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起買菜

一起買菜

“我……”秦野搖頭，“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壞。”

“那你不要對我這麽殷勤，我，我可能會胡思亂想。”

秦野馬上搬出來段尤嘉：“哥哥不要多想，我真的只愛段尤嘉。”

鹿鳴：“……”

行吧，他還是選擇相信秦野。

那就先用一晚上秦野的卡。

其實他有沒有卡都無所謂，他沒有朋友，除了陳佳宇不會有人找他。

秦野把東西準備好，扶着鹿鳴趴好，給他噴藥。

手機頁面終于沒有讨厭的號碼不斷撥進來，鹿鳴心情好了點。

“鹿鳴哥哥。”

“嗯？”

“能不能把褲子往下脫脫，有些瘀青傷痕被褲子遮住了。脫一點點就行，我有分寸。”秦野主動消除鹿鳴的猶豫。

“好吧。”鹿鳴默認讓他操作。

秦野小心翼翼往下拽了一點點鹿鳴的褲子，就多了那麽一點點露出來的白皙肌膚，秦野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到了全部，有點羞澀。

“咦？”

他又往下拽了一厘米左右，看到鹿鳴緊致的右側靠近胯骨的腰上，有一個紋身。

是被荊棘玫瑰纏繞在一起的兩個字母。

其含義顯而易見。

秦野瞬間垮起個小臉。

那是大寫的L和C。

鹿鳴和陳佳宇的首寫字母。

“你有紋身啊。”秦野明知故問，語氣可喪了。

鹿鳴已經重新戴上了防噪耳塞，沒聽到秦野問什麽。

秦野就故意往鹿鳴的右側腰的紋身上噴了好幾下雲南白藥。

冰冰涼涼的藥霧聚少成多，成了水狀往下流。

秦野就拿紙巾去擦。

然後接着噴。

反複兩次以後，鹿鳴察覺到不對，摘下一只防噪耳塞，扭頭看着好像吃了火_槍一樣的秦野。

“怎麽了？”剛才不還樂得跟小傻狗一樣。

“你有紋身。”秦野看着礙眼。

鹿鳴點頭：“嗯。”

當年答應陳佳宇做他男朋友那天，被拉着去了刺青店，他倆一人紋了一個。

“不好看，你皮膚這麽白，多了個紋身，影響……”影響美觀這詞差點蹦出來，秦野意識到這種露骨的話不合适，趕緊換了一個，“專家說，這種刺青的顏料會慢慢被身體吸收，會致癌。你得洗了。”

“嗯。”鹿鳴點頭，很是乖巧，“會洗。”

一定會洗掉，都和陳佳宇分手了，留着這個所謂的紀念紋身做什麽？

“怎麽還有日期啊！”秦野隐約看到紋身一角還有一行幾乎融了色的小數字。

“嗯，2016年，10月1號，是我答應陳佳宇做男朋友的那天。”鹿鳴平靜說着。

“那你們才談了七年，你不說你們在一起十三年？”秦野記得清楚，他好奇。

“他從初一開始追我，我說要等十八歲成年才能戀愛，沒戀愛的時候，他幾乎也天天在我身邊，和戀愛也沒什麽區別。”

“什麽？”秦野難以置信，“他從初中等到你大學？”

這個渣男這麽長情？

“嗯，等我了六年。”

“他這期間就沒亂搞過？”秦野搖頭，不信，“他跟你在一起的七年後告訴你要跟別人去結婚，讓你等他。足夠說明他不會是不去招惹別人的人，不然怎麽會跟人家進行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秦野繼續分析：“他等你的六年，說不定也偷偷跟別人好過，只是你不知道。”

鹿鳴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并且眼神稍微閃躲了一下秦野的盯視。

“我說對了？是不是？”秦野來氣了，“那你為什麽還要答應和他在一起？他壓根不是安安穩穩等你六年吧，哥哥你好傻。”

