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心跳

第037章 心跳

月光爬上小玻璃房的矮花架, 翠綠的葉片在暖風中搖曳,圓柱立櫃裏的熱帶魚怡然自得地在柔軟的水草裏穿行。

窗外, 有焰火升空,轉瞬即逝的美麗打破室內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的死寂。

宋予白垂眸,吹開牛肉丸湯表面的芹菜碎,舀了一勺湯,平靜道:“我會擔心,你是不是被人騙。”

裴拾音眨眼:“你為什麽總是擔心這個?”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覺得, 你還是個小孩子。”

心智不成熟不堅定的小朋友,總是很容易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惑。

他将她富養這麽多年, 為什麽還是輕而易舉地,能夠被一張不名一文的素描、一塊三位數的牛排所引誘?

拙劣的暗戀技巧真的能騙到她?

又或者,她僅僅只是将對方玩弄于鼓掌之間?

好讓之成為她人生履歷裏一件不起眼的蝴蝶标本?

裴拾音是一個壞小孩。

她需要被人管教,需要被人約束,需要被牢牢圈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自由活動。

然而他所期望的一切,都随着她搬家這個舉動,逐漸偏離航線。

不能放任她在“性與愛分離”這個論點上一意孤行。

這種事情, 無論如何用文字美化, 歸根結底, 還是女孩子更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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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小,面對那些心懷叵測、只圖一時肉//體歡愉的男人, 不可能不受傷。

宋予白想到這裏,鎮定自若地望向她:“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世上到底誰那麽幸運, 可以獲得我小侄女的青睐嗎?”

“當然不可以。”

裴拾音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是為了不能跟自己親愛的叔叔分享秘密而遺憾。

“畢竟我現在這種行為, 一頭還釣着未婚夫的情況下,在您眼裏,跟紅杏出牆,也沒什麽兩樣對吧?”

絕對不能以普通人的道德标準看待他。

也絕對不能對他過高的道德感掉以輕心。

她有些得意地對他揚了揚下巴。

“所以,我現在就只是打算把那個人放在心裏想一想,畢竟,只要沒踏出實際的那一步,我都是一個能站在道德高地的清白人。”

宋予白默了幾秒,笑了:“我發誓,只要你告訴我,我絕不會帶上任何有色眼鏡批判你。”

他甚至放松地往後靠在椅背上,給兩人的對話拉出了足夠的空間。

裴拾音:“那你會怎麽樣?”

宋予白想了想:“我會認真同你分析,這個人到底在這個階段,是否真的适合你。”

“以及,”他頓了頓,忽然覺得喉間澀啞,“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滿足你在生理需求上的幻想。”

裴拾音目光炯炯:“你真的這麽想知道?”

宋予白面不改色:“我說了,我是你的叔叔,擔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裴拾音露出短暫的失望和惋惜:“可是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輕而易舉獲得別人的秘密。”

宋予白很有耐心:“那你想要什麽?”

裴拾音認真道:“我想要什麽,我覺得叔叔應該是知道的。”

貪心的、狡猾的壞孩子,她在下餌,等他自投羅網。

“你想要的太多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是哪個?”

裴拾音見他油鹽不進的,只能氣鼓鼓地說:“難道叔叔眼睜睜看着,我明明有喜歡的人,還一定要讓我滿足爺爺的願望,跟葉兆言結婚嗎?”

緘默的間隙。

他忽然聽到一個很微弱的聲音只是在耳邊短暫地盤旋,便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如果我兩個都不想呢?

幻聽仿佛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宋予白的猶疑在她看來,已經等同于赤裸裸的拒絕。

她不想在這種沒有結果的對峙上浪費時間,扯了個很敷衍的笑,就推開面前的碗筷。

“我吃飽啦叔叔,先去洗澡了,你走的時候記得幫我帶門。”

不再顧及他的反應,裴拾音起身就進了洗手間。

結結實實鎖好門,後背靠在門上,她緊張了一天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

從口袋裏翻出手機。

宋予白白天可以說是看了她一下午,她連讀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将手機屏幕解鎖,這頁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堆app的消息推送。

點進微信,找到那兩條一直沒來得及回複的消息。

裴拾音:【今天差點吓死我。】

對面幾乎是秒回。

。:【我看到你中午門口放的垃圾了,就知道你家裏應該是來人了。】

她捏着手機出了會兒神:【我有的時候覺得,你分析的那些還挺對的。】

。:【當然,畢竟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所以,你要不要再試一次?】

。:【反正都到這一步了,至少臨走前,別給自己留什麽遺憾。】

。:【我們就當是,盡人事聽天命。】

寧城的冬天來得比想象中要晚,卻也猝不及防。

12月中,幾乎沒有征兆地,一夜入了冬。

好不容易挨過考試周,寧大的寒假也近在眼前。

天氣預報說最近會有雪。

裴拾音跟宋予白一起在老宅裏陪宋墨然吃過晚飯,就被後者送回了榮玺。

等車到了公寓樓下,裴拾音見宋予白熟練地給車熄火,解安全帶,不免愣了愣。

注意到她眼裏的疑惑,宋予白替她解安全帶的手一頓:“還早,我可以上去坐坐嗎?”

