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chapter 8

謝束靠着窗戶昏昏欲睡，在嘈雜的車廂裏，他皺着眉，似乎睡不太好。

陳續石生在他對面，高鐵外的場景飛快閃過，他盯着謝來出神。

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呢？

明明只是他一個人的旅途。

“車站已到站，請車站下車的乘客…”

“醒醒謝束，下車了。”陳續石叫他。

謝束迷蒙的擡起頭看了眼窗外，随後應了一聲。

“嗯，那走吧。”

這是最後一站，雪山。

陳續石定的民宿在山頂，常年積雪，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雪景。

入住民宿後，兩人就利索的換上棉衣，屋外還在飄雪。陳續石着雪花融化在地板上，淡淡的說：“也算是提前過場冬天。”

來這旅游的人不多，結冰的湖面，一尺深的雪地裏只有稀疏的幾個人影。

湖面上有溜冰的項目，他們租了兩雙冰刀鞋

可上了冰，謝束已經滑出一段距離了，回頭一看，陳續石還在岸邊小心翼翼的之挪動着。

謝來回到他身邊，笑道“陳老師，原來你不會滑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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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陳續石撐着旁邊護欄，看着他坦然笑道：“所以得麻煩你教下我了，謝老師。”

聽到這個稱呼，謝來呼吸一滞。然後朝他伸手：“把手給我。”

白王菩提襯的這只手更加漂亮，那根紅繩仿載在腕間，

陳續石收回月光，搭上他的手。

偌大的湖面上，謝束雙手拉着陳續石，一步一步的向着謝來的方向緩緩前進。

十指相交，一退一進，像極了冰上華爾茲。

“來，慢一點，松開我。”謝束慢慢松開手，任由續石磕磕絆絆的向前滑，掌心的溫度也很快被冷風吹散。

在陳續石能摔倒時謝來才會伸手扶一下，于是耗費整個下午才勉強學會。

“啊，累死我了咳咳。”陳續石一邊換鞋一邊說。

“習慣就好了。”謝束看了一眼昏暗的天氣，說：“今天晚上應該會下大雪，早點回去吧。”

陳續石應聲：“嗯。”

吃過晚飯，果真如謝所說下起了大雪，漆黑的天色坐下着溫天大雪。

屋內，兩人圍着火爐坐着，陳續石正在吃藥，謝束多給他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腿上。

“別着涼了，在這裏感冒可就麻煩了。”謝束坐在他身旁，陳續石皺着眉喝完最後一口藥，才呼出一口熱氣，

他望着屋外大雪，輕聲感嘆：“南方從來不會下這麽大的雪。”

謝束也陪着他一起看雪，聽他這麽說，也道：“可是，聽說今年會下大雪呢。”

陳續石注視着屋外，聞言輕聲道：“看見第一場雪就好了。”

謝束握上他的手，微涼的觸感使陳續石一征。他很少在別人面前洩露負面情緒，剛想道歉，就聽到謝束說

“會看到的。”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陳續石應了一聲。

謝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卻看見陳續石沖他笑着，附和他的話。

“嗯，一定會的。”

第二天起床時，外面已白雪皚皚。謝束下樓時，陳續石正坐在臺階上。

黑色棉服穿在他身上有種莫名的少年感，他時不時咳一聲、呼出的白氣與雪景相融，而他安靜的坐在那，堆了一個小雪人在身旁陪着。

一場夜雪過後，整片天都覆上了白色，許多游客也因這場雪而喜悅，在雪地裏追逐，丢雪團。

但那些都是背景，只會顯得陳續莫名地孤單。

謝來微微一動，不禁有些難過。

釋懷嗎？根本釋懷不了。

陳續石看着堆好的小雪人，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一堆雪砸在他腳邊，陳續石擡頭望去，結果措不及防被雪砸個正着，他擡眼。

謝束站在雪地裏，笑着喊他：“陳續石，快出來！”

