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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們家”,不是指丁家,而是指賈家別墅,也就是丁悅容和賈建國現在住的地方。丁悅容這一句“把她接我們家來吧”,驚呆了丁家的三位家長,更是驚得賈建國瞪着眼睛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

“接到‘我們家’?”丁母首先回過神來,“你是說接到這兒來?”

丁父、老教授、賈建國齊刷刷地看着丁悅容。“當然不是。”丁悅容連忙否認,随即狀似無意地看了眼賈建國,“我是說接到我和賈建國住的地方去。”

丁家三位家長齊刷刷地看向賈建國,賈建國被三位家長的目光看得心中發毛,愣眉愣眼地眨了眨眼,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地問丁悅容,“住咱家呀?”

丁悅容理直氣壯地一點頭,“啊,你不願意呀?”

賈建國瞪着丁悅容愣愣地又眨了眨眼,同時心想,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不是不願意,按着他的意思,他也想把齊瑩弄回別墅,可是他怕丁悅容不高興,卻不想丁悅容自己開了口,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心裏想着太陽打西邊出來,嘴上他竟是說出了心聲,“我沒不樂意,我是怕你不樂意。”

丁悅容想起前幾日二人大鬧凱逸西餐廳的事,臉一紅,不自然地扭臉看向她媽,“我有什麽可不願意的。”

丁悅容臉一紅,賈建國猛然醒過味來,完了,他心中暗叫糟糕,把洗份兒得罪了,他心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暗暗地責怪自己。責怪完畢,他馬上進行補救,兩邊的嘴角同時向上一咧,他亮出了他那口閃亮的白牙,賤皮賤臉地對丁悅容笑,“洗份兒真好,我替我同學謝謝你!”

二人在丁家又呆了一會兒,聊了聊齊瑩的事,然後起身回他們自己的家。回去的路上,賈建國一邊開車,一邊跟坐在副駕的丁悅容商量,“洗份兒,我想請個保姆,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還能伺候齊瑩。你說咱倆都上班,誰照顧她呀?再說,就算咱倆有時間也照顧不了她。我是個男的,你體質弱根本照顧不了她,我也舍不得讓你照顧她。”

丁悅容很贊同賈建國的想法,沉默片刻,她輕聲開口,“我知道你家有錢,你不差請保姆這幾個錢,可是既然我和你住在一起,多少我也要負擔一些。”

賈建國忙裏偷閑地看了丁悅容一眼,“我肯定不能讓你出這筆錢。”

丁悅容目視前方,車子進了一條隧道,隧道兩邊的照明燈不斷向後飛逝,“你聽我說完,我不是要出保姆費。她是你同學,請保姆的錢你出,我不會出。但是咱們倆住在一起,生活費不能讓你一個人全出了。我每個月的工資五千多,扣了五險一金,還有三千多。”她掏出手機,“以後每個月我給你轉一千塊的生活費。”說着,她調出微/信,給賈建國轉了一千塊元。

下一秒,“叮”的一聲,從賈建國的褲兜裏傳來,賈建國開車不能分神,目視前方,有些着急,“你給我轉錢了?”

“嗯。”丁悅容收起了手機。

“行。”賈建國點了點頭,語氣平靜,但是心裏有點生氣,“等會兒回家我再給你轉回去。”他覺着自己和丁悅容是兩口子,丁悅容這麽做太見外,還有,他是個男人,男人掙錢養家養老婆天經地義,哪能花老婆的錢,丁悅容是真沒拿他當親老公。

“我知道你不差錢,可是……”可是她不想袖手旁觀,想為這個家,想為賈建國作點什麽。

賈建國語氣不善,“知道我不差錢還打錢,你就這麽想和我撇清關系,吃我家的飯就讓你這麽難受?”

丁悅容沒想到自己好心為賈建國分憂解難,對方不但不領情,反倒埋怨上自己了,她也來了氣,“你識不識好歹,我錢多了咬手啊?我不是想幫幫你嘛!”

“我還沒窮到讓你養家的份兒上!”車子出了隧道,賈建國和丁悅容一起重見了光明,然而兩人的心情統一變得很不光明。

賈建國提高了嗓門,丁悅容也毫不示弱地拔高了嗓音,“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的錢是我的錢,我說過了,我住在你家,就要分擔一份生活費!”