早嗎?

這都九點了。

以前在老宅,10點可是我們兩個私下見面的安全紅線。

像是讀懂了她的遲疑。

宋予白平靜地解釋道:“今天買了櫻桃,我上去給你洗完就走。”

“那叔叔要是想多待一會兒,我也沒意見。”

她想了想,又補道:“你每次水果都買好多,我一個人都吃不完。”

這是邀請他小坐的意思了。

宋予白玻璃鏡片後的眼睛彎了一下,笑着應了一聲“好”。

其實自打她搬家以來,方寧過來的次數,遠沒有宋予白多。

他一般都是選擇下班之後順路過來做晚飯,起初她還會問方寧怎麽不來,但久而久之,也逐漸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搬出來住,其實好處有很多。

至少不用再像以前待在宋公館裏那樣心有戚戚,她跟他但凡有逾矩的親密,總是擔心會被第三人看到,即便兩人真的坦坦蕩蕩,在旁人別有用心的注視下,也難免別扭、膈應。

倒像是現在這樣,距離産生美,離開旁人目光的焦點,反而讓日常交往也更加自如自在。

所以,即便中途宋予白曾經旁敲側擊問過她,要不要搬回去,她都選擇了義正言辭的拒絕。

搬回去沒什麽好,至少她一個人住在外面,自由度簡直爆表,想幹嘛就幹嘛,她甚至還有充足的時間條件和空間條件好好籌備她的Plan B。

晚上9點,裴拾音到家之後先洗澡,宋予白則打開冰箱,将前兩天買的藍莓和樹莓,也倒出來洗了一部分。

聽到洗手間裏傳來放水聲。

宋予白重新打開冰箱,伸手摸了一下放在側門那三瓶烏龍茶的瓶身,在光滑的塑料瓶身上準确地摸到三條幾乎肉眼不可見的細短透明膠帶之後,終于不着痕跡地彎了一下唇——

至少這段時間,在他加班的時候,沒有不速之客上門拜訪。

裴拾音洗完澡,宋予白正坐在沙發上看郵箱裏的財報,見她出來之後一直皺着眉頭用力搖頭,問:“怎麽了?”

她伸手掏了一下耳朵:“我好像,耳朵進水了。”

宋予白将手裏的平板放到沙發幾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下來,枕到他腿上。

裴拾音愣愣地站在旁邊,遲疑道:“這樣,不好吧?”

宋予白很自然地在茶幾鬥櫃裏找出圓頭的軟棉簽,粉棕色的瞳孔只是很平靜地望進她的眼睛。

“你又不是沒躺過,以前我看書,你哪次不是非要擠過來?”

裴拾音被反問得噎了一下。

“你也說了,是小時候。”

更何況,這都是她上初中以前的事情了。

想了想,她好不容易找到拒絕的措辭。

“現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宋予白撚了根棉簽,漫不經心在指尖轉着。

“還是,”他若有所思地遞她一眼,“你在等別人專程過來替你掏耳朵?”

別人?

什麽別人?

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聯想?

“過來吧。”

宋予白在沙發上讓出能夠給她躺下來的空間。

“叔叔替侄女掏一下耳朵而已,去瑞士前,你不是也這樣躺在我腿上?”

“耳朵進水會發炎,到時候又要哭。”

裴拾音:“……”

總感覺,有哪裏不一樣。

小時候是小時候。

老宅是老宅。

每一次都是她死皮賴臉賴上他,哪有像今晚一樣,主動被他催着枕到他腿上過?

就像忽然之間被開發了個通商口岸,一貫以不講理的海盜著稱的裴拾音,一下子都不知道這個着陸的部落到底是什麽打算。

她要是貿貿然棄船上岸,會不會被食人族的族長綁回寨子裏做成一頓晚餐?

