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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江岑遠發出消息不到五秒，對方的頭像就變了。

念竹煙：【好啦！[小貓咪臉紅.jpg]】

江岑遠左手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屏幕裏她的頭像，唇角勾起一個笑。

“我畫畫也太好看了！願願你來品一品！是不是這樣看起來特別配！”念竹煙看着和諧的頭像，還有同一張圖做的聊天背景，開始自我陶醉。

願願：【對對對，是是是。】

念竹煙：“？”

“算了，我先去發個微博。”

你給我清醒一點：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和女神！換情侶頭像了！雖然是我單方面認為的情侶頭像（）

為了防止我掉馬，所以頭像要打上馬賽克，聊天背景也要打

【附上一張打滿了馬賽克的聊天圖.jpg】

這條微博，在草稿箱裏編輯了至少無數次，因為只要江岑遠一發消息過來，念竹煙就馬上切回聊天頁面，拿出十倍的熱情回複。

目睹一切的願願：【…………】

兩人明明在同一棟房子裏，只要一開門就可以見面，偏偏選擇通過聊天軟件發消息。

那些隐晦的，不動聲色的情緒，都被小心翼翼藏了起來，但偶爾也會露出一點小馬腳。

念竹煙趴在床上玩着手機，突然感覺窗外照進來的光線變暗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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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手機一擡頭，窗外烏雲嚴嚴實實遮住了太陽，目之所及的地方皆是沉沉灰色，有通體漆黑的鳥扇動翅膀，羽刃将灰色撕開一道口子。

“又要下雨了嗎？”

“看這架勢，又是暴雨。”

念竹煙翻個身坐起來，拿起之前被她折磨得皺皺巴巴的鱷魚玩偶抱在懷裏。

“願願，你看最近這動不動就下暴雨的天氣，有沒有一種，我們即将進入生存模式副本的感覺……”

願願：【……你末世文和無限流看多了吧。】

念竹煙抱着鱷魚玩偶推開門，走到樓下的客廳，找出薯片和浪味仙，不忘打開水龍頭洗把手，然後坐在沙發上一邊吃一邊追劇。

半個小時後。

“……怎麽這麽虐嗚嗚嗚。”

念竹煙抽出一張紙擦去手指上的食物殘渣，然後再抽出一張紙，擦去眼淚。

“這種人渣就別喜歡了，快看看你身邊對你一往情深的女配吧。”念竹煙苦口婆心對着女主角說。

願願：【嗚嗚嗚……嗝……江……江岑遠下來了。】

念竹煙：“？”

念竹煙左手還抱着綠色小鱷魚，右手拿着紙，面前的垃圾桶裏一堆膨化食品的零食包裝袋的屍體，眼睛通紅一擡頭，正好和樓上下來的江岑遠遙遙相望。

……

…………

敲。

念竹煙在心裏發出一句簡短的感嘆。

“一……一起看嗎？”念竹煙為了挽救目前的局面，問。

問完她才想起來，江岑遠好像從來不看這種狗血又虐心的劇。

屏幕裏的女主角正好被逼到想要自殺，念竹煙一看又想起當時她看見《絕處逢生》江岑遠被逼到跳樓的憤怒。

就算被逼到絕境，江岑遠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跳樓自殺，作者卻強行崩她的人設。

然後念竹煙一千字的小作文裏，花式罵作者足足占了三百字，四舍五入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至于另外的三分之二，都是對江岑遠吹的彩虹屁。怎麽肉麻怎麽吹。

念竹煙：“我居然拉着女神看狗血劇，我是罪人。”

願願：【對，按照罪行程度你得判個死刑。】

念竹煙：“你在哪裏補的彩虹屁班，我也去報個名。”

願願：【你學不來的。】

念竹煙：“？”

