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007】

突然，遠處傳來一道刺耳的喇叭聲，随後摩托車在緊急剎車的慣性作用下，直接就被甩飛了出去。

駕駛員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停下的時候掙紮了兩下，便倒在血泊中沒了意識。

闖紅燈的小男孩似乎被這一幕吓到了，無措地哭了起來。

“他媽的，不要命了！”老蔡見狀，扔掉手裏的煙就沖了上去。

随後陳夕和李紹琛也追了上去。

老板見人都要走光了，趕忙迎了過來。他攔在胡庇煌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小老板，總共是六屜包子四碗馄饨，十塊錢。”

“哇，不是吧老板，”胡庇煌摸了摸褲兜，随後掏出一堆散錢，“我們都是熟客啊，天天來，你便宜點啦。”

說着，他把所有錢都數了一遍，然後盡數塞進了老板的圍裙兜裏：“八塊七，明天還來啦。”

“不是啊小老板……”

“別不是啦，又來客人了，你趕緊招呼去吧！”胡庇煌架着老板的胳膊把他往前推：“你分秒必争的，再慢客人就要走啦。”

老板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硬着頭皮把這委屈扛了。

此時出事故的地方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了，胡庇煌懶得往上擠，便坐下自顧吃了起來。

“出個車禍而已，有什麽好看。”他一邊往嘴裏塞包子，一邊咒罵，

“我看啊就是都想逃單，現在害得我三天的煙錢沒了，真無語啊！”

老蔡蹲下身子探了探摩托車主的鼻息，确定已經沒有呼吸後，他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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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交警也都已經趕來了，一并出現的還有小孩的母親。

女人三十五左右，嘴裏到現在還叼着煙，身材中等，染着一頭緋紅的頭發，腿上套了兩條很廉價的絲襪，腳上的高跟鞋有七厘米左右，是十元店的貨。

她一把将小男孩從陳夕手裏拽了過去，而後護在胸前，嚎哭道：

“這些騎摩托車的都不要命啊，他們非要別人家破人亡才肯罷休，今天得虧是我兒子沒事，要不然我沒也法活了！”

圍觀的群衆之中有許多母親，有許多也都看見了事情的真相，這起事故的根本原因，分明就是小孩不遵守交通規則，在紅燈的時候硬要往對面跑才造成的。

可聽見女人這樣說，還是有很多人附和。

“是啊，這些開摩托的，太危險了。”

“趕緊搞一個限制出行吧！”

“要不給他們專門劃一條道，反正不能再讓他們瘋狂亂竄了。”

老蔡咳了兩聲，吩咐協警：“把小孩和大人都帶回局裏。”

女人聽見這話兒，瞬間就不樂意了：“我們是受害者，憑什麽去警局，不去！”

老蔡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你配合我們，我敢保證牢可以少坐幾年，但你要是胡攪蠻纏，就不要怪我強制執法，懂嗎？”

女人慌了，她緊緊護住小男孩：“他才十歲，他怎麽可以坐牢。”

“不遵守交通規則導致他人死亡，是可以判定為故意謀殺的。”

“小孩子只是貪玩不懂事啊！”

“警告你第三次，上協警的車，去警局。”

女人在蔡猛兇狠的警告下，最終放棄了周旋，拉着小男孩上了車。

這時救護車也來了，幾個穿白大褂的合力将血泊中的男人扛上了車，而後又迅速駛離了。

“警告你們，看好、教好自己的孩子。”蔡猛往嘴裏送了根煙，咬着它環顧四周：“誰抱有僥幸心理，誰受法律的懲罰。”

說着，他低下頭把煙點着，而後讓交警按下遙控器，恢複了癱瘓的交通。

等信號燈由紅變綠的間隙裏，蔡猛回頭看了眼，發現後面只跟着陳夕。

他又把視線往馄饨鋪子拉，發現桌上只有胡庇煌在狼吞虎咽。

那小子對上自己的眼後，還不忘起身揮手打個招呼。

突然，一股不詳的預感閃過蔡猛的大腦。

他想起幾分鐘前，自己在往事故地點趕的時候，被人撞了兩下。

由于當時一心想着去救人，在摸到腰間的配槍還在，并且身旁只有李紹琛和自己挨得最近之後，第二次被撞他便沒再去想槍的事。

結果他媽的槍真丢了。

“你看見李紹琛了嗎？”蔡猛拿煙的手已經在顫抖了。

“他剛急急忙忙的往那個方向去了，”陳夕指着藥店說，“應該是買藥去了吧。”

蔡猛沒接話，擡起頭四處看了看。

最近的監控器就在頭頂，去查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出扒手。

可附近有十幾條胡同，上百間門店，龍巢的面積更廣，偏遠地區甚至還沒有安裝監控設備。

即便是地毯式搜尋，出動所有的警力，最快也得兩天才能有結果。

而即便找回來了，丢槍的警察也得被革職。

他看向正在被裝車的摩托，又想起早上上司讓自己放人時的憤怒語氣。

一瞬間蔡猛好像都想通了。

這時，馬路對面的巷子傳出了槍聲。

蔡猛讓陳夕待在原地，扔掉煙頭就沖了過去。

他腰間的對講機随即響了起來：

“報告，春明北路老槐巷一號發生槍擊，請求武警支援！”

交通信號燈再次被關停，交警站在路中間拿着喇叭喊道：

“前方發生槍擊事故，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現在所有人原地待命。”