忽然之間,就像一盤叫“雞肋”的菜,改了烹饪手法,變成了“滿漢全席”。

說不饞是假的,但她又怕這是一頓斷頭飯。

她心裏有點虛,總覺得宋予白可能是在釣魚執法,但私心又覺得對方總不至于這麽無聊,拿自己的清譽跟她開玩笑。

然而他似乎很堅持如此,裴拾音咬了咬下唇,将信将疑地躺了上去。

“叔叔,我有點害怕。”

“不會弄傷你的,我會很小心。”

溫暖的手指輕輕撚起她的耳廓。

她的耳朵小小的,耳道也不開闊,棉簽小心翼翼往裏探的時候,能看到她因為緊張而微微咬住了下唇。

躺在他身上的姿态,也相當拘謹、不安,遠不似那天晚上在老宅停電時那樣親昵、自然。

她又緊張又忐忑,像是非常刻意在跟他保持一種最禮貌的安全距離。

洗完澡的少女,瓷白的皮膚像剝了蛋殼的雞蛋,身上彌散出一股獨特的沐浴露奶香。

暖氣開得很足的內室,她身上仍舊是那套吊帶背心加運動短褲的睡衣套裝。

毫無防備地在他腿上側躺時,柔軟的奶桃,曲線也若影若線,一對漂亮的蝴蝶骨,蜿蜒的腰脊,能看見那個在衣料下露了半截的紋身。

她背對着他,側枕在他腿上,右手很随意地扶在他膝上。

“叔叔,好像下雪了耶。”

落地玻璃窗外,寧城第一場初雪如紛紛揚揚的鵝毛,無聲無息地飄散在湛黑如墨的夜空裏。

“嗯。”

“這麽看,榮玺這邊的夜景是真的不錯。”

“但這邊沒辦法堆雪人。”

宋予白小心翼翼地轉動着她耳道裏的棉簽。

裴拾音感受着貼近耳膜的、幾乎能酥掉人骨頭的沙沙聲,舒服地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輕輕低吟了一聲。

她惬意到伸了個懶腰,腦袋本能地靠後時,忽然被他擡掌擋了一下。

生理反應似乎是一件難以控制的事情,近距離的接觸、氣味的侵襲、聲音的誘惑,反而更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

宋予白喉結微滾,輕嘆:“但去我那兒就可以。”

宋公館裏有花園,一到下大雪的日子,整個花園都會被銀裝素裹。

堆雪人、打雪仗的空間也足夠大。

裴拾音假裝沒聽懂他的弦外之音。

“冬天堆雪人還是太冷了,我這樣隔着窗戶看看就夠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他能漸漸感受到她聲音逐漸逐漸微弱。

“拾音。”

他叫了聲她的名字。

得到的,是少女迷迷糊糊呓語般的回應,像是即将陷入夢境。

半寐半醒的時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

從她耳道裏抽出棉簽之後,他伸手輕輕揉着她的太陽穴,替她放松,然後他緩聲問:“乖孩子,告訴叔叔,你喜歡的人是誰?”

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在砰砰亂跳的心緒裏被結結實實給咽回到了肚子裏。

裴拾音在警覺驚醒的第一時間,腦子裏反應過來的,只有兩個字——

妖妃。

她伸手撥開他替她按太陽穴的手,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叔叔是想逼供我,還是真心想替我掏耳朵?”

宋予白笑了:“我只是擔心,那個人比我大。”

裴拾音眨眼不解,呆呆地“啊”了一聲。

“叔叔的擔心為什麽總是這麽奇怪?”

宋予白面不改色,将表面洇濕的棉簽扔掉,又重新換了個幹淨的,示意她躺好,他再替她好好檢查檢查耳朵。

“因為,我不想面對一個年紀比我還大的人,叫他侄女婿,這樣——”

裴拾音:“這樣怎麽?”

他垂目,溫柔低聲:“這樣很奇怪。”

裴拾音悻悻地“哦”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你會說,既然我能接受年紀比你大的,為什麽不能接受你。”

宋予白又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你叔叔,你是我侄女,我們兩個保持現在這樣的關系就足夠了。”

不要再進一步了。

他的人生受限,沒有任何逾矩的可能。

像現在這樣,也已經是在盜竊歡愉。

“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如果他真的年紀比我還大,在未來,你需要考慮的東西其實有很多。”

他像一個閱歷豐富的長者,對她循循善誘,妥善地替她規劃未來。

裴拾音:“比如?”

“你首先就需要确認,你對這個人産生的感情,是見色起意的多巴胺作祟,還是其他什麽短暫的刺激,你需要區分出什麽是崇拜,什麽是愛情。”

“唔。”

“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羅馬假日》嗎?”

當然記得,有年暑假她失眠,靠在他身上看完了小半部《羅馬假日》。

她對劇情已經記不太清,只記得果然黑白純愛電影最催眠。

“記得我跟你說的嗎?”

“對公主而言,和記者分開,是最好的結局。”

裴拾音:“為什麽?”