“用不着!”前方的信號燈變成了紅燈,前面的車停了下來,賈建國跟着前車停了車,扭過臉皺着眉毛跟丁悅容說:“你的錢就留着給你自己買化妝品,買衣服就行了,不夠管我要,我給你,家裏這些亂七八糟的開銷一概不用你管。”

丁悅容沉着臉,眼望前方一聲不出,賈建國見她不出聲,心知她是生了氣,洗份兒什麽都好,他想,就是愛耍小性子。不過這麽一看,更像林黛玉了。她是林黛玉,我就是寶哥哥,天生的一對。嘿嘿!他津津有味地想。

“洗份兒。”賈建國叫了丁悅容一聲。

丁悅容沒搭理他。

“洗份兒?”于是,他又叫了一聲。

丁悅容眼望前方,語氣淡漠,“幹什麽?”

“生氣了?”賈建國音容谄媚。

丁悅容又不出聲了。

前面的紅燈亮了,賈建國連忙開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忙裏偷閑哄丁悅容,“洗份兒聽我話,你只要負責貌美如花就可以了,賺錢養家的錢就交給我吧。”

丁悅容深吸了一口氣,很想提醒賈建國一下自己和他的真實關系,氣帶着話運到了嘴邊,她又作了個深呼吸,把話順着鼻孔呼了出去。不說了,明裏暗裏點了他好幾回了,沒用。這位兄臺認準了要當自己的真老公,再多提醒他一次他就能徹底放棄給自己當老公的想法?不能。那就不說了,省點力氣。他不要她的錢拉倒,自己去超市買點蔬菜、水果、日用品什麽的,他難道還會給自己錢不成?

過了幾天,齊瑩出院了,賈建國不顧齊瑩的反對,硬把齊瑩母女接到了家裏。保姆在齊瑩出院的頭一天就位,是個本地農村的大嫂,五十出頭,身體結實,勤快能幹。大嫂一天做三頓飯,外帶伺候齊瑩,佳佳暫時不去幼兒園了,在家裏陪着齊瑩。

怕齊瑩有心理負擔,住得不塌實,在賈建國把齊瑩接回家的當天,丁悅容獨自一人去二樓看望了她,賈建國讓齊瑩和佳佳還住原來的房間。

齊瑩沒想到丁悅容能主動來看自己,想要起身相迎,剛一動就疼了個呲牙咧嘴,丁悅容連忙搶步上前按住了她,“你別動。”

齊瑩和佳佳睡的是個雙人大床,丁悅容進屋前,佳佳正躺在齊瑩的身邊,聽齊瑩給她讀帶圖畫的兒童繪本。看見丁悅容進來了,佳佳一骨碌爬起來,忽閃着大眼睛,有些害羞又有些熱絡地叫了丁悅容一聲,“丁姨。”在她小小的心靈裏,丁姨和賈叔叔一樣都是好人,丁姨和媽媽一樣又溫柔又漂亮。

丁悅容對佳佳笑了下,笑得很符合佳佳對她的定性,正是個溫柔柔的漂亮阿姨。“給佳佳讀故事呢?”她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沒話找話。

“啊。”齊瑩看了眼手中的繪本,笑得客套而心虛,第二次寄人籬下,不但寄人籬下,還給人添麻煩,“佳佳想聽。”

“肋骨那好點沒有,還疼不疼了?”丁悅容看向齊瑩的胸,齊瑩的胸部還是纏着繃帶。

“好多了。”其實并沒有,依然很疼,只是她怕女兒擔心,也怕賈建國擔心,強忍疼痛而已。

丁悅容出車禍那次折過肋骨,所以她知道齊瑩在說謊,但因為謊言并無惡意,是以她并不戳破,只是叮囑她,“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千萬別大意了,能不動盡量別動。”

齊瑩又是微微一笑,“我知道,謝謝你來看我。”

謝謝二字聽在丁悅容耳裏,有點紮耳朵,因為這兩個字裏透着生份與惶恐,她無意與齊瑩熟絡,卻也不想讓對方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感到惶恐。她想,自己該說點什麽,來打消對方之份不必要的惶恐,“你什麽都不要想,雖然我和你還不算太熟,但是你和賈建國是老同學,也是……”她飛快地在腦子裏措辭,“好朋友。你和佳佳就安心地在這裏住,有什麽需要你跟賈建國說。”她真心實意地說出了上面這一番話。

