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坐吧
坐吧
寧輕鴻靜了靜,微垂着眸,無聲看着眼前的少年。
烏憬迷茫地跟他對視了片刻。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一呼一吸,鼻與鼻近乎快觸到一起,兩方氣息在少到可憐的縫隙處進行着緩慢又滾燙的交融。
只有烏憬的是發燙的。
寧輕鴻微側了側臉,雙眼倦怠地半阖着,似準備說些什麽。
烏憬緊張地屏住了呼吸,連動都不會動了,小巧的鼻尖愣愣地抵着人的鼻側,聽見人開了口。
“前朝官員近千名,真正握有實權的也不過數百人,餘下只會拿着俸祿,理着自己名下的事。”
“這些人一向無要事可禀,每日呈上來的奏折也大都只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事。”
“或是幾句請安的讨喜話,或是參一嘴瞧不順眼的同僚,俱都難登大雅之堂。”
“內閣一向不會白費心神去過目,只需瞧一眼,不用理會。”
他有興致時還會批個“已閱”二字,如今這些折子送來是何模樣,送回也是何模樣,大都紋絲不動。
寧輕鴻靜靜教誨,“烏烏要學會事分輕重緩急。”他一字一句,“坐在這個位置上,并不是為了讓己身陷入苦擾,也不是為了給自己平添勞累。”
“而是要學會如何去玩弄、利用。”他頓了頓,嗓音極輕,“窮奢極侈。”
寧輕鴻一日看着累,但每日上完朝,騰半個時辰或一個時辰開完小朝會,若朝務不繁忙,這些折子寧輕鴻一個時辰便能理完,若是近來有大事,左右也不過多費半個時辰。
從午後便能一直閑到入睡前,聽兩刻鐘的密報,一日便過去了。
若是恰逢病時,也并不會去理朝政,自有內閣的人去處理,他只需騰半個時辰去聽一聽今日事是否處理妥當,将錯處改一改,便無事可做了。
實在是清閑。
烏憬呆呆地點了下腦袋,鼻尖差點磕碰到面前人的薄唇之上,恍惚間才回過神,寧輕鴻方才說了這麽一通,他暈乎乎的一句都沒聽進去。
實在想不通真的有人能在靠得這麽近的情況下,這麽微垂着眼,淡然地說着正事。
一點都不理他。
烏憬有些委屈地看着人,又帶着幾分狐疑,“你不要說那些了,我不想聽這個。”
他湊得更近了,眼巴巴的。
寧輕鴻終于微側回臉看人,近乎耳鬓厮磨地輕笑反問,“那烏烏想做什麽?”
烏憬直覺有哪裏不對,下意識辯解,“我做……做什麽?我只是……”
想說幾句話而已。
避而不答,還轉移話題,肯定是心虛了!
他不能再被三言兩語地忽悠了!
寧輕鴻輕“嗯?”了一聲。
烏憬順着他的話,又磕巴了,“我想,我想做,不,不是——”
寧輕鴻似笑非笑,“烏烏折子不瞧,說自個瞧不懂,我說了,又不聽。”他頓了頓,“既然不想學……”
尾音緩緩掩去。
因為烏憬被人貼着低聲訴說的耳畔,已經叫人用薄唇輕吻上,“那便不學了。”
他耳中嗡鳴一聲,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寧輕鴻攜住唇尖,愣愣地看着在他面前阖上眼的,用手心輕托自己的後腦,俯首靜靜地低吻着自己的人。
親,親了。
那是不是就是……
他說對了?