她當時粗略地看過一眼介紹,記得那個風流潇灑的記者,似乎比公主要年長,社會閱歷也更加豐富。

宋予白聲線一如既往的平靜:“因為但凡他們兩個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公主就會因為那些快速褪去的多巴胺而對他這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失去興趣,更何況,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等待記者的,只是提前衰老,頭發花白,皮膚松弛,目光渾濁,甚至有可能因為年邁而疾病纏身,需要長久的卧床照顧,出行也只能依靠輪椅,對深愛公主的記者而言,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果這些畫面出現在心愛的人的面前的時候,她會怎麽看待他。”

“曾經吸引公主的那些閱歷、見識,信手拈來的氣度儀态,博聞強記的處事談吐,以及落落大方的自信,在無情的時間面前,總有一天都會變得面目可憎。”

“然後,公主就會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找一個跟她更合适的。”

裴拾音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之間說這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小叔叔,電影根本不會拍到這些內容。”

所有的電影、名著小說、童話故事,主角的世界只會停留在“王子和公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作者對所謂的“幸福生活”卻從未有多一字的描述。

等待他回應的過程中,空氣中有一種過分的詭異,似乎氧氣都稀薄到趨近真空,逼仄的氣氛,讓她不敢大聲呼吸。

“是的。”

宋予白垂落看她的平靜目光裏甚至有一種殘酷的,近乎殘忍的冷漠。

“電影不會,但現實會。”

裴拾音咬唇:“但是,叔叔,即便有可能發生的現實,但你說的這些對我而言,也都太遠了。”

宋予白又笑着捏了捏她的臉:“所以,這就更不行了。”

“這種年紀的男人,情感經歷豐富,甚至很有可能濫交,如果你只是追求短暫的歡愉,明明可以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裴拾音忐忑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叔叔是這樣的人嗎?”

她覺得自己快要碰到核心。

宋予白彎了彎眼睛:“但我并不在你的擇偶範圍之內。”

裴拾音沉默了。

“所以,你真的要考慮這種,年紀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還大的……糟老頭子嗎?”

裴拾音覺得,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所以,她決定捂上耳朵:“好歹是我喜歡的人,你不要這麽罵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男人唇角溫柔的笑容已經随着時間一點一點褪去。

“一個仗着年齡、閱歷的優勢,欺騙小女孩的老男人,不是禽獸是什麽?”

這是一個不要臉的竊賊、劫匪、強盜。

不知羞恥、沒有道德觀念,只知道拐帶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世風日下都有這種人一份功勞。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精心養護的玫瑰居然真的有一天有拱手他人。

“都說了,我只是放在心裏想想而已,你不要不停地往他身上潑髒水。”

“他什麽也沒有做,他只需要站在那裏,就會像月光一樣,落在我心裏。”

她維護對方的樣子實在有些幼稚。

宋予白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

“拾音,我們不聊這個,好嗎?”

“那聊什麽?”

“聊你到底什麽時候願意搬回來。”

“不要,我也不想聊這個。”

話題陷入死胡同裏。

兩個人都在沒再說話。

宋予白只是認認真真低着頭替她掏耳朵。

“另一只要檢查一下嗎?”

“也行。”

這個晚上的對話聊天實在有些莫名的詭異,早知道這樣她剛才還不如別邀請他上樓。

裴拾音心裏有事,翻了個身,面朝他。

只是這個姿勢,不由自主垂在他腰下的視線難免令人尴尬。

鼻尖湊得很近,伴随着他體溫的熱浪,撲面而來。

她甚至能聞到一股帶着檀香和石楠花香混合的、成年熟齡男人身上特有的、荷爾蒙的味道。

注意到她的目光,宋予白垂眸,很自然地問:“怎麽了?”

裴拾音移開目光,深吸氣——

如果單純只是聊天,都能有這種反應,這也太變态了吧!

她忽然福至心靈,想到老宅那晚中秋的夜雨和雷鳴。

“差不多了。”

心跳的速度紊亂。

她撥開他掏耳朵的手。

微微紅着耳朵,從他腿上起來。

雙腿幾乎在腦補到剛才看到的畫面的時候,本能地夾了一下。

她口幹舌燥,端起了玻璃幾上的茶杯,喝水。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裴拾音坐得離他有半個枕頭的距離,她抱着杯子,喝水的時候也不敢看他,只是思來想去,多少還是得有點表示,不然實在對不起這天賜良機。

“叔叔,你的皮帶怎麽總是這麽硬,平時不難受嗎?”

宋予白原本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耳朵,檢查是不是自己剛才手重,傷到了她,然而手探到一半,本能地就折了回來。

他若無其事地将棉簽丢進垃圾桶。

“平時還好,可能跟坐姿有關系吧。”

短暫的沉默後。

他問:“你冷嗎,要不要蓋條毯子?”

尴尬到像是在沒話找話。

裴拾音有點僵硬:“也行。”

宋予白起身去單人沙發上抽那條被随意丢着的卡通小毛毯時,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被蓋在絨毯下面的、半瓶沒喝完的烏龍茶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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