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020】

【020】

不解決警察身份的問題，那接下來的所有的舉措都是在做無用功。

胡庇煌愁眉苦臉的坐在了圓床上，一直到他的頭發沒有水可以滴了，他也感受到了床單濕掉後傳來的潮濕，他才慢慢悠悠的挪了個位置。

李紹琛這時候也已經把準備郵寄給報社的信件抄好了。

他扭頭看了眼窗外，明月高懸，星星簇擁着在眨眼睛，樹葉飒飒作響，不時有陣陣微風襲來。

他閉上眼睛伸了個懶腰，突然覺得心情好生愉悅。

很快李紹琛就注意到了滿面愁容，像個幽怨小寡婦似的胡庇煌，他笑了笑，站起身很是胸有成竹地說道：“警察證的事我能搞定，你不用想這個。”

胡庇煌擡頭，十分自然的就說出了那句“吹牛逼”。

人家專業黑客都沒辦法，你能有啥招兒？

胡庇煌把浴巾拿走，緊接着用床上的毛毯蓋住身子。他往床頭挪了挪，躺靠在牆上後，他抓起浴巾擦起了頭發，嘆道：“趕緊洗漱睡覺吧哥，實在不行明天上警局求求老蔡。”

李紹琛雙手抓着信紙，從頭到尾仔細默讀完後，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紙折好裝進了信封，随後将其擱置在了床頭櫃上。

他脫去背心，随即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撐。

一組二十個，分三組完成，分別是正常、寬距、窄距，每組間隔休息三十秒。

為了保證效率，他每次下卧的速度都放的很慢，幾乎與地面平齊後，還需要再穩定個五秒，然後再迅速起身。

如此往複，三組後李紹琛便已全身發熱，隐隐有冒汗的跡象了。

胡庇煌全程看着，說不羨慕是假的，不論是對方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還是他的自律。

Advertisement

他其實跟着堅持了一段時間，可很快就找到了各種推遲的理由，後來一推再推，直接就不想做了。

俯卧撐之後，李紹琛又開始深蹲。同樣是三組，一組三十個，間歇三十秒。

他一邊蹲一邊和胡庇煌商量着明天的事：“明早咱倆早點起來，然後去菜市場買菜，我準備做的時候，你去把跟蹤我們的幾個警察請上來。”

胡庇煌不解：“你不會是要給他們下藥吧？”

李紹琛此刻的呼吸頻率很快，酸澀感讓他的大腿不自主搖晃着。數到第九十下的時候他站直了身子，朝外蹬踹放松大腿的同時，他解釋道：

“一旦他們進入房間，我就能夠通過他們的手機，去和警局系統做一個虛拟鏈接，然後重新恢複我們的警察身份。”

胡庇煌更費解了：“這種技術活你也能幹？”

李紹琛不能說自己曾經有一世就是高級黑客，并且給國家網絡當過幾十年的網絡守衛，畢竟這是輪回轉世前的事，讓胡庇煌聽說了，他非但不能理解，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不是，你不知道我成為孤兒之前，我爹是龍巢的首席科學家啊。”他胡謅道，“那些網絡一類的書籍，我很小就看完了，太難的興許搞不來，借助現成的電子工具去黑一個系統，還是很簡單的好吧。”

胡庇煌确實聽李紹琛吹過這件事，據說後來他爹娘意外死了，他自然成了沒用的工具，于是便被科研所給趕出來了。

只是他一直把這個當作笑話，沒想到這小子會在這種關頭再次提起他不知真假，且夢幻無比的過往。

而且看他那認真的模樣，好像還真像那麽回事。

胡庇煌眼下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只能将信将疑了：“你要真有這本事，明天我不僅買菜燒菜，而且人都不用你請，我直接早早做好就下樓。”

李紹琛是真有這實力啊，不過人家都搶着要幹活了，他也不好推辭，只能含淚應下。

“行了，我去洗澡。”他拉伸完畢，走到陽臺取下晾曬的浴巾，

“你先睡，明天早上是你的主場。”

“頭發還沒幹，”胡璧煌趴在床上，然後打開了游戲機，“等會兒的，哥用游戲機找找明天的菜譜。”

李紹琛沒應聲，笑着進了廁所。他洗澡的頻率很高，這就讓他的身體很難堆積污泥，所以他洗澡的速度很快，一旦打濕身體擦完沐浴露，揉搓幾下就能沖幹淨泡沫出來了。

然而就在他穿好衣服，擦拭着頭發打開廁所門的那一瞬間，躺床上玩游戲的胡庇煌突然厲聲尖叫了一聲。

動靜很大，大到李紹琛只是站在陳夕門口就已經感受到了陰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陳夕已經睡着了，如果在她睡着的前提下被吵醒，除非你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否則……

李紹琛突然想起了七年前發生的事。

那是在深夜，三人剛幫着破了一件案子，拿了點錢，于是就跑去大排檔吃燒烤，然後鄰桌有幾個人喝大了過來調戲陳夕，當時胡庇煌也喝多了，他抄起酒瓶子就想跟人幹仗，但好在陳夕眼疾手快，把胡庇煌給攔下來了。

陳夕給人道歉賠笑臉，又當着那群人的面吹了一瓶啤酒，他們這才同意放人。

回到家後，陳夕把門給反鎖了，叮囑他們不要惹事，然後一直守到半夜兩三點。後面她實在困得不行了，也想着那群人應該走了，就拖着疲倦的身體回屋睡覺了。

只是等她聽見水壺被打碎的聲音，然後匆忙跑出來查看時，卻看見自己和胡庇煌互相攙扶着站在玄關處，倆人都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被成片成片的血漬都漂染成炫彩了。

