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雨過天晴

雨過天晴

雨過天晴。

”蘇博清，你教我編戒指好不好？“

”我才不教笨蛋。“

“揍你啊，信不信？”

許夏揪起兩根狗尾巴草看着蘇博清有樣學樣。

“中間這裏怎麽編呀？”許夏問。

蘇博清沒回答，繼續手裏的活。

“喂！真的不教我？”

一個吻落在她嘴角，手指被套上個東西。

無名指上兩個可愛的小穗子在晃動。

蘇博清笑着說：“幹嘛要學，送給你。”

*

“蘇博清。”

許夏從夢中驚醒。

清晨的暖光穿過窗簾縫隙照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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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卧室，熟悉場景，面前是熟悉的懷抱。

衣料上熨燙過後留下幹燥溫暖的香氣淡淡飄進鼻間。

哭腫的雙眼還有些灼痛，許夏慢慢擡起手，食指輕輕伸向睡在旁邊的人，隔着虛空一點點描摹他臉頰的輪廓。

“醒了？”

許夏吓得縮回手再次裝睡。

蘇博清閉着眼還沒完全清醒，習慣性親吻她的額頭。

仿佛回到了前段日子，他的嘴唇輕貼在許夏的額頭上，帶着早上剛睡醒的那種懶洋洋的沙啞嗓音問：“餓不餓，想吃什麽？”

許夏想回答不餓，但是肚子搶在她回答之前先叫喚了一聲。

兩人都忍不住笑。

蘇博清将人摟裏在懷裏緊了緊然後翻身起床，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你再睡會兒，我做好飯叫你。”

唉，想不到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也會變成今天這麽賢惠。

“真賢惠。”許夏脫口而出地感嘆。

“那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她倏地睜眼，一個溫暖的手掌覆上。

蘇博清揉揉她的腦袋，“開玩笑的，睡吧。”說完轉身出門。

“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許夏把被子捂在臉上打滾。

曾經心酸的單戀變成兩情相悅。過去八年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如今突然告訴她當年兩人愛得難分難舍，那感覺就像做夢般不着調。

許夏心裏不是重獲愛情的甜蜜，而是美夢變噩夢的恐慌。

她這二十幾年一直過的磕磕絆絆，和蘇博清相愛是自己人生裏為數不多的好事。

越是珍惜就越是害怕。

早飯上桌。

黏糊糊的小米粥飄着熱騰騰的白氣，“吃完我陪你去醫院看看。”蘇博清說。

“我沒事去什麽醫院？”

“這叫沒事？我昨天快被你吓死。”

“就是想起來以前的事嘛，我……”許夏不知道怎麽說下去，“幹嗎對我這麽好……”手裏的筷子攪弄着米粥，她不用擡頭都能感受到對面的灼灼視線。

“明知故問。”蘇博清說。

許夏的頭快埋進碗裏，蒸騰的熱氣燒的她耳朵尖都在發燙，“這粥真好喝啊！”她幹脆端起碗吸溜，跟這輩子沒吃過粥一樣。

如果感情也能跟吃飯一樣簡單該多好？

喜歡什麽食物根本不需要欺騙自己。

吃過早飯，許夏再三堅持獨自坐地鐵回到租的小單間。回去的時候剛好碰上美美和趙志剛也拎着東西來到樓下。

三人像往常一般在許夏的屋子裏聚餐吃烤串。

“烤串實在太好吃啦！”許夏大喊，灌下一口啤酒，靠在床邊望着天花板。

“又便宜又好吃，吃烤串最好了。不像牛排這種又貴又麻煩的東西。”她喃喃，“我為什麽要想着吃牛排？”

作為許夏愛情的狗頭軍師陳美美和趙志剛自然明白她指什麽。兩人也沒料到許夏和蘇博清居然還有這麽一段過往。

高考之後她确實消失了一陣，他們還以為許夏去打工才沒時間出來。

美美摟住她豪邁道：“想吃就吃啊，牛排有什麽了不起的。”

“就是，你也不比人差哪兒。許夏咱們想吃什麽吃什麽。”趙志剛也拍拍她安慰。

“要我說蘇博清也夠悶騷的，我還奇怪當年為什麽非要從我手裏搶走你的玉墜，”趙志剛想到什麽似的，豁然開朗，“那時候他發瘋揍言仲也是為了你吧？”

“你倆啥時候看對眼的？”美美問。

“我哪知道，我都放棄了他突然找過來，還賴着不走……”許夏疑惑，“那年舞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志剛你怎麽沒跟她說？”

“我以為你跟她說了！”

“這破事我提它幹嗎？”

“那這破事我也不稀罕說。”

“哎，先別管這個。”美美喝一口啤酒，“我說句實話許夏，雖然我看不上那狗東西。但你和他是怎麽打算的？還要不要在一起了？”