“是挺傻。”鹿鳴承認，“那六年，他身邊确實有過幾個關系暧昧的人，但是暧昧一段時間就不再來往，我沒當回事。那個時候我爸媽出了車禍，我的心思也不在意陳佳宇在做什麽。我最多的記憶就是玩了命的學習，我想出息，不讓走了的爸媽失望。還能記得的，就是陳佳宇會對我好，至于他有沒有也對別人好，或許被我忽略了吧。因為初中時候，我一點都看不上陳佳宇。”

“你爸媽……對不起，讓你提到傷心事了。”秦野內疚。

原來鹿鳴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好可憐。

“沒事，都十三年了，我，我，我沒事。”鹿鳴嘴上說着沒事兒，可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其實高中時候，陳佳宇對我有一段時間追得不緊。我那時候依舊不喜歡陳佳宇，所以對于他的消失，還暗暗慶幸。學校裏倒是有傳聞說陳佳宇好像在追誰誰誰，我也不認識外班的人，沒在意。”

“然後他沒追上人家，又回來找你了？”秦野心裏罵了句髒話，幹！傻x陳佳宇。

鹿鳴沉默一會兒，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同學有議論過，我聽到過一些。但因為當時不在意陳佳宇，所以不盤根問底。”

“他就是看你事兒少，好拿捏是不是？”秦野氣不過。

“也許吧，”鹿鳴知道自己性格有些軟，活該自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這麽糟糕，“我以後，可能還會這樣下去，就是希望不要再遇到陳佳宇那樣的人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秦野積極響應。

鹿鳴奇怪看他一眼。

秦野露出标準的八顆牙，笑：“哥哥所有的壞運氣都在陳佳宇那裏用光了，以後的日子一定是光明大道，幸福滿滿！”

他一定會讓鹿鳴幸福起來。

他好喜歡這個寧可自己笨笨委屈着，也半句壞話都沒有說過陳佳宇的小傻蛋。

這麽好的人，陳佳宇不懂珍惜，會遭天譴！

秦野心裏默默宣戰：陳狗，我就是你的天譴！你等着！

“謝謝你，秦野。”鹿鳴真的希望，自己以後可以活得灑脫一點，不再為了誰而活，不再委屈自己。

“哥哥你餓不餓？我們點個外賣？”秦野有點餓了。

“自己做吧，省點錢。”兩個打工仔，不要那麽奢侈。

“好！哥哥想吃什麽，我去買菜。”從來沒去過菜市場的人，躍躍欲試。凡事都有第一次，為了鹿鳴，他樂意洗手做羹湯。

“我做吧。我好久沒有去過有生活氣息的菜市場了。”陳佳宇不喜歡他出門，都是讓超市那邊每天送一趟新鮮的瓜果蔬菜到別墅，鹿鳴只要定時去拿菜就行。

“你的腰不可以動。”秦野攔着。

“不礙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保護哥哥。”秦野展示有力的手臂。

鹿鳴淺淺笑了一聲，“幫我拿菜就好。”

“好！”秦野開心。

窗外的大暴雨來得快走得也快，現在是稀稀拉拉的小雨滴，不打傘也不影響什麽。

鹿鳴慢慢走着，沒有避開路面上的水坑。

每一次雨後的積水坑，都會讓他忍不住去想，爸媽當年車禍後的血，是不是流進了每一個水坑裏。

他們的血被雨水沖刷，流向四面八方，那麽慘烈的場面警察沒讓他看。他看到的，是醫院收拾幹淨了爸媽不完整沒有血跡的屍體。

可血肉模糊血流成河随着大雨亂流的可怕場景，常常以噩夢的形式出現在鹿鳴的黑夜。

這導致他長期晚上不敢睡覺，出現了很嚴重的失眠症狀。

直到現在，他睡眠質量也不是很好。

“哦對了，你知道附近哪裏有賣小夜燈的嗎？”他必須亮着小夜燈才能勉強入睡。

在H市，就沒有秦野不熟的地界，“知道。”

“怕黑？”他問。

他甚至想多說一句，哥哥我陪你睡，不要怕。

但是他不敢再表現得更積極了，不然敏感的鹿鳴又會對自己産生厭惡情緒。

維持現狀，慢慢來。

他要沉得住氣。

鹿鳴搖頭：“倒不是因為怕黑。”

