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人

打人

微信提示音整整響了20次。

40萬到了他的名下。

鹿鳴心裏一咯噔。

終于不響了。

他被秦世峰的舉動驚到有些發傻了。

秦總這是在做什麽?

只是為了打壓陳佳宇父子,随随便便甩出來80萬?

他見識短,他真的慌。

“秦,秦總……”鹿鳴求助般看了一眼段尤嘉。

段尤嘉壓了壓手掌,讓他不要慌。

接着他看着臉色不好的陳友明,揚了揚下巴,帶着嘲笑問他:“你有這魄力嗎?當你好意思對傷心至極跟你做個和平告別的鹿鳴說會給他一筆錢的時候,不覺得自己這麽大歲數沒臉沒皮嗎?陳董事長怎麽不付諸行動?誠意在,錢就算少點,我想鹿鳴這麽懂事的性格,也不會覺得你在侮辱他。”

這句話真真切切說到了鹿鳴心坎裏。

也許陳友明真的把錢轉過來,不管多少,鹿鳴也不會覺得那麽羞憤。

他不會收這錢,但至少态度不一樣的話,他的尊嚴就會保護的多一點。

陳友明沒接話,側頭微低,不敢把不服氣表現出來。

在他眼裏,鹿鳴除了漂亮,一無是處。

他瞧不起這個沒爸沒媽的孩子。

陳佳宇卻沒忍住,他看着鹿鳴,很不甘心地說:“秦總,我們情侶之間吵個嘴,不勞煩您操心。鹿鳴過幾天氣消了……”

“氣消了跟你回去,看着你跟其他人結婚嗎?”段尤嘉覺得陳佳宇的臉皮未免太厚了,他語氣挺沖。

“你不是知道了我有新男友了,他叫秦野。”鹿鳴把秦野這個室友拿出來做擋箭牌。

秦野秦野!

今天晚上秦野不在,卻好像主角一樣,被段尤嘉提起,被秦總提起,被鹿鳴提起!

幹!

秦野到底他媽的是誰啊!

陳佳宇心裏窩着火氣。

他們父子跟犯人一樣站在這裏快半個小時了,前所未有過地憋屈。

夜深了,秦世峰有點累,他打了個哈欠。

西裝男很有眼色,連忙起身詢問:“我送您回去?”

“司機在外頭等着呢。”秦世峰扶着西裝男伸過來的手臂,站起來,笑呵呵說着:“我那國際游樂場的工程監督,全權交給你們公司了,可不能讓我失望。”

“放心!您放心!有一塊磚讓您不滿意我就親自挖了,重塞一個進去!”西裝男眉開眼笑,仔仔細細扶着秦世峰。

秦世峰回頭看了一眼鹿鳴,笑得慈祥,說:“這幾天不許上班,去養傷。”

鹿鳴呆萌萌地點了點頭。

他捧着自己帶手機,那40萬的重量壓得他手比腰還疼。

秦世峰滿意,朝門口走去。

“好了好了下班喽。”段尤嘉輕輕拍了一下鹿鳴的肩膀,“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回就行。”

“不行,”段尤嘉看着陳佳宇很刻意地強調,“身為你的老板,我有義務保證加班到深夜的員工的人身安全。”

陳佳宇雙拳攥緊,要不是這個姓段的一口一個秦叔喊着老秦總,他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揚起拳頭威脅。

可人人家關系擺在這,他只能忍氣吞聲,積極表态:“段總,還是我送他吧。我們兩個沒什麽事兒,他太任性了,我會包容他的。”

習慣性推卸責任,毛病都是別人的。

典型自私自利自戀主義者。

這是段尤嘉對他的評價。

“你知道嗎?鹿鳴跟你分手這幾天,沒有埋怨過你一句,沒有在背後罵過你一個字。而你在這裏,說他任性?”段尤嘉嗤笑一聲,輕輕拉着鹿鳴走了。

“喂!鹿鳴!”陳佳宇不肯放棄,他追着,拽住鹿鳴手臂,往自己懷裏扯。

可他腰有傷,扯得自己痛得馬上松了手。

“啊呦啊呦。”陳佳宇疼得叫喚起來。

同時鹿鳴也被他的力道弄疼了腰。

但是他只是狠狠咬住了下唇,沒吭聲,生生忍着。

段尤嘉光從兩人對傷痛的忍耐力都看得出來,誰的包容性更好。

“你有病啊?”他趕緊護在鹿鳴前邊,罵陳佳宇。

“你先走。”段尤嘉對鹿鳴說,“慢一點,我攔着他,真讨厭!”

