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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宋瑞池。”

二十分鐘後的餐館裏，徐爾看着手機，對陳南說了這一句話。

陳南塞了一塊紅燒肉到嘴裏，含糊地問：“你怎麽知道？”

這會兒徐爾的手機屏幕上，微信對話中，添加了新好友這句話下，是對方發來了五個字：你好，宋瑞池

徐爾回答陳南：“他把他名字發過來了。”

徐爾垂眸，也等同地回了句：你好，徐爾

現在回味起來，徐爾還挺佩服剛才的自己的。

膽子挺大啊，興沖沖就過去和人家搭讪了。

“你膽子挺大啊，”沒想到陳南也這麽說：“你什麽時候這麽社牛了啊。”

徐爾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不知道回答什麽地笑了聲：“哈哈。”

陳南：“你們還聊什麽了？”

徐爾搖頭：“沒有，就發了名字。”

其實離開咖啡店時，徐爾是想過要向宋瑞池客氣禮貌地問個好的，也在聊天界面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但走着走着，他也才漸漸意識到讓人家簽電子簽名這事，真有點離譜。

繼而又覺得，如果一會兒還在微信上補要電子簽名，肯定更加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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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繼而，想到剛才和宋瑞池發生的那些對話，簡直什麽東西。

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說什麽，加上他也沒有主動要陌生人微信的經歷，正好陳南說樓上的紅燒肉不錯，饞了一下嘴，徐爾就把宋瑞池抛之腦後了。

很快兩人吃飽喝足，緊接着，陳南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徐晨打電話。

下巴仰上天，表情驕傲得要命，開口第一句就是：“弟弟，你猜我們今天碰到誰了？”

說完拿下手機，點開外放放在了桌上。

接下來幾分鐘，在陳南的“你哥一個人去看日出”，“我今天又他媽的相親了”，“根本沒聊半句”，“紅燒肉好吃啊”，“對對對，就是咖啡店”的冗長鋪墊下，終于說到了重點。

“我們一看，卧槽，”陳南湊近手機：“你猜誰？”

對面顯然有點不耐煩了：“能說說，不能說滾。”

陳南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你這态度我可不說了啊。”

徐晨：“搞快點。”

陳南就不搞快，再鋪一個小墊：“我先問你，你游戲名叫什麽？”

徐晨：“澤縣宋瑞池啊，咋了。”

陳南對徐爾笑，對着手機道：“哥們兒，我都提示到這份上了啊。”

那頭沉默了。

陳南更開心了，連着對徐爾挑了好幾下眉。

好幾秒後，他們才聽到徐晨說：“不是吧？你們遇到宋瑞池了？”

陳南語氣十分臭屁，并甩了個單子：“啊。”

“卧槽！”徐晨不負陳南望地激動了：“卧槽！你別騙我！”

陳南：“我騙你幹什麽，你哥都要到人家微信了。”

“卧槽卧槽，”能想象那邊徐晨更激動了：“你們在哪啊，我過去找你們。”

陳南：“人早走了。”

徐晨超大聲：“為什麽不叫我？！”

陳南和徐爾對視一眼，眼神裏雙雙出現了兩個字“對哦”。

陳南額了聲，突然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你哥真別太好笑，他過去加微信吧，太緊張了，你知道他幹什麽了嗎？他打開了備忘錄。”

“什麽啊，”徐爾趕緊解釋：“我是跟他要簽名的。”

陳南愣了一下：“備忘錄要什麽簽名？”

徐爾：“電子簽名啊，不是嗎？”

陳南噗的一聲，哈哈了起來：“更好笑了，”他還拍了一下大腿：“原來你是要簽名的啊，你還挺，還挺……”

徐爾無語：“閉嘴吧你。”

陳南繼續笑：“我是要誇你。”

徐爾仍舊：“那也閉嘴。”

陳南還在笑。

有這麽好笑？

行吧，好像确實是有點好笑。

那徐爾也笑一笑吧。

“等等，诶等等，”電話那頭傳來了徐晨的聲音：“什麽東西啊，不是啊，哥，你說什麽了啊，宋瑞池他怎麽就給你微信了。”

“哦對，”陳南也好奇：“徐爾，你們見過嗎？”

徐爾搖頭：“沒有啊。”

陳南：“那宋瑞池的朋友怎麽說你們見過。”

徐爾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你要是女孩子，他那麽說我真的會嫌他土，”陳南陰陽怪氣地學着：“‘我們是不是見過’，哇，幾百年前的套路了。”

徐爾：“你以前這麽套路過別人？”

陳南突然一個破防：“當然沒有。”

陳南咳了咳又問：“會不會是其實你們見過，你給忘了？”

這一問，徐爾的腦子裏，竟然很不自禁地閃出了早上看日池時的兩個背影。

不過不等他深想，徐晨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所以到底怎麽加上的啊？”徐晨很急：“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啊你倆。”

徐爾想了想，又看了眼陳南：“就，我走過去，他問我什麽事，然後就加了。”

陳南笑了聲：“确實，也差不多。”

那邊徐晨沉默半秒：“就，這？”

徐爾：“就這。”

徐晨：“這麽，好加？”

徐爾想了想，忽略掉有的沒的，确實大差不差就是這麽個步驟：“是挺好加的。”

“诶徐晨，”陳南也疑惑了，他對着手機問：“你不是說他什麽什麽大佬什麽的，這微信這麽好加嗎？”

徐晨不甘示弱：“你們怕不是加到假的了吧。”

陳南：“怎麽可能假，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提什麽宋瑞池，是他自己說的。”

徐晨切了聲，還是不怎麽相信的樣子：“看朋友圈了嗎？”

陳南也問徐爾：“看了嗎？”