許夏搖搖頭，自己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他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麽？

蘇博清又是怎麽想的？

既然相愛那為什麽不在一起？

她也這樣問自己。

想到那天兩人分別，一條馬路就像隔開了兩個世界。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僅僅因為愛就足夠生活在一起嗎？

那自己爸媽為什麽又會分開？

階級帶來的巨大的生活差異和價值觀差異真的能在兩人的相處過程中互相适應嗎？

“萬一在一起之後才發現不合适，我和蘇博清會不會也變成我爸媽那樣？”許夏問。

趙志剛拿着烤串簽子指了指許夏說：“蘇博清應該不會變成你爸那熊樣，你倒是有可能。”

“滾蛋吧你！”許夏一巴掌拍飛趙志剛。

三人聊着聊着又嘻嘻哈哈滾在一起，不知道誰的手順手一勾從床底撈出來一個精致的綠色布絨盒。

“這什麽？許夏你怎麽天天在床底藏東西。”陳美美打開盒子，裏面的精致的寶石快閃瞎她的眼。

“呦，這好像是蘇博清送給我的。”許夏從盒子裏拿出手鏈戴上，顯擺給兩人，“好看吧？”

趙志剛盯着這手鏈看了一陣，拿出手機一頓拍。

“怎麽了？”許夏看看腕子上的手鏈。

“許夏。”趙志剛一臉慎重，“你這手鏈是真的吧？”

蘇博清不可能買假貨……吧？

“是吧？”她把盒子給趙志剛，“你查嘛！”

“怎麽回事呀？”美美也好奇湊過來，誰都沒明白趙志剛抽什麽瘋。

他對着手機搗鼓一陣，忽然擡頭，眼睛像見鬼一樣，把手機怼在許夏面前，“是這條手鏈沒錯吧？”

許夏和美美湊上去看，圖片跟許夏手腕上戴的鏈子一模一樣，等許夏順帶瞥一眼下面價錢也瞬間驚掉下巴。

陳美美伸出手指在數零。

“一百多萬的寶石手鏈！”趙志剛說。

“……許夏，你手上戴的是一套房吧？”陳美美說。

許夏解開鏈子的手都在顫抖

神經病啊！

蘇博清！

“他送我的時候說這東西不貴的！”許夏說的時候嘴皮子都打顫。

“這麽貴的東西也能藏床底下，你也是個好樣的。”陳美美豎起大拇指。

“讓我看看你床底還有什麽好東西。”趙志剛說着就伸手去掏，一截油畫布被他拽出來一角。許夏拍掉他的爪子，把東西重新塞回去。“先別看了，幫我想想這麽貴的東西是不是要先還給蘇博清？”

“對，你先問問蘇博清。”陳美美突然很興奮，“快問問他怎麽想的！”

許夏臉一紅，支支吾吾：“我，有必要問嗎？”

“當然要問！”美美和趙志剛已經興奮地抱在一起。

“……你們不是讨厭他嘛？”

“讨厭歸讨厭，他喜歡你這件事還是很讓人興奮的。他也會喜歡人啊？”趙志剛說。

許夏一時分不清趙志剛到底在罵誰。

“快點，開免提。”美美催促她。

電話鈴聲剛響就被接起。

“喂。”蘇博清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許夏？”

在另外兩人的推搡下許夏終于開口，“蘇博清，你發什麽瘋啊送那麽貴的手鏈！”

電話那頭安靜一陣，随後響起蘇博清帶着明顯笑意的聲音反問：“喜歡嗎？”

“你瘋啦！”許夏罵他，“一百多萬的東西還說不貴？！”

“送給你的就不算貴。”

“……喂，蘇博清。”

“嗯？”

“你是不是喜歡我？”

房間鴉雀無聲，都在等着電話裏的回答。

“嗯。”

簡短有力的音節。

許夏還在想有沒有聽錯，美美和趙志剛已經克制不住雞叫聲，捂着嘴倒在床上打滾。

“你朋友也在嗎？”蘇博清問。

許夏趕緊關掉免提穿上拖鞋去樓道裏。

“你聽我說，他們……”

“沒關系，反正也沒什麽不能讓人聽的。許夏，我愛你。“

許夏蹲在樓梯口，長發遮住臉龐，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許夏，你在聽嗎？”

“啊？”慌張的回答透露了她濃重的鼻音。她佯裝咳嗽兩聲，回答蘇博清：“我在聽。”

“笨蛋，哭什麽？”

“我哪有哭？”許夏吸了吸鼻子。

“真的？那我現在過去找你。”

“你有病啊，專門跑過來看我有沒有哭。”

蘇博清嘆氣，”白癡，我想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