鹿鳴:“謝謝段總。”

可是,可是他動不了。

剛才被陳佳宇抓住手腕那一刻,他的身體産生了強烈的惡心感。

好像被黏膩的污泥裹滿全身,呼吸不暢,身體一點一點從下往上發着麻。

除了還會思考,鹿鳴很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告訴段尤嘉他很難受,突然全身無法動彈,甚至口水都無法順利吞咽了。

可他做不到。

陳友明奇怪打量着身體僵硬在原地,痛苦到額頭和脖子上青筋緩緩爆出的人。

段尤嘉注意到陳友明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鹿鳴。

“天!你怎麽了?”他看到鹿鳴形似僵屍的狀态,吓壞了。

“喂喂喂!鹿鳴!鹿鳴你沒事吧!”他聲音不自覺提高,趕緊去扶人。

在門口和秦世峰說了幾句話的秦野剛目送老爸進入電梯,就聽到裏頭的動靜,趕緊沖了進來。

他看到鹿鳴痛苦的樣子,神色瞬間緊張。

“怎麽回事兒?”他語氣很激動。

“剛才陳佳宇拽了一下鹿鳴,他就這樣了!”段尤嘉把人交給秦野,焦急說,“王醫生今天中午給他檢查說,他的腰傷因為淤血太多,經常動導致毛細血管多次崩裂,淤血不僅會壓迫骨頭,更會出現壓迫神經的情況。雖然針灸排除了一部分淤血,可以神經一旦被壓迫出問題,恢複時間會比較長。”

“你意思,鹿鳴剛才被陳佳宇這傻x拽了一下,徹底讓他的淤血把神經壓迫了?”所以才導致忽然僵屍狀态?

段尤嘉搖頭:“我不知道啊,我猜的!”

“艹!”秦野怒火沖天,他把難受到無法動彈,痛苦到無法自控掉淚的鹿鳴抱起來,接着他狠狠踹了一腳陳佳宇,罵了一句髒話,飛奔出門。

這一腳力道何其重,陳佳宇直接被踢飛撞在堅硬的咖啡桌上,疼得好半天喘不過來氣。

他張着嘴,因為極致的痛感,壓根發不出聲音。

“活該!”段尤嘉上前,拽着他的領子拖着往外走,這種人渣不要耽誤他關門。

“你松手!你們怎麽能這麽粗魯,上來就打人?”陳友明心疼自己兒子,大聲喊着,他去掰段尤嘉的手。

因為疼痛到身體打挺的兒子被段尤嘉的拖拽,身體不斷磕碰在牆壁和門框上。

他看着陳佳宇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扭曲狀态,這腰椎說不準都斷了!

陳友明又慌又急,氣得心髒疼。

段尤嘉才不管陳友明,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和強健的體格,拖着死魚一樣的陳佳宇大步流星,把陳友明甩在身後。

他沒有坐電梯,而是把陳佳宇一路拖着下樓梯到了一樓,然後把人扔了出去,“滾!”

“你!你!”陳友明火冒三丈,“我要報警!”

“報!”段尤嘉冷笑,“報完,就等着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陳友明:“!”

