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晚霞
第040章 晚霞
鵝毛大的雪粒落在他擋住她雙眼的手背上, 轉瞬又被彼此在親吻時呼出的紊亂鼻息所融化。
“再來一次”是一場無限循環的魔咒。
然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下,卻開始有豐沛的水澤滲出。
她的臉仍被牢牢地禁锢在他身前, 仰面被動地接受他單方面的壓力——用力的、纏綿的回吻。
不用去直視那雙能夠望進自己心底的眼睛,讓宋予白能夠在短暫的瞬息裏,重溫舊夢——忘記彼此的身份、年齡、距離、過往經歷,忘記落在身上的目光、父母親友的期盼,以及在倫理道德下難以承受的負累。
他像掩耳盜鈴,又如一葉障目。
直到品嘗到唇齒裏生澀的鐵鏽腥氣——
唇瓣已被親吻到發麻,失去知覺, 他感受不到疼。
宋予白終于克制地放開她,喘息。
抵額時, 呼吸交纏。
他垂落的眼睫下,能看到她微微張開的、柔軟的唇瓣上還有鮮豔的銀絲。
銀絲的一端連着他。
在冬夜已經轉冷的溫度裏,在萬家燈輝的映照中,也有一種纏綿的旖旎。
像飽滿豐盈的玫瑰花瓣上,沾染的那滴夜露,無聲卻誘人流連忘返。
她如重獲新生,在桎梏中大口大口喘息, 連豔色的舌尖都在貪婪地攫取久違的氧氣。
Advertisement
微微松開掐在她虎口上的手掌。
宋予白仍舊牢牢地捂住她的眼睛, 只能感受到他掌心有一片濕濡, 像籠罩在心房上,巨大的、綿綿的陰雨, 壓得他快要喘不上氣。
他的額頭無力地抵在自己手背上,隔着手背,壓在她的眼睛上。
理智重歸, 發熱的身體也跟着一寸一寸轉冷。
“我們不可以。”
“不能這樣子。”
他想在勸慰自己,又像是在說服她。
她不應該誘惑他, 他也不應該輕易上餌。
裴拾音因為親吻而缺氧的大腦,已經麻木的四肢因為身前巨大的熱意,終于逐漸地找回了知覺。
幹涸的眼淚,又再次從他掌心裏流下來。
兩人仍舊保持着額頭相抵的姿勢,親密到纏綿的相擁。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她的鼻尖,蹭到他臉上,根本收止不住。
“你說不可以。”
她被捂着眼睛,哽咽的聲音在抽泣。
喉間像墜了一塊鉛,難受的酸澀,幾乎讓她每吐一個字,都覺得費力。
“你有本事推開我,我就相信你不可以。”
宋予白張了張唇,空白的大腦裏有短暫的時間,組織不出語言。
三秒的靜默後。
她于目不能視物的環境裏,仰面,踮起腳。
搖搖欲墜的銀絲随着再次貼近的唇齒而消融。
原本彼此生澀、禁忌的親吻,在一來一回的練習中,已經開始熟稔。
他們熟悉對方的溫度,了解另一個人呼吸換氣的頻率,掌握雙方親吻裏的技巧。
少女柔軟細膩的嘴唇,是包裹着豐沛露珠的玫瑰花瓣,唇齒之間能飽嘗到她身上特有的、馥郁的水果甜香。
而男人的唇則更加溫暖、循序、進度有度,能将她的呼吸徹底包裹、容納。
——她的勇氣太過熱烈,熱烈到,他的回應也身不由己。
鏽澀的血腥氣在唇齒裏彌漫。
被吮吸,被品嘗,被吞咽。
被貪得無厭地一遍一遍琢磨。
他的呼吸完全被她掌握,搖搖欲墜的理智卻在愈走愈近的人聲裏,驚如大夢初醒。
手掌從她眼簾上滑落小小一寸,有濕潤的睫毛掃過他掌面下緣。
迷蒙的淚眼幾乎能擋住她的視線,卻依舊能看到他眼睛裏掙紮地寫的“不可以”。
“你說不可以。”
她閉上眼睛,盈在眼眶裏的眼淚随着阖起的眼簾,無聲從臉頰滾落。
手掌隔着平坦的西裝褲,輕輕覆蓋了上去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他有一瞬的僵硬。
柔軟、纖細的手指,也無法包裹住西褲下隆起的全部。
“那你告訴,這是什麽?”
他應該開口拒絕,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能明顯感覺到,謊言已經無法再欲蓋彌彰——
他做不到在這樣的情形下,欺人欺己。
“拾音,你松手。”
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連頸項的經脈都贲緊凸起。
簡短吐息的五個字裏,字句都是忍耐。
人聲漸遠,路燈下,她耳空目明。
“你不想要嗎?”
