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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漂亮!”沈曦靈看着蘊仙臉上的妝容,比她平日還要好看幾分,不由贊嘆。
阮蘇見了,也忍不住驚豔,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新娘子理當這麽好看。
阮蘇和沈曦靈将自己準備的東西送給她,蘊仙知曉阮蘇并不能送什麽太名貴的禮物,也不打算收。
但阮蘇執拗,她看着精致雕刻的錦盒,将裏面的畫卷取了出來。
畫卷上畫了鯉魚戲蓮葉,頗為生動自然。
蘊仙看了一下落款,上面只有一個沐字。
“這是……沐先生的?”蘊仙問。
阮蘇本來想解釋這是自己父親的畫,但是聽見蘊仙這麽問,不免有些疑惑。
沐先生?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倒是兒時父親叫她母親的乳名,就帶有沐字。
“沐先生?那是誰?”沈曦靈也忍不住好奇,拉着阮蘇問。
阮蘇搖搖頭,“我也不認識,這是我父親留下的。”
“哎呀,現在不是說這個,蘊仙你還沒有弄完呢!”沈曦靈将她手裏的東西都收好,讓兩邊的丫鬟繼續搗鼓頭飾。
阮蘇在邵雪身邊坐下,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邵雪轉頭看她,“仙兒父親最近幾年喜歡上了字畫,沐先生也是坊間的一位名人。只不過大多數人只見過他畫,未見過他人,而近幾年更是沒有他的字畫傳出來了。”
阮蘇這才明白自己父親的名氣,她點了點頭,卻沒有說出這就是她父親的畫。
一是人家未必信,二是她不想再惹什麽麻煩。
沈曦靈好奇的看着丫鬟給蘊仙戴首飾,阮蘇想了一會收回目光,轉向身邊的邵雪,“你坐這多久了?”
“天還未亮就在這了。”邵雪回答。
阮蘇發現她今日沒有穿黑,而是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裙子,頭發也梳成了髻,只是妝面看着不像是仍舊英氣了些。
時候似乎差不多了,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這裏就能聽見,過了一會媒婆領人過來催人。
丫鬟們見差不多了,将紅蓋頭遮着蘊仙的頭,都整理好後,撫着蘊仙起身。
邵雪并沒有跟上去,只是出了房門就不再往前了。阮蘇回頭看見她一個人站在那,看着蘊仙,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去吧,我不适合跟過去。”邵雪見阮蘇看着她,對她笑了笑。
笑容裏的滋味不容阮蘇再瞧,就被沈曦靈拉着離開。
沈靈犀跟在他姐姐後面,看着前面穿起了嫁衣的新娘,外面的鑼鼓聲有些吵人。
衆人到了大廳門口,接親的新郎看上去十分俊俏,笑容滿面與周圍的人道賀,看着媒婆将人帶出來,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阮蘇打量了一下對方,看上去是個風流才俊。
媒婆将紅綢的另一邊交給新郎,自己扶着蘊仙,将要出門。
今日的風有些大,新娘入轎的時候露出來半張臉,阮蘇和沈曦靈和其他湊熱鬧的人站在一起,啓程的時候蘊府的下人點起了鞭炮。
鞭炮聲音有些炸耳朵,阮蘇和沈曦靈捂着耳朵離的遠一些,兩人對視一眼,被對方給逗笑了。
阮蘇她們不打算去男方家,所以只在蘊府吃了喜宴,邵雪難得也在桌上,雖然少了一個人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但是沈曦靈卻十分高興。
喜宴上都擺了喜酒,但是阮蘇不喝酒,沒有碰。
倒是沈曦靈貪杯喝了不少,最後還要她弟弟給她送回去。
阮蘇臨走的時候,看着地上的鞭炮留下的碎紙屑,已經被人掃到一邊,邵雪站在蘊府門口,看着一地的碎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發現阮蘇在看自己,她對她笑了下。
那笑容裏有着無盡的落寞與心酸。
阮蘇恍然過來。
她本來也會和蘊仙一樣,風光嫁人,而現在卻只剩一堆枯骨。
終于到了邊關,今夜衆人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再提心吊膽,也沒有人會突然在睡夢中給自己一刀。
衆人都各自歇下,明日做了最後的工作,就可以回去了。
慕關有點睡不着,出了營地發現蘊傾也在,坐在一堆篝火旁,手裏串着一只燒雞。
“你也沒睡?”慕關走到他身邊坐下。
“嗯,今天我妹子大婚。”蘊傾都算好了日期,但是沒想到一路被那些偷襲的人,拖到現在。
“明日事畢,你先走吧。”慕關望着篝火,眼裏映着火焰,“沒準還能趕上她回門。”
“皇上那邊……”蘊傾有些猶豫。
“任務都沒了,歸程還不随意?”慕關看着他手裏的燒雞,“差不多了吧。”
蘊傾拿起來看了一下,“嗯。”
随後他又從背後掏出一壺酒,遞給慕關,“喝嗎?”