烏憬被輕柔地吻了許久,腦袋都漲成一團漿糊了。
寧輕鴻的姿态是徹底放松閑适的,只是單純地摟着人,靜靜吻着,同單純摟抱着人,輕撫摸着人的脊背并無任何不同。
都不沾半分情欲。
卻又分外缱绻,這份溫和并不是因為習慣使然,也不是因為病中并無精力,而是純粹對着懷裏的少年。
可烏憬渾然感受不到,他好似面對一張對他收起了毒絲的巨網,被纏繞進去之後,只剩下被包裹住全身的舒适跟安全。
一點危險都沒讓他察覺出來。
就好似一柄軟刀子對他收起了所有的鋒利,溫柔地橫在他的頸旁,讓烏憬無知無覺地用臉肉蹭着鋒利的刀鋒,還在為利刃上的那股冰涼而感到舒服。
因為他渾身都在發燙。
鼻尖又全是面前人絲絲縷縷的氣息,烏憬已經呼吸不過來了,發出細小的呓聲,沒有帶着哭腔,也沒有掉眼淚。
而是完全舒适的呓語着,模模糊糊的,又很小很小,叫人聽不清,還夾雜着混亂的呼氣同吸氣。
好舒服。
烏憬仿佛喝醉了一般,綿軟的臉肉上都是酡紅,無意識地癱軟在人身上,在吻時的縫隙中,本能地在用氣音微弱地……叫春。
不滿足,又滿足。
寧輕鴻不知吻了許久,在察覺到少年在蹭着自己時,才緩緩分離過來,他們唇之間還連着薄絲,可他的語調卻是冷的,“跪起來。”
烏憬還在追着他的唇,“吧唧”又親上去了,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暈乎乎地順着人手心托着他腿肉的力道,撐着人的肩跪起來,低着腦袋,迷蒙地看着人。
少年的唇肉濕潤,不開心地小聲抱怨,“你做什麽。”
寧輕鴻擡起指尖,側過臉,探向手旁案桌上的那木匣,輕而易舉就拿出來一個玉盒,同一個布包,再攜了兩根大小不一的出來。
烏憬霎時噤了聲,不敢說話了。
寧輕鴻托着人的後腦将少年按下來,又不許人軟在他身上,叫烏憬跪在椅面上。
他又覆上去慢慢、靜靜吻着。
烏憬的緊張在吻中又漸漸消逝掉,屏住的呼吸也敢放開了,聽見人邊吻邊輕聲問,“昨夜說了,每日睡前都得溫養一個時辰,烏烏自己來,還是我來?”
也只無措地顫了顫眼睑,紅着耳頸與整張面,不哭也不鬧的,笨拙地用指尖去解衣裳。
外袍滑落在臂彎,又去解裏衣,忙活了好半會兒,氣呼呼地微微別過臉,“你不要親了,解不開了。”
“等一等。”
寧輕鴻輕笑了一聲,轉為用指尖揉捏着少年的後頸骨,“好,不親了。”
好丢人,
烏憬埋着腦袋。
他呼着熱氣,蹬掉自己的鞋襪同蠶絲制成的雪褲,在薄唇覆在他耳頸處時,下意識打了個顫,仰起臉,看不清下邊是什麽情況。
只能感受到藥膏化開的痕跡。
寧輕鴻的指骨溫熱修長,薄唇靜靜吻着人的耳頸後方,說是吻,不如說是單純的覆着,只安撫着,又繼續拓着。
烏憬根本想不到對方這次沒再用那藥玉,而是親自來,他整個人都下意識繃緊絞緊了,但因為被人摟抱着,揉着後頸骨,又吻着從耳到臉的連接處。
即使難受得眼中又漫上淚意,也只是緊緊趴在人身上,呼着氣,又乖又聽話地發着細小的嗚咽聲,感受着足以讓他在心中模拟出來的清晰觸感。
寧輕鴻收離後,便撿了木匣中放着的玉,從一寸寬,再到近一膚(膚為古代量詞)之間,緩緩過渡着。
抵對了地方才松了手。
命門被人對了個準,
烏憬根本不敢亂動。
少年無力地撐在人肩上,又開始掉眼淚,只是掉得不勤,能适應着些了。
寧輕鴻貼在人的耳畔處,輕聲開了口,“烏烏乖。”
烏憬只會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下一瞬又被一道溫和卻有力的力道按了下來,結結實實地被人摟緊懷中。
霎時發出一聲泣音。
可下一刻,又被人堵住唇肉,烏憬微張起唇齒,邊吐着氣,邊被人親着,慢慢的,他渾身都被這個吻親的松懈開來。
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在小幅度地往前抱去着。
連人什麽時候松開了他的唇都不知道,又被人順着仰起的脖頸傾吻下去,在親到喉骨時,毫未體驗過的觸感硬是叫烏憬回過了神。
這是第一次,寧輕鴻除了他的臉,他的唇,還在親他的其他地方。
頭一次從耳頸處蔓延着親着。
烏憬呆呆地呼吸着,可下一眨眼,又顫擺地挺起腰,哭叫出聲,“不,不要親。”
寧輕鴻薄唇輕攜着,近乎充耳不聞,手心罩住在少年的軟肚,微微擡眼,溫和地看着人,一邊慢慢往下摁去,一邊半護住人。
烏憬渾身一下懈了勁,軟在人身上,他霎時緊繃着顫着身,脖頸高仰,哭聲都啞了。
只吐着舌尖,用口哈着氣。
怎麽可以那麽過分?
烏憬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滾下。
寧輕鴻的唇還未松開,又磨了一會兒,才輕聲道,“烏烏好會哄哥哥開心。”他道,“連哥哥哪裏不高興都察覺得出來。”
“可光三言兩語怎麽行?不若再努力努力。”他輕聲,淡笑,“再靠起來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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