聲笑語和零碎卻活潑的旋律。許夏真正跑到琴房門口那一刻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對喜歡一個人的描述不同人有不同答案，但當你親眼見到時你會百分百确定，因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許夏從沒見過蘇博清那副樣子，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這麽燦爛，連眼睛都亮了。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對面坐着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校紀組的滅絕師太攬着那女生的肩膀親昵地喊着她雅澄。

那天下午放學許夏拉着美美和趙志剛出去瘋玩。

他們躲在校外那條廢棄的小巷。三人笑鬧着，漸漸地對面兩人望向許夏身後收住笑容。

陰影遮住小巷外照進來的陽光，許夏回頭看見蘇博清手插在口袋站在她身後面色陰郁。

“為什麽不去自習室？”

“呸。”許夏低着頭，将嘴裏的口香糖吐掉，剛好吐在蘇博清的球鞋邊。

“為什麽不去自習室？”蘇博清又問一遍。

許夏直接開罵：“去個屁！”

巷子裏一片死寂。

趙志剛和美美趕緊沖上前将人護在身後勸道：“我們硬拉着許夏出來的，怪我怪我。”

蘇博清掃一眼那兩人，吐出四字：“狗拿耗子。”

許夏把兩人推到身後沖着蘇博清大嚷：“王八蛋罵我還不夠現在還罵我朋友？！”

“沖誰叫呢？不會控制情緒，那我給你預約心理輔導？”蘇博清冷靜地說。

“哼。”許夏自嘲一笑。蘇博清罵人罵的多高級呀，不帶一個髒字的。

“許夏，如果不是老師的要求誰想理你這坨扶不上牆的爛泥。你看看你什麽鬼樣子，東施效颦現成的教材。”

陳美美和趙志剛在旁邊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他倆要是早知道蘇博清是這樣罵人的打死也不會說蘇博清對許夏有意思。

這張嘴呆在校紀組簡直是大材小用，應該把蘇博清綁在巡航艦上當武器。

許夏已經讓他罵皮實了，這點辱罵實在算不得什麽。

她混不吝地還嘴：“我就這樣我樂意！爛泥就該呆在臭巷子裏，你管得着嗎？“

“你……”

許夏得意狂笑，成功讓站在她對面的人氣急敗壞，“跟我回去！”

蘇博清伸手拽住她往外拖，許夏胡亂掙紮。

啪！

一巴掌揮去。

一陣刺耳尖鳴。

蘇博清站在原地捂着被扇中的耳朵。

周圍徹底安靜。

許夏慌神，她沒想打他。

“讓我看看。”

伸出的手被對方擋掉，蘇博清從包裏拿出給她改正的試卷，上面的解題要點記得滿滿當當。

他當着許夏的面将試卷扔在地上，“你以後不要來找我，見你就惡心。”

蘇博清神情漠然，像看垃圾一樣看着許夏說了句“廢物”便轉身離開巷子。

許夏癱坐在地，像斷線的木偶任憑怎麽搖晃也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