陳夕當時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反正沒有生氣，只是在幫着處理好傷口之後，她問胡庇煌，以後發生這種事能不能冷靜點，不要意氣用事。

可胡庇煌根本就不願承認自己是為了給陳夕出氣才被揍成這樣的，他不想讓陳夕內疚，所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追幾個小偷才被揍的。

在幾番逼問下，胡庇煌仍舊不松口，自己也一直幫着胡庇煌撒謊，然後陳夕就生氣了，三個人差點為這事決裂。

若是以旁人的視覺來看，興許會覺得陳夕有些不知好歹，她明知道胡庇煌的初衷是為自己，還要一個勁的去逼人家做承諾。

當然在那種關頭，胡庇煌其實大可承認，他只是把陳夕的情緒看得太重要了，生怕傷口恢複的那段時間，陳夕看見了會心疼，所以才一直睜眼說瞎話。

後來陳夕假裝回來收拾行李，胡庇煌才肯承認自己的沖動，這十分幼稚的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

自那以後，雖然李紹琛和胡庇煌都清楚導致問題的關鍵并不是吵醒陳夕，而是撒謊不說真話，可這還是給他倆留下了陰影，所以一旦陳夕睡覺，他們就會顯得格外小心。

可是今天……

看來胡庇煌是想驗證一下陳夕到底有沒有起床氣了。

陳夕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客廳的燈随即關了，然後胡庇煌的呼嚕聲響了起來。

李紹琛停下擦拭頭發的動作，緊貼着牆把通行的位置讓出來。

陳夕披散着頭發，她擡頭看了眼李紹琛，确認其沒有表面傷之後，她大步走到客廳，然後打開了燈。

胡庇煌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躺着，枕頭已經被口水打濕了一片，身上的毯子也只蓋住了大腿，肚子是整個露出來的。

呼嚕聲時斷時續，但強度仍舊很高，她甚至不敢想象睡在胡庇煌的床頭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她長籲一口氣，走上前正想幫忙把被子蓋好，結果李紹琛一個箭步擋在了她前面，然後嬉笑着臉解釋道：

“老胡裸睡呢，我給他蓋就行。”

陳夕哦了一聲，她撓了撓頭，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然後轉身往回走。臨關門的時候她叮囑李紹琛：

“你也早點睡，別再玩手機了。”

李紹琛應了聲好，随即關掉了客廳的燈：“我這就睡。”

陳夕沒回應，只聽見了關門聲。

李紹琛去到陽臺繼續擦頭發，直到浴巾再吸不下什麽水了，他才拿出了特地花大價錢買的超靜音吹風機。

這東西不僅沒噪音，而且風力還很強勁，只需撥弄幾下就能把頭發完全吹幹。

這時胡庇煌也不再假裝睡覺了，他坐起身子，然後點了根煙。

客廳沒有燈，月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加之周遭煙霧缭繞，給他營造了一種十分落寞的氛圍。

李紹琛把吹風機放回原位，又把浴巾挂回到晾衣杆上，他沒關陽臺的門，想着新鮮空氣能夠進來一些，以便沖淡煙味。

“你剛鬼叫什麽？”他拿起潤膚膏坐在床尾擦拭着，輕聲問說：“見鬼了？”

胡庇煌似乎真的受了很大的驚吓，他一直默默地抽煙，直到把煙草燃盡。

“黃傑死了。”他把煙頭扔進煙灰缸裏，整個人和聲音都在顫抖：“就在張佰死後的第二天。”

李紹琛蓋蓋子的動作瞬間就被定住了，他緩了很久才接話：“誰跟你說的？”

胡庇煌把自己的手機丢給李紹琛，上面顯示的是一條發送給蔡猛的短信。

“你黑了蔡猛的電話？”李紹琛邊看邊問。

胡庇煌點頭：“現在只要是發給蔡猛的信息，都會同時發送到我的手機上。”

二十分鐘前，刑偵隊的隊長給蔡猛發來消息：

四十分鐘前在陰溝裏發現了一具男體，經過法醫檢查，死者的身份确認為龍鑫的財務總監黃傑，死因為溺死，由于長時間的浸泡，面貌已經無法辨認。後根據家屬張媛及其同事的反應，以及市裏各個位置的監控錄像顯示，确認黃傑失蹤的時間是三天前。

張佰四天前被分屍，緊接着黃傑第二天就死了？

如果黃傑不是畏罪自殺，那兇手想要掩蓋真相的手段就未免太及時且狠毒了。

這樣殺人，難怪胡庇煌會害怕。

李紹琛把手機還給胡庇煌，然後若無其事的躺下，他側身躺着，邊打哈欠邊說：

“死了就死了，反正死得越多就方便我們鎖定嫌疑人。”

胡庇煌其實收到了兩條短信，還有一條看不見署名，那人和老蔡說，如果再不停止調查，接下來死的就是他身邊的那三位小朋友。

蔡猛身邊都是警察，年紀最小，而且和他來往最頻繁的，沒有別人。

所以幕後兇手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他想用人命不斷的威脅蔡猛，想逼他收手。

可這無疑從側面驗證了，他們正在偵察的方向是對的。

胡庇煌躺下後，翻來覆去了許久，最終還是把第二條短信的內容告訴了李紹琛。

李紹琛沒睡，他回複時語氣仍舊輕巧：

“人只有真的着急了，才會發狠，所以他越是希望我們停手，我們越要迎難而上。”

胡庇煌沒接話。

李紹琛閉上眼睛，說：“快了，馬上就要抓到他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