“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嗎?”
宋予白張了張唇,拒絕反駁的話,卻随着她手下的動作,伴着無可遏制的戰栗,盡數滾回到了腹中。
“老宅裏我碰到的,以及那天晚上你幫我掏耳朵的時候碰到的,真的是你的皮帶嗎?”
撕開的真相就最令人難堪。
他別開的臉,卻被兩只冰冷的手捧住,強迫他回過臉,跟她對視。
他的靈魂和罪惡被她釋放。
少女顫動的眼簾裏,含淚的目光也有微弱的希冀,哽咽的每一個字,都是哭腔。
“宋予白,你回答我。”
“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對我沒有感覺!”
“沒有。”
“沒有。”
他重複了兩邊,最後又跟自己确認了一遍。
“沒有。”
裴拾音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杏瞳裏的微光,卻如升空的煙火,轉瞬的燦爛後,是永無止境的熄滅。
他感受到懷裏的人正在發抖,緊繃的肌肉像是已經無法再支撐身體的重量,搖搖欲墜地要在他身前滑落,他本能地将她往自己懷裏又帶近了一寸。
但轉念,覺得逾矩,又将她松開,只是虛虛扶着她的後腰。
克制而禮貌。
雪夜中,裴拾音靠扶住冰冷的車窗勉強讓自己站穩,然後,她點了點頭,平靜地望他的目光裏,很緩慢地說了一個“好”。
“如果你不想,那你松開我,今晚有的是人想跟我——”
然而她還沒說完,身後依靠的車門忽然被人一把拉開,身體跌入後座的時候,她雙手還來不及掙紮、支撐,已被人緊緊握住手腕,拉高至頭頂,強摁在真皮椅面上,□□直接抵進她膝蓋,讓她根本沒有動彈的空間。
“裴拾音,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伴着被重重關上的車門,他壓在她上方的氣音,一字一頓都咬牙切齒。
今天晚上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錯的。
他不該在出差回來之後心血來潮特地繞到榮玺,想着替她做一頓夜宵。
也不該輕輕松松就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刺激。
更不該放任她在車裏說那些不可挽回的話——他居然可笑到,妄圖在她面前自證清白。
他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在各自生活的地方,兩不相幹。
她被仰面制在車內,光線微弱的視野裏,只能看到黑灰的車頂,以及從他玻璃鏡面上反出來的儀器微光。
“不是你自己說,你說,我但凡做春夢,你都但願我夢裏從來沒有過你!”
就像是很久以前射出的子彈,正中眉心。
長久的沉默裏,她終于聽到他生澀的、掙紮的妥協。
“我們也說好了,兩個人,保持現在的關系,一輩子。”
每一寸呼吸,都覺得這麽多年恪守的規則教養,也如同靈魂被撕扯般,七零八落。
“你為什麽非要這麽貪心?”
她覺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了聲。
“到底是誰在貪心?既要又要,不要跟我做,又不準我跟別人做。”
她所說的保持現有的關系,兩個人過一輩子,只是經停的權宜。
而對他來說,居然是目标的終極。
咽喉忽然被一寸滾燙的掌心卡住,就連稀薄的氧氣也呼吸困難。
晦暗的視野裏,她第一次在這麽微弱的光線裏,看到一個人的眼睛——通紅的、憤怒的、幾乎被壓迫着逼到絕境的眼睛。
他從齒縫見咬出來的每一個字眼,都帶着憤怒的顫音。
“你想怎麽做?”
“你要跟誰一起做?”
“你知道要怎麽做?”
她在短暫的瀕死中,又被他的理智所釋放。
禁锢在手腕上的力量松開,強擠在她腿間力量後撤。
他忽然如同一個挫敗的、不知所措的迷途人,跌坐在椅上,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我們的關系,在別人眼裏,就是茍合。”
“我怎麽忍心,用自己的私欲,就這樣,毀掉你的人生?”
