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35】

【035】

他把鞋又脫了，随即赤着腳站在門口的墊子上，回身看着張媛。

此時張媛的身上只穿着淺藍色丁字褲和肉色文胸。

倆人四目相對。

“你來沙發坐着，”張媛突然站了起來。她趿着拖鞋進了廚房，聲音變得越來越遠，“我們坐着聊會兒天，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李紹琛擡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阿夕應該還在房間裏等着吧？

他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應了聲好。

路過廚房的時候他往裏看了眼，張媛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頂平底鍋，煤氣竈點着中小火，似乎正在煸炒着什麽。

很快就聞到了茶葉的清香。

李紹琛又看見了竈臺上的牛奶，大致猜出了張媛要做什麽。

他往前走了兩步，問說：“需要幫忙嗎？”

“不用，”張媛把火調大，緊接着依次往裏倒入開水和牛奶。

攪勻後她把鍋蓋蓋上，然後很是謹慎的再次彎下身子确認火候的大小。

她拿着鏟子，雙手抱胸的看向李紹琛：“讓你嘗嘗我做的焦糖奶茶。”

李紹琛笑了笑：“行，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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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媛的身材非常曼妙，腹部能看見十分清晰的人魚線，腰身極細，臂膀要比穿衣服的時候看起來粗，肩部有隐隐隆起的肌肉，胸前很是挺翹。

她身上有許多個部位都能看見鞭痕，有些年代較為久遠，甚至已經留下了疤痕。

好在她的整體膚色略微偏黑，如此不僅許多瑕疵被遮擋，還讓她的身材看起來更為迷人。

很快就聽見了水被煮開的咕嘟聲，李紹琛這才匆忙錯開視線。

張媛哼哼笑了兩聲。

她不緊不慢的把火關掉，蓋子剛掀開，整個屋子便瞬間被奶茶味攻占了。

張媛用過濾勺撈出茶葉，随即端起平底鍋往事先擺好的碗裏倒奶茶。

完事後只聽見鍋重重的砸在煤氣竈上的聲音，旋即張媛喊了起來：“趕緊來端。”

李紹琛應聲放下用來掩飾尴尬的手機，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張媛已經用濕紙巾托着碗往外走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動着步子，提醒道：

“沒有多餘的紙了，你看起來皮糙肉厚，把手打濕應該能行。”

李紹琛伸手試了試碗的溫度，确實不是很高。

他沒着急，等張媛放下碗并坐到餐桌上，這才端起碗跟了出去。

張媛用手捏了捏耳垂，臉頰已經泛起了紅暈。

“屋子裏暖氣很足，”她拿起勺子低下頭喝了起來，“你可以脫掉西裝外套的。”

李紹琛拉出椅子坐在張媛對面，開門見山地問道：“聊點什麽？”

張媛搖晃着腦袋給勺子吹氣，吹罷，她吸溜一口喝掉了奶茶。

她沒有擡頭：“急什麽，先嘗嘗我的手藝。”

李紹琛沒應聲。

他狐疑地盯着奶茶，盡管手就搭在餐桌上，卻沒有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

張媛慢悠悠的喝去一半才肯放下勺子，結果擡頭卻發現李紹琛面前的碗還是滿的。

她有些生氣，捧起碗就當着李紹琛的面喝了起來。

喝完她把碗重重地摔在桌上，問道：“放心了？”

李紹琛搖頭：“不放心。”

“我都喝完了。”

“你喝的又不是我的。”

張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旋即把李紹琛面前的奶茶倒了一半給自己。

可她實在喝不下那麽多，最後不得不給碗裏留了一口。

“你走吧。”張媛打出一個飽嗝，緩了片刻後便揮手去趕李紹琛：

“跟小人沒什麽好聊的，趕緊走吧。”

李紹琛不覺得小心謹慎有錯，更何況是在面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

只是人都以身示範了，況且臉色紅潤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再要畏畏縮縮，難免讓人小瞧。

他把剩下的奶茶都喝了，喝完道了句抱歉，才起身要走。

可不等邁步，張媛卻突然喊住了他：“你等會兒。”

李紹琛此刻只覺得渾身燥熱，全身的氣力仿佛瞬間就被抽幹了。

他連擡腳跨出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媛跟着站了起來，見李紹琛搖搖晃晃，她忙上步扶住他：

“你怎麽了？”