行吧。

她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突然見江岑遠點點頭，往這邊走過來，整個人都愣了。

念竹煙趕緊往旁邊挪了挪。

沙發并不是很大，坐下兩個人還是足夠，兩人中間隔了一點距離。

念竹煙拿起遙控器就準備換臺，順便找了一個絕妙的理由：“這個劇太狗血了，我不看了，我們換個別的看。”

然後她飛快聽從願願的提示，按了個正兒八經的科普頻道。

這個節目江岑遠确實挺有興趣，看了一會兒，突然肩膀一沉。

她轉頭一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縮短了，念竹煙靠在她肩膀上，睡得正香。

江岑遠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到最小。

然後定定看了她半晌。

目光從她微顫的眼睫，轉向淡粉色抿着的唇瓣，她的皮膚是有些病态的蒼白，脖頸皮膚下的青色血管都隐隐約約能夠看見。

臉頰還有一點未褪的嬰兒肥。

江岑遠垂下眼，掩去眸中情緒，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

窗外雨還在下，風将部分雨吹到了室內，落在皮膚上留下冰涼的感覺，暖色燈光照亮室內，安靜又柔和。

機器人管家接到指令，拿着毯子過來，蓋在念竹煙的身上。做好這一切，再移到陽臺邊上，關上門，只留下一條小縫隙。

念竹煙醒來的時候，雨剛好停了。

念竹煙眨了眨眼，開始回放自己的回憶。

主動換了頻道後，努力打起精神看了一會兒，念竹煙就有點困了。

但是！她！不能睡！

不可以睡！

念竹煙悄悄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睜大眼繼續看。

願願：【你這個狀态，和我之前逛論壇看到的，學生上學時聽數學課的狀态一模一樣。】

念竹煙：“……”

念竹煙：“不，物理課也可以。”

然後接下來的記憶……就是現在這樣了。

念竹煙一轉頭，發現自己靠在江岑遠肩膀上，吓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

“願願，我睡了多久？”

念竹煙趕緊坐直身體，順便問願願。

願願：【我算算……差不多一個小時吧，你看外面雨都停了。】

念竹煙：“……”

“醒了？”江岑遠含笑低頭，順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她褐色的眼睛裏，能清楚看見自己的倒影。

只有她的身影最清晰。

念竹煙急急忙忙移開目光，耳根紅了一片：“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睡着了，你的手臂……”

“沒關系。”江岑遠收回手，瞥到她慢慢發生變化的耳側，目光一凝。

怎麽了？

念竹煙注意到她的視線，擡手一摸。

是不同于臉頰柔軟皮膚的堅硬，也沒有屬于她的溫度。

念竹煙不知道想到什麽，臉刷的白了。

腿和腳上似乎也有異樣，她掀起身上的毯子，只一看就明白了。

她穿着拖鞋的白皙腳背上，也稀稀落落長着鱗片，藍色極為顯眼。

是上午在醫務室看見的，和那些病人一樣的症狀。

無言的恐懼将她的心髒用力攥緊，念竹煙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念竹煙在心裏哭着問願願。

願願停頓了許久才回答：【……不會。】

現實中，她極力忍着沒出聲，只發出幾聲小小的嗚咽。

她被一雙手臂攬進溫熱的懷抱裏。

“別怕。”

她聽見抱着自己的人溫聲說。

“會好起來的。”

聞着江岑遠身上很淡很淡的蘋果糖香味，念竹煙一邊抽噎一邊伸手，輕輕揪住她的衣角。

哭着哭着累了，念竹煙靠在江岑遠懷裏又睡着了。

目睹一切的願願：【…………】

願願無情diss自家宿主：這怕不是頭豬。

懷裏的人半天沒有動靜，江岑遠一看才發現她又睡着了，哭笑不得地連帶毯子把她抱起來，走到樓上。

幫她把拖鞋脫掉，掖好被角。

她翻了個身，耳側的藍色鱗片在月光照射下，反射朦胧的光線。

眼睫上的淚珠還要落未落，鼻頭哭得通紅。

江岑遠拭去她眼角的淚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