黑暗再次讓她看不見,讓她仿若置身孤島,在浮沉的浪面飄搖。
有那麽一瞬間,她居然可笑地覺得,今晚似乎并不比18歲那年糟糕。
至少她親到了他,至少他也給予了熱烈的回應。
掙紮的、痛苦的、愛而不得的回應——
至少他松口。
至少他也動搖了。
也許是覺得,反正已經這樣了。
也是是覺得,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也許是覺得,或許她在努努力,就可以夠到月亮了。
裴拾音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從後座掙紮起來,又想去吻他。
“不用你毀,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可以做主。”
她最想要的,就是擁有給自己人生做主的權力。
在他的猝不及防中,裴拾音壓着他的肩膀,徑自跨坐在他的身上。
她穿長裙,開衩裙擺随着她的動作,屈壓在他身側的皮椅面上,拉高,露出一截白皙的、瘦而不柴的腿。
宋予白未料她還有力量,本能地想要制服她,然而骨節分明的手掌卻隔着細滑的絲襪觸到了她富有彈性的白皙,修長的手指深深掐進肉裏,将圓潤修長的腿型,都擠壓出了他掌心的輪廓。
他陷入泥沼,退而不能。
彼此貼進的身體,讓車內裏的溫度升高。
有保安巡邏的手電一搖一晃掠過車玻璃前。
他不敢設想她此刻出聲,只能再次扣住她的後腦,用力堵上她的嘴唇。
禁忌、壓抑、逼仄、随時都會被人發現的環境裏,身體的反應跟她的回應一樣熱烈。
她已是一個熟練的獵手,輕而易舉就能再次挑起他的谷欠念。
直到微弱的燈光漸遠,停在車位上的車,再次成為安全的無人之地。
宋予白掙紮着推開她的時候,滑落的掌心卻在意外中碰到她胸前的柔軟。
身體再次僵住。
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裏,任何的輕舉妄動,都有可能讓他陷入無法掙脫的蛛網之中。
“宋予白,是什麽感覺。”
她輕輕笑了一聲,雙臂環着他的頸項,像只乖覺的小貓,用冰涼的、還粘着眼淚的鼻子,貼貼他的耳垂。
“……”
“舒服嗎?”
“……”
因為失誤而獲得的觸感,幾乎讓他四肢發涼,而被她緊緊抱住的身體,卻如被烈火炙烤。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為什麽你總是把我當小孩子?”
在他眼裏,她一晚上的努力和勇氣,似乎也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如果我們在一起。”
巨大的挫敗感,讓他微啞的聲音聽起來,都相當頹唐。
“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麽看你?”
她固執地抱住他的頸項,滿不在乎地低哼了一聲。
“我不在乎。”
“他們會說,你在十幾歲的時候,就爬上我的床,小小年紀,就知道怎麽做,最能取悅男人,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連死去的哥哥都會看不下去。”
攔在兩人中央的倫理道德已是一道天塹,更遑論足足八年的年齡差。
她從小被他看着長大,如果放任道德感隐匿,那這十幾年對她的好,算什麽?
別有用心,蓄謀已久?
宋予白從未設想過越界之後要如何生活在別人的眼光裏,他更不想,她未來會活在他人似是而非的嘲諷中,會有多少人往她身上潑髒水?
他比她年長,享有更高的社會地位和權勢財富,她在流言蜚語裏,注定是劣方,百口莫辯。
她年輕,尚不知人言險惡。
他人即地獄。
他們都會因為這段關系,永劫不複。
“裴拾音,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
他沒有像之前一樣扶着她的後腰,擁抱她。
他甚至不敢再觸碰到她。
他所描述的設想,絲毫不會讓她産生一絲的退卻。
她松開環抱他的手。
即便夜盲讓她看不清,但她依舊努力地,用自己最認識的神情,去尋找、去注視他的眼睛。
“我只想要叔叔愛我。”
“怎麽愛你?”
宋予白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像禽獸一樣,瞞着所有人,把你養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在陌生的環境裏,我們彼此慰藉,白天黑夜,為了滿足你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在那個地方的每個角落,互相品嘗彼此?”
“把你的身體折成能夠充分容納我的姿勢,你會哭着跟我求饒,說你怕疼,說你很累,說你已經到了。”
每一個設想,都曾經入夢。
如附骨之疽。
無論他如何掙紮,都揮之不去。
黑暗中,他絕望地擡起眼睛,看着她。
可惜,她什麽也看不見。
“然後等你厭倦跟我過這樣的日子,我們兩個,就什麽也不是了。”
打破這段關系,是一張無法回頭的單程票。
他怎麽敢賭上全部,卻還只能接受,被獨自一人遺忘在原地?
不越過那條線,他們永遠都會有除血緣外,最深的羁絆。
吵再兇的架、鬧再過不去的別扭,也不會有隔夜的仇。
時間能夠沖淡一切。
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他們總有在檐下守望彼此、共同看雪的一天。
他可以不結婚,跟她一起,兩個人,以叔侄的名義,互相照顧一輩子。
面對流言蜚語,他清者自清,能堵悠悠衆口。
他忽然牽過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她在黑暗中,掌心觸到他溫熱的臉頰,柔暖的大拇指,在他鼻翼側摸到很淺很薄的一層濕濡。
不知道是汗,還是眼淚,亦或者只是她的錯覺。
“拾音,很抱歉,生理反應的确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但是我永遠能控制的一件事,就是——”
他溫柔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禮節性的,不含任何□□。
克制而疏離。
“不去愛你。”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