徐爾搖頭：“沒。”

兩個聲音同時從現實和電話裏傳出來：“快看。”

徐爾聞言将手機拿了起來，點開了宋瑞池的朋友圈。

僅三天可見，但是。

“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A市幾公裏開外的一層辦公室的二樓，一個男人也是這麽回答的。

雨已經停了，辦公樓倚着河，已過中秋之後的風從未關的窗戶吹進來，絲兒涼快。

他說完，将剛泡好的咖啡放在了麻将機的一個角落上。

麻将機底下嘩嘩作響，角落邊上的一只手拿起咖啡，也從嘴裏發出一聲啧，他問：“我記得你朋友圈是三天可見？”

宋瑞池：“嗯。”

石子亦點點頭，順便摸牌：“我跟你說，他加了你好友肯定第一時間翻你朋友圈，你什麽都沒有人家看什麽。”

宋瑞池道：“我朋友圈沒什麽好看的。”

石子亦抿了一口咖啡：“哇，沒給我加糖啊。”

宋瑞池：“沒糖了。”

石子亦嫌棄皺眉，但還是又喝了一口。

“好不好看也要給人家看啊，”石子亦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放出來讓他看，至少放個什麽一個月三個月的吧。”

宋瑞池還是：“沒什麽好看的。”

他說完就要走，卻被石子亦拉了回來：“我打這個還是這個？”

宋瑞池回頭，直接把他牌裏的五筒丢了出去。

坐着的另外一個朋友問：“什麽人啊？還能加到宋瑞池微信。”

“說到這個，”石子亦聽着笑了起來：“我也是很驚訝，而且你知道吧，”石子亦對這個朋友仰了下巴：“那個人都什麽還沒說呢，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倆就加微信了。”

石子亦再強調：“宋宋給的是私人號。”

桌上除了石子亦的三個朋友同時疑惑地看着宋瑞池。

宋瑞池似乎沒看到，也可能是當作沒看到，轉頭走了。

“宋，”石子亦朝他那邊喊了聲：“那你看他朋友圈了嗎？”

宋瑞池：“沒有。”

石子亦突然一個拍手：“哦！我知道了，我想起來我哪裏見過他了，”他激動了起來：“不就是今天早上嗎宋瑞池，我們看日出，站我們前面那個，是不是他！”

石子亦雖然激動，但他抛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是沒有指望宋瑞池肯定的，他不覺得宋瑞池會記得這樣一個短暫的從餘光裏飄過的男孩子。

但宋瑞池卻說：“是。”

石子亦愣了一下：“真的是啊。”

宋瑞池：“嗯。”

石子亦有點驚訝，他一拍手：“怪不得呢，我就說你怎麽，你怎麽……”

石子亦話說一半就沉浸在自己的牌裏的，手上這牌真的臭，都幾輪了也不見好。

思來想去，他還是把一萬給丢了出去，緊接着，他聽宋瑞池的聲音從吧臺出飄來：“我怎麽？”

石子亦愣了一下：“什麽你怎麽？”

宋瑞池：“……沒事。”

石子亦想起來了：“啊，我說你啊，跟人家講話還挺客氣，挺溫柔的嘛。”

宋瑞池沒有接這話，而是問：“你們喝嗎？”

三位異口同聲：“喝。”

石子亦盯着桌面看：“我就說嘛，你倆加微信怎麽這麽絲滑，敢情是認出來彼此了啊，”他笑眯眯的：“你很行嘛，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這麽大的小九九。”

宋瑞池又送過來兩杯咖啡：“我幹什麽了嗎？”

又到石子亦摸牌了：“你是沒幹什麽。”

話題先安靜了一陣。

十秒後，石子亦他把廢牌打出去，又撿了起來。

石子亦：“那小男生挺主動的還。”

石子亦：“不過看起來也是個害羞的主，走過來不會說話，就站着笑。”

石子亦：“他問宋瑞池喝的是什麽的時候，我真的會笑死。”

石子亦：“不過別說，真挺帥的。”

石子亦：“哪種帥呢，就是校園初戀男友哪種帥你們能懂嗎？”

石子亦：“挺白的，頭發不黑，細細軟軟的，長得也乖乖的。”

石子亦：“啧啧啧诶！我碰了你別摸牌。”

正好宋瑞池把另外兩杯咖啡送過來，石子亦抓着就問：“對了，他找你聊了什麽？”

宋瑞池回答他：“沒找我聊。”

石子亦哎呀一聲：“你別不說啊。”

宋瑞池：“沒聊。”

石子亦眯了一下眼睛：“說說嘛。”

宋瑞池顯然有點不耐煩了：“沒找我聊，聽不懂？”

石子亦放開手：“行吧行吧。”

宋瑞池點了一下石子亦面前的二條：“我走了，你們玩。”

“晚上一起吃飯不？”石子亦把二條打出去。

宋瑞池：“你們吃吧，我有客戶。”

石子亦：“行吧。”

宋瑞池轉身，石子亦又開口說話了：“肯定會來找你的，誰家好人無緣無故來要人微信啊。”

等到宋瑞池到樓梯口，石子亦又道：“真挺可愛的那個男孩子，現在回憶起來，他那個眼睛會笑。”

這些話大概已經不是在和宋瑞池說了：“哎呀，要說是我們宋哥吧，就出去看了一下日出，又迷倒一位。”

越說越興奮了還：“明明那麽害羞的人，還會主動來要微信，還拉朋友來壯膽，真別太愛。”

宋瑞池已經在樓梯拐角了，他手似壓非壓地碰了一下嘴角。

再兩步臺階，他把手機掏了出來。

不是很好找，但還是找到了，他那個把朋友圈僅三天可見，改成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