“明日還要做事,別誤事。”慕關拒絕了。
“那行,這個給你。”蘊傾将整只燒雞都塞到他手裏,拔開酒塞。
慕關接了也只是看了一會,才撕下一只雞腿。
頭頂的月兒圓,他和蘊傾坐在篝火旁談着話,回帳篷後,慕關想起原本還給阮蘇的護身符,又到了自己手上。
明日過了,就結束了。
密室裏,男人看着手底下人的彙報,有些震怒,“損失了這麽多人居然讓他平安到了關外?!”
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接話,他們也不知道是上天庇佑對方,還是其他原因,他派去的人幾乎都有去無回,就連監視的人也都不見了。
“看來這一條是走不通了,不過這慕關遲早要除去,他一死,不僅沈相,就連太子也會亂了陣腳。”
第二天一大早,慕關起身梳洗完後,去提醒林雲婉該準備了。只是剛到了她帳篷前,林雲婉已經穿戴好出來了。
她身上是皇家賜的鳳冠霞帔,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并未戴上。
“慕将軍?”林雲婉見他看着自己,雙手展開,問,“好看嗎?”
慕關點點頭,确實好看。
“是嗎?”林雲婉垂眸低頭笑了一下,随後又想到什麽,“慕将軍是來催我的?”
“嗯,時候差不多了。”慕關回答。
林雲婉身後的婢女雙手捧着鳳冠,她站在慕關面前,神色自若,“我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塞外的風景林雲婉從未見過,荒蕪的草原上,她坐在馬車裏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只是當這一刻來臨後,她發覺自己比想象的還有鎮定。
慕關在前面與北漠使者交談,随後馬車緩緩往前駛去。
慕關和蘊傾看着北漠的人離開,才返身上馬往邊關去。
蘊傾到了邊關,對慕關拱手,“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一路順風。”慕關只說了這麽一句。
蘊傾騎馬率先離開,慕關讓衆人休整,明日啓程回京。
回程終究比去時快一些,也不用顧及馬車走的較慢。
等到了上京,已經進了秋季了。
再過幾日就是中秋,慕關在這之前回到了上京,看見上京城門牌匾,他忍不住松了口氣。
進了城,慕關并未回家,而是先去複命。
等回到家已經是晚上的事了。
阮蘇還不知道慕關已經回來的事,第二天她照常去教慕岑讀書,教了一會發覺外面似乎有人在看自己,轉頭看見窗外慕關靠在一根柱子上,一直注視着自己。
阮蘇見了忍不住停下來教課,她問慕岑,“你哥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他讓我別告訴姐姐。”慕岑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并沒有生氣,又放松下來。
阮蘇讓他自己看書,她出門去見慕關。
慕關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向自己走過來,心跳如鼓。
阮蘇走過去,見他一直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你盯着我看做什麽?”
“多日不見,不能讓我看個夠嗎?”慕關站直身子,望着站在廊下的阮蘇。
她看向自己的眼睛裏藏着星辰,明亮的照着自己的身影。
阮蘇有些不好意思,回頭又見慕岑趴在窗臺,“是你不讓岑岑說的?”
“嗯。”慕關應了一聲,和阮蘇離開這個院子。
“你送林姑娘時,是不是遇到了一些事情?”阮蘇和他走過長廊,偶爾遇見府裏的下人,但是她都不曾注意過。
“你怎麽知曉的?”慕關看着她疑惑,這些事他只和皇帝與太子說過,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連信也未寄出去一封。
“慕夫人和你說過岑岑遇險的事了?”阮蘇問。
“嗯。”他點頭。
見慕關知道這件事,阮蘇稍微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慕夫人會閉口不談。
“你該知道我家世,當年也是上京兒童突然失蹤,那個時候我父親正是去上任時期,母親帶幼弟祈福時被一夥強盜殺了,後來又傳出父親馬車跌下懸崖屍骨無存。”阮蘇簡略将當年的事說出來,面色平靜,“你不覺得自你離開後,這兩件事很像嗎?”
“我現在也只是推測,無法判定。”阮蘇又補了一句。
慕關不曾了解到阮蘇家裏的事情,他也從未去調查過,只知道阮蘇父親曾經在朝為官。
“你家沒有上報?”慕關有些存疑,但他覺得阮蘇不可能騙自己,那麽阮蘇父親的遭遇與他相連,是否哪裏出了問題,還是妨礙到了某個人。
“母親去世時報過官,但是沒用,被人一拖再拖。父親死了更是沒人問了。”阮蘇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該說出前些日子發現的那本書。
但是她将這些陳年往事說出來,本意只是讓慕關防備一下,并不想讓他牽扯進去。
她甚至不知道慕關遇到的這些事,是因為她還是慕關自己。
二人沉默了一會,阮蘇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轉移到別處去了,“和我說說塞外的風景什麽模樣?”
“一望無際的草原,夏季好看,到了秋季就成了荒原。”慕關知道她不想再提,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走了一會,慕關帶她到一處亭子坐下,阮蘇也不拘謹。
有人路過看了幾眼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府裏的人差不多都明白慕母的意思,只是從未在面上提而已。
阮蘇和慕關說了半天的話,才想起來被自己丢在書房的慕岑,她想想也該回去了。
慕關沒有拒絕,送她回書房後,在外面站了一會。
想起阮蘇剛才的那些話,他轉身離開。
這件事必須得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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