李紹琛已經站不穩了，他抓住椅子強撐着讓自己不至于摔倒，可視野越來越模糊了，沉重的困意很快就擊潰了他的意志。

他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握住椅子的手在試圖抓住新的東西的時候，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水壺。

水頓時傾瀉而下，不僅浸濕了他的褲子，也打濕了張媛的手臂。

好在水是涼的，并沒有造成二次傷害。

張媛咬着牙緊緊拉住李紹琛的胳膊，才讓他不至于摔得太兇。

她的臉更紅了，但并不是因為緊張，對于這一幕她似乎早有準備。

她拍了拍李紹琛的臉，又拉起了他的眼皮，确認他真的處于昏迷狀态，這才撐着地板站起身。

“褲子濕了，”張媛從桌上抽了好幾張紙，她望着地上的李紹琛傻笑，“我給你擦幹淨。”

說着她往前走了兩步，可不等蹲下，她也忍不住前後搖晃了起來。

她甩了甩腦袋，心想這藥從小喝到大，竟還是不能多吃一點。

普通人類的耐受性果真是差得可憐。

好在清醒着，不至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張媛目不轉睛的盯着李紹琛那裏，就像是在雨停後的深山裏發現了一株很好看的蘑菇，她情不自禁的靠了過去，蹲下後只輕輕用手蹭了兩下，那蘑菇就似受到了召喚，先是菌柄猛地往上生長，随後菌蓋越來越大。

“這藥效……”

張媛加大了撥弄的頻率，臉上喜悅的神情呼之欲出，嘴也越笑越開。

慢慢的，她撥開泥土握住了菌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碰着菌環。

她有很長時間沒見過手感如此溫暖的蘑菇了。

她整只手握住菌柄，不停的上下抽動，像是要将蘑菇整個拔起，可力度卻又十分的輕盈。

李紹琛臉上的痛苦表情慢慢轉變成了沉醉的模樣。

見此情形的張媛笑得更開心了。

可就在她忘乎所以地把玩着蘑菇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趕忙停了下來，很是惶恐的看向李紹琛。

他面部表情十分的扭曲掙紮，腦子裏像是正在進行一場十分激烈的鬥争。

她只好暫時松開蘑菇，随即雙手抱着膝蓋，靜靜的坐着不動。

大概兩分鐘過去，李紹琛睜開了眼睛。

環視一圈他看見了張媛，顧不上去問對方為何要在奶茶裏下藥，他咬着牙竭力想要坐起來。

可軟綿綿的身體根本無法給他提供任何力量，更要命的是瘋長的□□的念頭，它們猶如正在分裂的細胞一般，隊伍不斷強大，然後不斷沖擊着他的大腦。

加之張媛就坐在旁邊，她身上并沒有太多衣物，這讓李紹琛更加的煎熬。

他沖着天花板發出了無力地嘶吼，第二次、第三次嘗試都失敗了。

直到張媛起身褪去了僅存的兩件面料，而後緩步走來，李紹琛才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危機。

他轉過頭去，用腦袋頂着地板，嘶吼着強行叫自己翻了個身。

借着餘光他看見了張媛不斷逼近的腳。

“你不要再過來了，”李紹琛雙膝跪地，漲得脖子通紅才勉強坐了起來。他吃力地擡起手臂，試圖攔下張媛，

“我現在是……是警察。”

張媛停了下來，然後跪在李紹琛面前。

她低下腦袋，看着地板委屈巴巴地說道：“讓警察快樂也不行嗎？”

李紹琛沒應聲，他嘗試着站立，可兩條腿仿佛冰凍了許久，麻木得甚至無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無力感讓他感到非常的絕望。

可此刻張媛距離自己不過半米，一旦她撲到自己身上，而後影像傳出，那麽先前跟進張佰案件的所有人都會被強行撤下。

這步棋可真是無賴。

“好冷，”張媛突然緊緊抱住自己，她緩緩向前挪動，楚楚可憐的望向李紹琛，“你抱抱我吧，好嗎？”

李紹琛搖頭。他靠着不屈的意志以及對現實世界的渴望，竟在一聲嘶吼之後突破了身體的極限，神奇般地站了起來。

不過他仍舊很虛弱，只能佝偻着像僵屍一般，曲着腿，晃蕩着雙手，不斷失衡，然後不斷踉跄着站穩。

他死死的盯着距離最近的廁所，将要抵達的時候，他調動了全身的力氣，然後将自己給甩了出去。

他幾乎是撲進廁所的。

張媛并沒有窮追不舍，甚至在門還沒有關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撿起了地上的丁字褲。

