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無聲
第3章 無聲
這件事并沒有給溫柚帶來多少影響,等警察來後她簡單交代了兩句就回家了。
而那群混混顯然是慣犯,溫柚沒有受傷,所以就算是抓到了也只是口頭教育。
至于那個幕後主使,微微姐。
溫柚托腮,她不喜歡惹麻煩但是更不喜歡被欺負。
上學的時候,她再次路過那個巷口時視線不由得停留了一會兒。
從巷子裏走出去,就是昨天吃飯的地方。
溫柚斂眸,怎麽說也算是救了她一次。
雖然過程有些迷惑。
她擡步剛要離開時卻意外撇見巷子裏似乎掉落了什麽東西。
是一塊校牌。
溫柚細細回想了上午的場景,然後彎腰将校牌收進口袋。
下午的課程很緊,課間時間還被班主任占用了。
等到放學的時候,校門口全是藍白相間的顏色。
溫柚漫步其中,倒是沒什麽人擠她。
在将要路過甜品店的時候她腳步微頓,眯了眯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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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了夏斯已。
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沒有穿校服,一身純黑的休閑服以及與發色反差極大的冷白皮。
在人群中挺突出的。
“夏斯已。”
清甜的嗓音在人群中響起。
周圍的一中學生有不少都停下腳步看着溫柚。
作為一中的完美校花,高一到高三沒有人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但是“夏斯已”這個名字卻很陌生,兩個月前來的轉校生,到校次數還少的可憐。高三不少人都知道他們那一屆來了一個啞巴,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誰。
高一和高二就更不用說了。
少年的腳步沒有停頓,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走在人群中,周身的冷僻氣息自動為他開道。
溫柚擡步,她今天穿的是厚底的小皮鞋。步伐加快的時候鞋跟與地面碰撞的響聲很大。就在她快要追上他的時候,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
少年側身,黑發下的眼睛警惕的撇向溫柚。
溫柚微愣,很少有人對她是這種态度。
“今天中午謝謝你。”
她聲調偏軟,認真的盯着一個人的時候黑茶色的眼眸濕潤透亮。
中午的事現在想想還有些羞恥,若是平常少年現在要麽紅着臉說不用謝,要麽調笑着跟她打趣。
但是眼前的少年依舊是異于常人的表現。
他的表情平和了不少,卻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絲毫羞恥,更沒有一丁點的暧昧。
甚至,溫柚懷疑他嫌她煩。
在她說完話後的第五秒,果不其然,夏斯已轉身就要走。
“等等呀。”
溫柚再次叫住了他,然後将手伸進口袋。
“我撿到……”
口袋空空如也,校牌放在班級了。
而夏斯已被她叫停留在原地,偏冷的黑瞳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看不出厭煩,但是也沒有多友好。
“我請你吃小蛋糕吧。”溫柚擡眸,不好意思的輕笑。
周圍有不少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很多人都在猜測夏斯已是誰。
為什麽溫柚會和他主動說話?
而這其中也有知道夏斯已的高三學生,他們也在疑惑為什麽溫柚會和夏斯已站在一起。
一個是完美校花,是衆人心中的女神。一個是殘疾轉校生,是孤僻冷漠的異類。
這兩人根本就不可能有聯系。
夏斯已沉默,但是溫柚覺得他如果會說話此時一定會冷淡的說
——不吃
然後轉身就走。
一個冰山屬性的啞巴。
真難搞。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指向了左側。
溫柚側眸,甜品店今天沒開門。
……
“柚柚。”
熟悉的聲音響起。
溫柚轉身,她的媽媽在不遠處笑容溫和的對她招手。
她媽一般不會來接她放學,溫柚斂眸,收起了心思。
“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再見。”
她轉身對着依舊冷漠的少年擺了擺手。
夏斯已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溫柚跟母姓,她媽媽的名字叫溫婷蘭。是一個保養得很年輕的女人,小西裝加大波浪。成功女性的韻味撲面而來。
兩人上了車,溫柚嘴角帶笑,問道:“媽媽今晚在家嗎?”