齊瑩的眼圈紅了,“謝謝你和建國,給你們添麻煩了。”

丁悅容有些尴尬,因為她無意弄哭齊瑩,于是她連忙開口,想要進行補救,“你太客氣了,誰都會遇到難心的事,說不定以後我遇到了難心的事,還得請你幫忙呢。”

“媽媽,別哭。”齊瑩一哭,佳佳心疼了,伸着貓爪子大小的小胖手,左一下,右一下,認真地給齊瑩抹眼淚。

一抽鼻子,齊瑩不哭了。不為別的,她哭女兒會傷心,她不想讓女兒傷心。沒能給孩子一個安定的童年已經夠對不起孩子了。

齊瑩和佳佳在別墅住了下來,賈建國怕丁悅容再挑理,這次主動保持了和齊瑩母女的距離,他對齊瑩母女還是很關心,但是當着丁悅容的面,關心得很有分寸,看上去是個不冷不熱的态度。觑着丁悅容不在的時候,他偶爾進一次齊瑩的房,問問她恢複得如何,有什麽想吃的,想要的,佳佳有什麽想吃的,想要的。

每次賈建國來,,齊瑩必讓賈建國把房門打開,因為保姆羅姐在家,她怕羅姐誤會,再傳給丁悅容,引起賈建國和丁悅容的矛盾。“我估計再有一個月,我就能好利索了。到時候,我就和佳佳搬出去。”

聞聽此言,賈建國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道,“等你好利索了再說吧。”他不想讓她們搬出去,怕齊瑩她哥再來生事。可是總不搬出去也不現實,所以只能是“到時再說”。

齊瑩沉默,賈建國也不說話,佳佳忽閃着眼睛看看齊瑩,又看看賈建國,小聲對齊瑩說:“媽媽,你不是要給賈叔叔看看你寫的童話嗎?”

“嗯?”賈建國不明所以地看向齊瑩,童話?

齊瑩被賈建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網上看到有人寫童話連載,然後我閑着沒事,也編了個故事放到網上,有人給我留言,說可以試着投稿,我也不知道寫得怎麽樣,想讓你家小丁幫我看看。”

賈建國聽明白了,“行,沒問題。你把網頁調出來我看看,等容容回來我跟她說,讓她給你看看。”

晚上,丁悅容回了家,賈建國把齊瑩寫童話的事跟丁悅容說了,又給她看了齊瑩發表童話的網頁。丁悅容認真地看了齊瑩的故事,這是一個長篇故事,剛開了個頭,寫了四章,寫得童趣生動,可讀性很強。

丁悅容看齊瑩的文章時,賈建國在一旁認真地觀察着丁悅容的臉,但見丁悅容微皺眉心,緊抿着嘴,一副嚴肅模樣。他的心不覺提了上去。“她寫得咋樣?”及至丁悅容放下了平板電腦,他小心發問。

丁悅容放下了平板電腦,認真地回答他,“不錯,寫得挺好的,文筆生動,構思新穎,只是才寫了四章,故事情節還沒完全展開,不知道她後面要寫什麽。如果她信得過我,你讓她把故事大綱全寫出來,交給我,我認識少兒出版社的編輯,可以幫她投稿看看。”

“那……能出版嗎?”

“過稿就能。”

“那……出版能給多少錢呀?”賈建國對稿費比較感興趣,他想讓齊瑩多賺點錢,畢竟她要用錢的地方太多。

丁悅容看着賈建國放光的眼睛,“那要看首印和定價,過稿是第一步,過不了稿,什麽都是妄想。”

“對對對,”賈建國無比認同,“我這就跟她說去,讓她好好準備。洗份兒你太好了!”說着,賈建國突然出手,摟住丁悅容使勁親了一口。

丁悅容被他親得措不及防,瞪着賈建國直發愣,幾秒之後,丁悅容臉一紅,心緊跟着怦怦地跳了起來。說實話,賈建國的氣味和賈建國這一口,并不讨厭,但是她總是要跟賈建國保持距離,如果賈建國這回親完她,她不聲不響地默認了,那麽以後她再說要跟賈建國保持距離,想必也沒什麽效果了。于是,丁悅容不怒強怒,“你離我遠點!”