穿好後她來到廁所門口，靠着牆坐了下去，然後靜靜地感受着李紹琛如牛般的喘息聲。

随着時間流逝，藥效逐漸淡化，喘息聲變得越來越輕。

李紹琛的意識逐漸清晰，遲鈍的感官複蘇，周遭又變得具象了起來。

他隐隐聽見門外有抽泣聲傳來。

他伸直雙腿，摸索着掏出煙盒。往嘴裏送煙的時候手還在不住的顫抖。

點着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随着尼古丁在體內的游走，他的眼睛似乎變得更加明朗了。

所以即便是在昏暗的環境下，他還是感知出了牆上壁畫的圖案。

和龍巢發現張佰器官的房間一樣，都是十分赤|裸、且透露邪惡氣息的抽象畫。

李紹琛站了起來，然後借着打火機的微弱燈光，仔仔細細地把牆上的畫看了一遍。

如果沒記錯，壁畫裏的大森林，應該是張莊門口、李紹琛碰見遛狗老婦的地方。

至于在草垛裏尋歡的男女，盡管面部表情被畫得難以辨別，卻隐約能找到張佰和黃阿麗的影子。

還有那個蹲在灌木叢後面，渾身黝黑，卻被光環罩住的天使小女孩，想來就是張媛。

“這壁畫都是你畫的吧？”李紹琛四處走動着，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他停在新的壁畫前面，看着囚牢裏張牙舞爪的女人，他繼續說：

“我看過你的畢業作品，感覺風格差不多。”

張媛沒接他的話，而是抽噎着說了句對不起。

李紹琛輕笑了兩聲：“我安然無恙，你的目的也沒達成，所以沒必要抱歉啊。”

“我現在沒辦法控制自己，”張媛帶着哭腔說道：

“黃傑死的那個晚上，我和今天一樣，性|瘾也發作了，然後我就□□的坐在客廳，等着有人喂我喝這個，有人能夠像黃傑一樣蹂|躏我……”

李紹琛熄滅了手裏的打火機，他轉過身去，望着玻璃門之外的陰影。

過了很久，張媛都沒再往下說，而是歇斯底裏的哭了起來。

李紹琛往前走了兩步，他本想出去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又擔心藥效并沒有完全過去，再三掙紮之下，他幹脆又鎖了一下門，然後打開水龍頭裝聾子。

經過冷水的反複清洗，他感覺身上的疲倦感已然盡數消散，可他還是不敢出去，只敢躲在門後：

“其實我們多數時候都處于戒斷過程之中，這會很痛苦，但它是我們走向新生所必須要經歷的。你會痛苦，這應該值得慶幸，至少證明你還沒有死透。”

哭聲漸漸變弱，張媛深呼吸幾次後再次開口：

“跟在黃傑身邊二十幾年，我知道他在我身上做的那些是錯誤的，可我好像已經習慣了被虐|待。他一死，我的部分自我好像也随着缺失了。”

李紹琛扯下兩張卷紙，邊擦臉邊說：“缺失了那就不要了。”

張媛無奈地笑了。

她吸了吸鼻子，扶着牆站了起來：

“今晚發生的事，我很抱歉。”

“沒關系，只要讓我離開就行。”

“你還不能走。”

“啊？”

“你體內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消散，必須得在這間屋子裏待夠六個小時，否則一旦再看見能夠刺激□□的東西，你就會徹底瘋狂。”

“這房子？”

“黃傑在排風系統裏裝了智能型的噴霧解藥，它每個小時所釋放的藥量很少，要想藥效完全解除，至少要呼吸六個小時以上。”

“得，那我今晚在廁所過夜。”

“我馬上就回房，你可以來客廳睡。”

李紹琛苦笑了兩聲：“不用了，你家暖氣很足，廁所挺好的。”

張媛沒再糾纏，她把地上的茶壺撿了起來，然後抱着沙發上的衣服回了房間。

關門的動靜很大，李紹琛聽見後這才想起家裏的陳夕，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機。

屏幕顯示有三十八個未接來電。

但全是胡庇煌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