頓了頓，他說：“可能是因為守靈那個晚上，爸媽遺像前的燭火……”

“對不起，哥哥不提這個。”秦野懂了，小夜燈暖黃色的燈光，像極了他爸媽離開後唯一能給予他抓得住的那一點光。

秦野心裏不得勁兒，鹿鳴怎麽過得這麽苦。

鹿鳴很聽話，他不提了。垂着眼睛，看着被他踩到的水坑，蕩開一圈圈波紋。

秦野默默看着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區附近有個便民菜市場，步行五分鐘就到了。

還沒進入菜市場的大門，就聞到了各種食物的香氣。

“我們買兩個包子吧。”鹿鳴說。

秦野點頭：“好。”

“啊，不對，這是我自己飯量，你一頓能吃幾個包子？”

鹿鳴自己一個人吃飯習慣了，陳佳宇總是不回來。

“我也兩個。”秦野主動去包子攤位上，說：“老板，我要四個包子。”

“好嘞，要什麽餡兒的？”

秦野回頭看鹿鳴。

“我不吃豬肉，其他的都行。”

“你是回民？”秦野好奇。

“不是，豬肉不是很喜歡吃，做得味道比較好的排骨能吃上幾塊。”

“哦。”秦野記住了，鹿鳴不愛吃豬肉，那他以後也不愛吃豬肉了。

“老板，除了豬肉的各來一個吧。”

“好嘞。”

“你也不問問一共有多少種餡兒的包子？”鹿鳴看着老板裝了至少八個包子，說，“我們吃不完。”

“放冰箱。”秦野大方慣了，忘了自己在裝窮。

“我……”鹿鳴有些欲言又止。

“嗯？”秦野微微俯身，市場太嘈雜，他怕自己聽不清鹿鳴說什麽。

“沒事。”鹿鳴搖頭，“是的，可以放冰箱。”

“你說嘛，你想說什麽？說話說一半會挨揍哦！”秦野逗他。

鹿鳴笑了一下，告訴他：“我不喜歡吃放過冰箱裏的任何東西。”

“咦，雪糕也是嗎？”秦野皮起來。

鹿鳴：“……”

“讨厭。”

“嘿嘿，哥哥笑起來很好好看。”秦野拎着八個包子，說，“放冰箱的我吃，明天給哥哥買新鮮的包子吃。”

這時恰好有個老人家停下電動車要買包子，結果他的小孫子不留神擰到了手把，車子瞬間飛沖出去。

“啊，天啊！”有人吓得大喊。

鹿鳴趕緊伸手去抓電動車，但是腰上一疼，讓他動彈不了。

秦野手疾眼快，扔了手裏包子，一下子把小男孩抱在懷裏。

他趕緊查看孩子有沒有因為自己的用力抱哪裏受傷，眼神關切，語氣擔心，問着吓傻的小男孩：“沒事吧，沒事了，好險好險。”

小男孩奶奶吓傻了，聽到孩子哇一聲哭出來，才回了神，趕緊過來抱他。

“謝謝你呀，謝謝你！”老人家急哭了，抱着孫子輕輕拍着。

她的電動車撞在一旁無人的攤位上，沒什麽損失，小孩子手上力氣不大，車子沖得不狠。

有驚無險，大家都給秦野鼓掌，誇他身手敏捷。

鹿鳴盯着他看很久，看得秦野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了？”秦野一頭霧水，有點不好意思。

“你對誰都這麽好嗎？就像個小太陽。”鹿鳴自動套入秦野說的話。

他所有的黴運都在陳佳宇那裏用光了吧，遇到秦野這樣的室友，是一種幸運。

大概是老天爺開眼了吧。

“嘿嘿。”秦野被喜歡的人誇誇，簡直開心到飛起，“希望我這個小太陽，能讓哥哥身邊的陰霾通通消散。”

秦野說完這句話，天氣極其配合地灑出半邊落日餘晖。

淺金色的光鋪在鹿鳴身上，安靜唯美，似乎因為鹿鳴的存在，菜市場裏的喧鬧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