頓時怨聲四起，什麽上班要遲到了，上學要遲到了，憋不住要拉出來了，總之像是魚吐泡泡似的，什麽話都開始往外冒。

老槐巷的出口很快就被持着槍盾的特警給圍住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拼命要往前擠。

蔡猛趕來之後瞧見場面如此混亂，直接就怒了，扯着嗓子就罵了起來：

“都他媽想死是吧，來，誰再往前擠，我他媽請誰吃子彈。”

話音剛落，還在拿着盾牌拼命阻攔群衆的警察突然就失去了對抗。

“誰吵也一樣。”蔡猛又補了一句。

人群頓時就安靜了。

那邊陳夕拉着胡庇煌也在往這兒趕。

“剛有人開槍你沒聽見嗎？”陳夕邊跑邊罵：“你他媽就知道吃。”

胡庇煌沒明白什麽意思，怎麽吃個早飯還得被罵一頓。他委屈的說道：

“那開槍就開呗，又不是我開的。”

“阿琛不見了。”陳夕越跑越快。

胡庇煌這時能理解為啥被罵了，他趕忙開導陳夕：

“阿琛那小子雞賊着呢，再說她往巷子裏去幹嘛呀是吧。”

“你別說話了！”

“行，我去前頭開路。”

胡庇煌加大步子超過了陳夕，緊接着鑽進了人群。

人實在太多了，別說跑了，連行動都很困難。

他緊緊拉着陳夕的手，嘴裏一直重複着“我是警察，麻煩讓一下”。

幾十米的距離硬是用了五六分鐘，倆人才得以站在特警面前。

結果第一眼就看見了李紹琛被警察壓在地上的畫面。

再往後看，胡同盡頭的垃圾桶旁，有一個捂住大腿□□的男人。

李紹琛開槍打人了。

胡庇煌趕忙将陳夕擁進懷裏，安慰道：“沒事的，阿琛不會有事的！”

可他心裏清楚，李紹琛完了。

權且不去讨論槍是哪裏來的，在龍巢擅自使用槍械是要被判終身□□的大罪。

倘若用的再是警察的槍，那便直接是死罪。

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紹琛，胡庇煌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句：

“真糊塗啊兄弟！”

突然，蔡猛支開了控制李紹琛的警察，然後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倆人好像在交談，但聲音很小，他所在的位置什麽也聽不見。

“我的槍是你偷的？”蔡猛問說。

“是他偷的。”李紹琛指着被擡走的男人說。

“等一下，”蔡猛喊住了醫生。他開始細細打量擔架上的男人：

“我們是不是見過？”

男人搖頭。

蔡猛冷笑一聲，又問：“昨晚沒見過嗎？”

男人猙獰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但只有短暫的幾秒，很快他便假裝□□了起來。

“患者失血過多，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醫護人員說。

蔡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耽誤你們工作，實在抱歉。”

等男人被擡上救護車，蔡猛擡又問李紹琛：“發現有人偷我槍，你幹嘛不和我說？”

李紹琛說：“當時情況很緊急，我怕耽誤你工作，所以我自己就去追了。”

蔡猛擡起手朝着李紹琛的腦袋來了一巴掌，呵斥道：“他手裏拿着槍，你他媽不要命了，你什麽玩意兒你就敢去追他？”

李紹琛撓了撓頭，笑呵呵地說道：“這不是被我追到了，還把槍給要回來了嗎？”

蔡猛擡起手又要打，李紹琛趕忙往後退。

“我幫了你的忙，你怎麽不謝我，反而還一個勁的打我呢！”他憤憤的說道。

蔡猛忍不住笑了，他高興啊，覺得李紹琛真是個好苗子。

他問說：“你是咋把槍給弄回來的？”

李紹琛指了指地上的錢，說：“我追上他之後，告訴他錢掉了，然後在他伸手拿錢的時候，我就把槍給搶回了。後面他還要跑，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朝着他的腿打了一槍。”

蔡猛笑得更大聲了：“你以前摸過槍？”

李紹琛搖頭，又點頭：“我是龍巢的槍王。”

“啥？”

“就一個射擊游戲，很火的‘誰是兵王’，你沒玩過嗎？”

“這槍法你是打游戲練出來的？”

“是啊，老胡也很厲害，他是龍巢第二。”

蔡猛将信将疑的往身後看，結果還這就找到了胡庇煌和陳夕。他招了招手：

“那個，把他倆放過來。”

胡庇煌指了指自己：“我？”

蔡猛更加用力的招手：“別他媽墨跡，你倆趕緊的。”

胡庇煌低頭和陳夕說蔡猛找，然後等陳夕調整後情緒，倆人便拉着手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來到了蔡猛身前。

蔡猛此時在二十米開外的位置擺了個易拉罐，然後把槍丢給了胡庇煌。

“兩發子彈，打中那個易拉罐。”他說。

胡庇煌接過□□的那一瞬間立馬就懵了，他連連搖頭：“不行啊，這槍我不敢用！”

“我讓你打就打！”蔡猛說。

胡庇煌還是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在李紹琛的鼓勵下才拿起了槍。

他沒瞄準，舉槍就射了。

第一槍打中後，他在易拉罐翻滾還未停下的時候，讓第二發子彈重複射中了第一個彈孔。

在場的特警全都驚呆了。

蔡猛這才發現，原來身邊藏着兩個神槍手。

這時蔡猛的手機響了，那頭傳來聲音：

“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昨晚有來過警局舉報張媛。”

蔡猛應了聲好：“麻煩你把昨晚那三個人的詳細資料都給我一份。”

說完，他挂斷電話，在原地等了大概一分鐘，從警局的系統終端發來一份文檔。

收取下載後，他将文檔轉發給了李紹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