他被吓到了。

段尤嘉交代追出來的兩個服務員關門,擔心看着自己車燈急速消失。

秦野把自己的車開走了。

為了保持窮人人設,他最近都不開車了。

“希望鹿鳴不要有事兒。”他念叨,對經理說:“加個班,我坐你車,追上秦野。”

“好好,段總我車在這邊。”經理在此間幹了五年了,從沒經歷過今晚上這種別開生面的場面。

秦野一路闖紅燈,用最快的速度把鹿鳴送到醫院。

十幾分鐘的全身僵硬之後,鹿鳴在幾個醫生的按摩之下,緩緩有了些血液流動的感覺。

接着他的淚好像不聽使喚的掉出來。

“不哭,不哭。”秦野一直給他擦,心疼地安撫。

鹿鳴艱難搖頭,遲緩發出聲音:“不,不是,我,要哭。”

他覺得舌根很疼,抽筋太久,說話都有點說不好了。

一個努力給鹿鳴做按摩的眼睛醫生氣喘籲籲地解釋:“他身體已經不受自己中樞神經控制了。”

亂套了。

“看着什麽了,應激反應這麽大?”另一個白白胖胖的醫生帶着點教訓口吻,“年輕人就是喜歡刺激,是不是去鬼屋了?”

秦野搖頭:“沒有。您說這是什麽?應激反應?”

“嗯,典型的被吓着或者被氣得太狠了。”

“不是腰傷壓迫了神經?”秦野問。

“腰傷?”眼鏡醫生趕緊掀開鹿鳴衣服看了一眼。

“這麽嚴重?這肯定有影響,怪不得應激反應這麽嚴重,原來還有腰傷。”眼鏡醫生趕緊安排他住院。

鹿鳴到底是住院了。

眼鏡醫生給他裝上腰部固定器,嚴格要求他吃喝拉撒都要躺着。

鹿鳴:“?”

醫生看他不樂意,嚴肅地說:“你傷到骨頭軟膜了,都腫起來有積液了知道嗎?你還想動?是不是等着癱瘓?”

鹿鳴:“!”

這麽嚴重嗎?

他被吓到了,趕緊點頭:“我不動了,不動了。”

有個護士推過來一個輪椅,安慰他:“也不是完全不讓你動,但是為了骨頭正位,受傷組織不摩擦趕緊消腫,你必須得有比較長的時間保持一個動作。長時間躺着太難的話,就坐這個出去透透氣。”

鹿鳴:“……”

沒想到他也能有機會坐一次輪椅。

真是謝謝陳佳宇這個大渣男了。

他氣不過。

“為了能讓你不太難捱,我會在藥液裏加入助眠成分。”醫生推了推眼鏡,說,“睡着了基本就不動了,多睡,靜養。”

鹿鳴點頭。

秦野辦理完住院手續,已經是深夜一點,他選擇在醫院陪床。

辦理的是高級vip單人間病房,配置了陪床位。

段尤嘉也忙前忙後去醫院內部24小時營業的超市,購買了一些住院需要的必需品。

看着兩個壓根都不算熟悉的人這麽照顧自己,還都是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鹿鳴感動得一塌糊塗。

謝謝兩個字都要說出繭子了。

秦野為了不讓鹿鳴懷疑自己動機,讓段尤嘉一起留下陪床。

段尤嘉講義氣,答應了。

花了500塊給病房裏增加了一個床位,兩兄弟為了節省空間,把兩床合并,推到牆根,堅定陪着鹿鳴。

鹿鳴很不好意思,卻怎麽都勸不走這兩人,只好淺淺嘆口氣,感謝老天爺忽然對自己這麽好。

因為藥液加了助眠成分,鹿鳴很快睡着。

秦野見他睡着了,整個人忽然暴躁,他狠狠打了空氣一拳,低聲惡劣罵着:“鹿鳴的應激反應一定是因為陳佳宇!因為太生氣了,氣到自己中樞神經紊亂!媽的!”

段尤嘉點點頭:“雖然只跟鹿鳴接觸幾天,但确實看得出來他是個什麽事兒都自己消化的人。太善良,到最後傷害的是自己,心身都是。”

“我快氣死了!”秦野又打了幾拳空氣,“我一定會玩垮盛鑫!我要讓他們父子倆去讨飯!”

這時巡檢的護士輕輕推門進來,檢查鹿鳴情況。

半開的門,急匆匆推過去一個病床。

閃現的那張臉,讓秦野氣血上湧。

“很好,不是冤家不聚頭。”陳佳宇也來這家醫院治療了。

“呵。”他唇角露出一個發狠的笑,“有得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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