她是單親家庭,溫婷蘭的工作是企業高管。平時除了工作外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溫柚身上。
當初溫柚上了高中,她立馬買下了最近的學區房。還請了一個保姆專門伺候溫柚的一日三餐。
可這每一樣都是要金錢來維持,所以溫媽媽一般不會放下工作來跑這一趟就為了接溫柚回家。
上一次來接溫柚,還是因為她期中考試排名從第5名變成了第15名。
“嗯,吃完飯再走。”溫婷蘭指了指後座的禮品盒。道,“給柚柚帶的禮物。”
聞言,溫柚側身看向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下一秒,溫婷蘭道:
“剛剛那個男生就是江祎嗎?”
溫柚頓住,嘴角的笑意漸漸撫平。
“不是。”
溫婷蘭側眸,眉頭輕皺。
“是一個啞巴。”溫柚又道。
溫婷蘭詫異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沒再說話。
車內又恢複了一片寧靜。
溫柚偏頭看向窗外,行人匆匆,少年的身影隐匿于人海。
下午七點,溫婷蘭又開車回了公司。
她工作一直很忙,能空出的所有時間都落在了女兒身上。
夜還很長,溫柚沒有留在家裏。
她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給閨蜜。
柚子:【人呢?】
過了兩分鐘,那邊回道
荔枝:【酒吧】
十分鐘後,溫柚給網約車師傅付了錢,然後下車。
進入酒吧,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休息的少女。
“解釋一下吧,今天為什麽不來上課。”溫柚走過去,戳了戳閨蜜的頭發。
少女擡頭,伸了個懶腰。
她的長相不輸于溫柚,五官很精致,黑瞳紅唇,是那種張揚又慵懶的嬌媚。只不過她太離經叛道了。
大家背地裏喜歡帶着點貶意的味道叫她妖精。
“今天早上起來發現已經十點了,想想下午又是老班的課,他肯定會罵我。”少女半眯着眼眸,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又偏頭笑道,“所以就不去咯。”
溫柚抿唇,黑茶色的眼瞳一片沉靜。
她身上還穿着校服,臉蛋白淨,沉着臉也純情的不行。混在鬼迷日眼的酒吧裏格外的醒眼,不停的有人将視線投過來。
荔稚發覺她有些不對勁,便起身問道:
“怎麽,我沒來你還能被人欺負了嗎?”
還真被她說對了。
溫柚垂眸,卻只道:“我媽下午來接我了。”
荔稚微愣,也知道了她是什麽情況。
她拉住溫柚的手,安慰道,“行了,我請你去吃日料。”
“吃過了。”
溫柚看了眼周圍,覺得有些鬧騰。
她帶着荔稚離開了酒吧,身後幾個想過來搭讪的被迫止步。
南城的夜不算寧靜,這片地是其中比較繁華的一帶。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兩個小姑娘大晚上的也沒什麽地方能玩,便幹脆去了夜市散心。
夜市在學校附近,來的大多數都是學生。這個點,夜市的人還不算多。但已經有不少人擺好了攤位,吃的,喝的,玩的,各式各樣。
溫柚停在了一架娃娃機旁,她投了幾個銀幣然後一個都沒夾上來。
“我來。” 荔稚嫣紅的嘴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叼了跟細煙,還沒點火就這麽含着。她偏頭見溫柚沉着張臉,就掏了根煙放她嘴裏。
“解解壓。”
溫柚沒拒絕,将煙點着轉身靠在娃娃機旁。
煙這東西,她平時不碰。
可有時候壓抑久了就想偷偷幹點叛逆的事。
一張清純的臉蛋被呼出的煙霧半遮着,可那雙濕潤的黑茶色眼瞳卻依舊清晰。
一分鐘不到,溫柚掐滅了煙。半眯着眼眸,看向前方。
十米開外,人頭攢動,少年孤僻陰暗,與周圍種種熱鬧互不相融。
很多事情的決定都只需要一眼,可冥冥之中所有的發展都在促成這一眼。
“荔稚,你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嗎?”溫柚眼眸閃爍着興味,語氣是一貫的嬌柔甜美。
荔稚專心打着娃娃機,随口道:“你不是喜歡我嗎?”