陳續石笑了笑，從身旁起一把雪朝他扔去，一邊喊：“謝束！你給我站住！”

至少在生命将要走到盡頭時一閃而過的少年身影，最後一段路途也不在孤單害怕了。

……

“快去洗澡，別着涼。”謝束推了他一下。

兩人剛玩完雪，全身上下沒一處幹的，甚至連頭發都結了層霜。

陳續石被他推了一下，也不惱，轉身笑道：“行了，我知道。你也快去吹吹吧。”

謝束洗完下樓時，陳續石正好喝完藥。看見謝來，陳續石松開眉頭朝他笑了笑

謝束坐到他身邊，問：“回去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陳續石想了想：“住院呗，遵醫囑。然後給自己準備後事。”

“那你有心儀的墓地了嗎？”謝來問。

“有啊，”陳續石看着他：“我想在本市。”

謝來有點詫異，“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海葬呢？”

“咳，怎麽會？”陳續石開始說起自己的死後規劃：“我要留在這裏，然後雇個人，每天給我墳前放來花。死了我也要一個身後名。”

謝來被他逗笑，開玩笑道：“那我就給你收屍。”

陳續石也笑道：“還是不了，萬一我死相很難看怎麽辦？”

謝束也笑了：“你哪來那麽多包袱啊？”

陳續石反駁：“死都死了，尊重一下逝者意願好嗎？”

屋外寒風瑟瑟，屋內和言悅色，仿佛談論的不是最忌諱的死亡，而是生活趣事。

晚飯訂在一間小酒館，以日料和特制灑而聞名的。吃完飯陳續石又帶了兩瓶酒回去。

今天傍晚的天氣出其的好，甚至能在昏沉的天空中找到幾顆星星。回民宿的路上，陳續石碰了碰謝束肩膀，示意他看天。

“謝束，你看，月亮出來了。”

回到民宿，陳續石回房間吃藥，謝束就在客廳裏轉了會兒，自覺無趣，又回到房間。

大概晚上9點多的樣子，陳續石敲響了他的房門。

陳續石高興的看着他，說：“快換衣服！房東說今天有煙花表演！我們去看看。”

謝束穿上棉衣和他出了門，手裏提着下午買的酒。他們到湖邊時，已經有大些人了，但大多都是情侶，坐在臨時準備的矮凳上。

陳續石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和謝束坐下，在他們附近坐着的幾對情侶卿卿我我

“什麽時候開始啊？”謝束側身為他擋了擋風：”這風刮的有點冷。”

“諾，”陳續石了一瓶酒給他：喝點酒暖身子。

謝束接過，喝了一口，評價道：“度數有點高。”

“昂”陳續石給自己開了一瓶，說：“不然怎麽暖身子呢？”

“你喝醉了我可不背你回去。”謝來笑道。

“啧，”陳續石佯裝不滿，辯解道：“我酒量還可以的好吧。”

謝中扭頭看向別處：“哦。”

煙花十點鐘才開始臺，絢麗的花火，映在這片雪地上。陳續石聽道：“好漂亮啊。”

“嗯。”

過了一會兒，陳續石突然叫他的名字

謝來側頭看他：“嗯？”

陳續石仍望美天空，絢麗的煙花在他眼中盛開又凋零。過了一會陳續石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好冷啊。”

他垂下眸，轉而又看向謝束，表情有些疑惑：“為什麽還是這麽冷？”

謝束沉默了一會，伸手将他摸到自己身旁，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馬上結束了，回去就不冷了。”

燦爛的煙花表演漸進尾聲，天上又飄起了細雪。

“你別來看我，我光頭可醜了。”

謝束低頭，自己的衣服暈開幾處深色，分不清是雪還是別的。

肩上的人呼吸平穩，他們腳邊只有兩只空瓶。

周圍的人陸續數場。

過了半晌，謝來才認命般的嘆了口氣。

“酒鬼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