剛才那一口,完全是因為賈建國太高興了,一時忘形,如今再丁悅容柳眉倒豎,賈建國一激靈,吓清醒了,他笑嘻嘻地跟丁悅容賠不是,“我太高興了,一時激動。以後一定注意。嘻嘻,我去告訴齊瑩這個好消息去。”說完,他腳底抹油溜了。

而丁悅容坐在房裏,回味着賈建國方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口,感到被親過的地方有點刺癢,她伸出手撓了撓。

聽說自己寫的東西獲得了丁悅容的肯定,齊瑩很高興,也很受鼓舞,連夜寫出了故事的大綱,用電子郵件的形式傳給了賈建國,賈建國又轉給了丁悅容。丁悅容認真地看過她的大綱後,覺得很不錯,又把她在網上發表的四章複制下三章,貼在大綱後,作成了一份新的文檔,發給了一位跟她比較熟的童文編輯。

“得等幾天能知道過不過稿啊?”賈建國看着丁悅容把文檔發給童文編輯後,問。

丁悅容關了自己的郵箱,“不好說,現在投稿的人挺多的。”

“那你幫着勤問着點呗。”

“我知道。”丁悅容一點頭。

賈建國感慨地搖了搖頭,“我呀,真恨不得她的稿子明天就能出版了,就能得一大筆稿費,她太需要錢了。”

說話時,兩人各自半躺半坐在床的一邊,丁悅容看了賈建國一眼,“你不有錢嗎?”

賈建國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又來了,我的錢是我的錢,我幫她是因為她可憐,不是我錢多了沒地方花。再說,我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一世,她最後還得靠自己。”

“以後你跟她結婚,你的錢不就是她的錢了嘛。”丁悅容脫口而出,說完她有點後悔,怕賈建國生氣。不過,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後悔也沒用了,而且,她還想再聽賈建國跟她保證一遍。保證什麽,丁悅容不肯再往下想,也不肯去想自己為什麽想聽賈建國的保證。

如她所願,賈建國真生氣了。不過,賈建國生氣的方式很別致,既沒奔突咆哮,也沒含淚質問,而是默不作聲地沉默了一會兒。他沉默,丁悅容也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沉默着,沉默到最後,賈建國的身子向下一出溜,鑽進了被窩,又一翻身,背對了丁悅容,還是一聲不吭。

丁悅容萬沒想到賈建國會以如此方式來回應自己,望着賈建國的後腦勺,她有點傻眼,眨巴了半天眼睛,讪讪地關了燈,學着賈建國的模樣,出向下一出溜,也鑽了被窩。

未等躺穩,她的身邊起了風聲,下一刻,她整個人被賈建國壓在了身下,“你!”丁悅容驚出了一身冷汗,想質問對方意欲何為,然而僅僅只呼出了個“你”字,下面的話,悉數被賈建國的嘴堵了回去。

黑暗之中,賈建國的嘴準确無誤地堵在了丁悅容嘴上。丁悅容瞪着眼,大腦一片空白,最初的驚詫過後,她的大腦裏有了內容,要反抗!這是大腦下達給她的第一個指令,于是她開始手刨腳蹬,想要把賈建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

陪着兩層棉被,賈建國的腿壓着丁悅容的腿,腳壓着丁悅容腳,手按着丁悅容的胳膊,嘴堵着丁悅容的嘴。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吻,深切熱情卻不粗暴,一直到他感覺到丁悅容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行将窒息,這才不情不願地擡起了頭,松開了手。

下一秒,黑暗的卧房裏響起了一記脆響,緊接着響起了丁悅容氣喘籲籲地怒罵,“下流!”

賈建國從丁悅容的身上翻下來,翻回到自己勢力範圍,一半身子隐在被下,一半身子暴露在空氣之中,仰面朝天地望着黑暗的棚頂,他對着黑暗露出了八顆上牙,“下次再說無聊的話,比這次的後果更嚴重,你記住了。”

他的胸部在黑暗中急促的起伏着,一邊大口呼吸,他一邊回味着方才那一吻。臉上火辣辣的,他擡起手,摸上了挨扇的部位,十分期待丁悅容下次的挑釁。

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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