“那是過去式了。”溫柚側眸,視線随着那抹身影移到了遠方。
明月依舊,行人匆匆。
她站直身體,又道:“天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荔稚扭頭,不滿的嘟囔:“不就才八點嗎?”
溫柚沒說話,打開手機叫了個滴滴。
兩人的家并不住在一起,車到了後她讓荔稚先上,告訴她自己坐下一趟。
等車倆遠去,溫柚轉身,目的地是嘉禾餐館。這家飯店裏夜市并不遠,她只用了十分鐘。
飯店老板一眼就認出了溫柚就是上次演奏大提琴的少女,他笑容滿面:“小姑娘,一個人來吃飯?”
溫柚淺笑,道:“等人。”
老板點頭,懷疑她是在等男朋友。
飯店很多高中小情侶一起來吃飯,他早已見慣不慣。但這麽漂亮的女孩兒,很難想象男朋友得有多優秀。
屋外晚風微涼,溫柚只穿着一件校服外套卻并不覺得冷。
反而格外的燥熱,情緒像是火爐将心髒團團圍住。
飯店老板家的小奶貓又跑了出來,歪歪扭扭的走到溫柚身旁。
溫柚低眸看着它,腦海裏忽然閃過中午的畫面。她沒動,等到小貓走到了門外才慢悠悠的起身。
小貓咪很脆弱,小小的一團縮在地上不停的叫喚。
溫柚蹲下,輕聲說:
“笨蛋小貓。”
她戳了戳小貓咪的腦袋,等貓咪熟悉了她的氣味才伸手抱起小貓。
起身的時候,後面樓梯傳出細微的腳步聲。
溫柚身形微頓,然後抱着小貓轉身。眼底不出意外的映出少年的身影。
“貓嗚!”
懷裏的貓咪感受到了危險,警惕的睜大貓瞳,連尾巴尖尖的軟毛都炸了起來。
溫柚同樣睜大眼眸,是恰到好處的驚訝。
少年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走下樓梯。冷白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最後是那雙冷冽的丹鳳眸。一點一點的暴露在燈光下。
“夏斯已?”
溫柚在他快要越過她的時候,出了聲。
她之前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八卦,比如夏斯已的啞疾是後天的,他十歲之前能說話。
再比如,夏斯已是孤兒。
還有他是在二中那邊犯了事才被轉到一中的。
屋外夜色撩人,微涼的晚風蕩進屋內,一片清涼寧靜。
夏斯已頓足,冷淡的視線掃過少女驚訝的眼眸,幾秒後,少女沒有動作。
他便繼續擡步,打算離開。
然而下一秒,少女抱着幼貓,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夏斯已身形微頓,然後低頭,視線落在了衣角上少女白嫩纖細的指尖。
他皺眉,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很冷。
若是個正常女孩兒早就被吓到躲遠遠得了,這危險陰郁的樣子讓溫柚也不例外的心頭一跳。
二人視線相撞,一冷冽警惕,一個無辜單純。
“你吓到它了。”
少女軟着調子,松開手摸了摸貓咪的下巴。然後擡眸,眼周鴉色的睫羽随着主人的受驚而輕輕顫動,幼貓一般濕潤無辜。
夏斯已沒動,但是那股外放的冷僻氣息卻漸漸收斂。他抿了抿唇,視線從幼貓身上移到了溫柚的臉上。
依舊是一副冷漠臉。
“我撿到了你的校牌。”溫柚輕笑。
夏斯已停在原地,似乎在等着她拿出校牌。
然而沒有,溫柚摸了摸口袋,空着手偏頭不好意思的輕笑:
“抱歉,我好像放在教室了,明天再給你吧。”
她揉了揉小貓咪的下巴,黑發垂在肩頭,眉眼彎彎,眼瞳濕潤明亮。
夏斯已沉默,卻沒有立即就走。
估計是以為她還要在說什麽。
溫柚卻只彎了彎淡粉的嘴角說了句“拜拜。”
然後就抱着貓咪回到餐館裏面,身後不出意外,少年走的很幹脆,沒有一絲留念。
溫柚回過頭,空曠的門口吹起一陣涼風。她撫摸着懷裏喵喵叫的奶貓,漂亮的眼眸半垂着。
難搞哦,不僅啞還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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